噩梦执行官

一掷万金

一掷万金

副本之中, 宋隐用力扒掉了沾满金粉和粘液的上衣,恶狠狠地甩在地上。

然后,他挺起气喘吁吁的胸膛,面色潮红如同蔷薇花瓣, 眼眸和汗珠一起熠熠发光。

画面之外,齐征南略显局促地将目光从宋隐奶油色的身体上挪走,顺手打开了直播弹幕。

「666!播主简直帅呆!」

「小哥哥害缺男朋友吗?我可以…」

「哇, 这□□prpr!截图干什么,快点愣着啊!」

果然这里的争吵也已经转变成了一片欢腾。

宋隐本人自然也是开心得不得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不忘比出一个俗套的胜利手势。

“怎么样, 我说过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吧?!”

说着, 他又抬手握拳、朝着镜头怼了怼:“云实兄弟,你看我怎么样?!”

“我看你就是个小疯子……”

齐征南嘴上虽然依旧不满,却也抬手握拳, 隔空与宋隐碰了一碰。

这是从前在运动场上赢球时, 两人最习以为常的庆祝方式。

短暂兴奋过后,视频内外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副本还不算完,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偷渡者。

当然, 与之前的那些危险比起来,这实在已经算不了什么。

藻井与楼顶之间的夹层光线昏暗, 而且还积着一层厚厚的土灰。宋隐一手捂住口鼻, 循着断断续续的哀叫声往前走, 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人影。

“这是什么鬼?!”他很难用言语来概括眼前的场面。

那是一个被捆住的中年男人, 又或者应该说是一根超巨型“烤串”——因为男人被绑在了一根小酒盅粗细的“长棍”上,双脚勉勉强强能够到地板。

不,并不仅仅是“绑”那么简单。

那根“长棍”直接从男人的肛门里捅了进去,穿过直肠一直往上,估计已经捅穿了小肠。

他之所以一直大呼小叫,就是因为楼下的女尸闹得地动山摇,每震动一下,那根长棍就会在他的身体里上窜几分,鲜血沿着棍子汩汩而落,宛如一场漫长到无边无际的酷刑。

宋隐按着耳机一阵低语,似乎是在和辅佐官做着沟通。很快,他就大声公布出了讨论的结果——

“确认长棍就是偷渡者了!但在传送之前,必须先将梦境主人和偷渡者分离开。”

说完,他就快步走到了男人面前。

「别急别急,播主先让这混蛋交待一下犯罪事实,让他忏悔!」一条弹幕从屏幕中滑过。

“啧,浪费时间。”齐征南不耐烦地轻叹。

姑且不论抢救时效性的问题,但凡稍微熟悉点业务的执行官都知道,梦境主人并不完全等同于现实世界中的当事人,而更像是当事人潜意识的一部分。

出于愧疚、畏惧、厌恶等等原因,人在做梦时往往会有选择性地遗忘或者扭曲自己的部分记忆。除非是像鼠兔那样高段位的“安抚师”,否则想从梦境主人的嘴里撬出东西来,基本上只能把自己逼疯。

因此,只要有十足把握能将偷渡者制伏,执行官就不需要与梦境主人沟通。至于在上一个海怪副本里,宋隐和鼠兔对小珠子格外上心,更多的还是出于同情和爱护。

宋隐当然不算是什么经验丰富的执行官,而且以他热衷于搞事的个性来看,应该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可恶的梦境主人。

但就在齐征南准备出言提醒“不要多此一举”的时候,却看见宋隐抬手挥了一挥。

“哎呀,好烦!我又饿又冷,管不了那么多,总之尽快送他去见警察就对了!”

说着,他左右打量了一下情况,又轻轻踢了踢那根长棍以确认质地。然后倒退两步,冷不丁地使出一个利落的回旋踢!

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长棍从基部断为两截。半死不活的中年男子连人带棍一起侧摔下来,带起巨响和漫天的灰尘。

这事儿还没完——只见宋隐箭步冲上前去,右脚踩住男人的小腹,一脸嫌弃地用力将“长棍”从他的菊部地区拔出。

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声,鲜血顿时汩汩流淌,瞬间就洇湿了一大片地板。

“二狗快点!快点回收!!这货**残满地伤,撑不了多久!”宋隐冲着耳麦大声急吼。

不消一会儿工夫,直播画面便戛然而止,屏幕上只留下一行静止的提示字幕。

「偷渡者成功回收,副本结束」

总算结束了。

画面外的齐征南长出一口气,抬起手来活动筋骨,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早已经干透了。

明天还有工作,差不多也该早点休息、养精蓄锐。齐征南关闭投影,捡起枕头躺到**。

可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具挂着汗珠的、柔韧修长的身体。

一分钟后,他又召唤起了自家的辅佐官:“二虎,再替我做两件事。”

————

与此同时,伴随着丽春楼副本的关闭,宋隐也回到了战斗准备室。

在确认解除警戒状态之后,他扑通一声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实在是一动都不能动——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用到了极致,堆积起来的乳酸仿佛已经将他那206块骨头全都泡得酥烂。

于是他就保持着软绵绵的姿势栽倒在地上,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将自己翻了个面,仰头对上了那个站在他面前的人。

“你这次的行动实在太冒险了!”二狗双手交抱,背倚墙壁

如果他是个人类,那就是在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有时候我不得不怀疑你就是活腻了,在寻死。”

“别乱说,我可阳光了,没那种想法。”宋隐躺在地上懒洋洋地笑,“炼狱这鬼地方这么闷,还不许找点刺激?再说了,我现在这个状态,也不算活着吧。”

说到这儿,他反问二狗:“这一趟咱们赚了多少?”

“两万八千五百六十一元。”二狗迅速给出确切答案,“其中包括了云实的一万元打赏。”

这倒是提醒了宋隐:“那个云实的资料有么?我对他有点兴趣。”

“刚才他打赏你的时候我就查过了。是一个崭新的马甲,几乎查不到任何的信息,更不知道本尊是什么人。不过既然出手阔绰,想必应该是二级以上的执行官。”

听完了这番话,宋隐只简单地“喔”了一声,若有所思。

而就在他低头寻思的这段时间里,二狗侧了侧脑袋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紧接着更正了自己刚才报出的数字:“最新统计,现在的副本打赏是六万八千五百六十一元。”

“六万?!”宋隐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自己那五万元赔偿款已经彻底还清。

他迅速做出猜测:“……是不是那个云实?”

“他又打赏了你四万元。”二狗脸上丝毫看不出欢喜之色,“别高兴得太早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总价五万元的打赏,说不定要你一百万的回报。”

“等他真要了再说吧。”宋隐倒是一如既往地乐观着,“我这就算是解禁了吧?那是不是就能吃东西了?”

二狗点点头,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半途中换了口型:“刚才你还收到了一份从商城传来的物品,已经放在了指定的收货位上。”

“是什么?”

“不知道。”二狗反问,“需要授权我帮忙打开查看么?”

“不用了。狗子你赶紧帮我定一碗皮蛋瘦肉粥,不要葱不要香菜多加油条。我饿得太久了,得先适应适应才能大鱼大肉。走,咱们下楼去。”

说着,他向二狗伸出手去,拜托辅佐官受累,将自己从地上拉拽起来。

然而二狗提供的服务更加彻底——他直接将宋隐打横抱起,步履轻快地朝楼下走去。

————

宋隐的面前摆着两碗粥。

其中一碗是皮蛋瘦肉粥,他刚才让二狗帮忙在商城里点的。另一碗则是鸡丝滑蛋粥,是他从商城里收到的“礼物”。

送粥之人究竟是谁,完全无迹可查,但可以肯定粥品本身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也没放葱、没放香菜,倒是泡了一大堆的油条。

宋隐惊了:“这谁啊?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是什么炼狱版的田螺姑娘?”

“还不是你在直播的时候自言自语了一堆想吃的和不喜欢的东西。”

按照二狗的“绝对理性”分析,肯定是他的碎碎念让人起了同情心,这才送来了慰问品。

而宋隐则更进一步推断:受罚期间自己的邮箱一直处于封禁状态,无法接受礼物。而能够准确知道邮箱何时解禁的人,必然是那个帮他付了巨额罚款的金主爸爸——云实。

“这个土豪对我可真好啊。”

宋隐舔了舔嘴唇上挂着的米浆,开始想入非非:“一开始阻止我去冒险,接着帮我出谋划策,然后打赏了我五万块,还给我点了一大份特供爱心暖胃粥……你说,他会不会是我爸或者我妈?这炼狱里会不会有已经过世了的人常驻?”

“据我所知并没有。”

二狗无法理解所谓亲情的人类情感,他直接打破了宋隐的妄想:“虽然没有切身体验,但我听说在你们人类的社交法则里,人情比金钱更贵重。还是请多想想到时候云实找上门来,你应该怎么还这份人情。”

“这有什么可想的,光脚不怕穿鞋。”宋隐笑笑,“大不了以身相许喽。难得还有人要我,我无所谓。”

倒也真是巧了,他刚说完这句话,桌上的手机就发出急促的震动。宋隐拿起来一看,屏幕上赫然是个“半熟人”的名字——“沙弗莱”

“不是说只有好友之间才能通话的吗?这家伙怎么能打电话过来?”宋隐莫名其妙,抬头看看二狗。

二狗回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你之前是跟着他混进俱乐部的,那时候系统就自动识别你们为好友了。”

这时候吐槽白痴系统好像也没什么用。宋隐按下接听键,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很快传进了他的耳朵:“小表弟,恭喜你还完债务啊。”

“你怎么知道的?”宋隐真心好奇,莫非高级执行官全都是千里眼顺风耳。

听出了他的语气里的疏离,电话那头的沙弗莱发出了假惺惺的抱怨声:“……我可给你打赏了不少呢!怎么,你不是号称对直播间里的水友热情温柔又亲切,有问必答、有钱就喊爸爸的吗?”

“……”沙弗莱也在看直播?

有那么一两秒钟,宋隐是真的信了,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不会吧,给我打赏的人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并没有你的代号。”

“我用的是马甲啊,小傻瓜。”沙弗莱的不假思索为他的胡说八道增加了不少可信度,“高级执行官和你们这种小透明不一样,大部分都会用系统分配的马甲。我敢肯定你那直播里头不止我一个五级的,大家都在观望着呢。”

“所以你是谁?”宋隐抛出直球,“说出马甲我就相信你。”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沙弗莱回答道:“我是云实。”

宋隐倒吸了小半口凉气,但很快又全部喷了出来:“骗鬼吧,我才不信。”

“别翻脸不认人啊小表弟。”沙弗莱从他的回应里听出了一丝迟疑,立刻得寸进尺:“那么多真金白银砸给你了,不要的话我可申请退回了啊,一夜打回解放前。”

“……别!”

尽管宋隐仍是半信半疑,却也不敢拿自己的温饱开玩笑。

他赶紧端起两个粥碗,左右开弓地狠狠喝了几大口,感受温热鲜美的流质沿着食道滑进胃里。

等到饥饿感没那么严重了,他才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手机上:“你想拉我入龙骧?不怕得罪郁孤台?焚风前几天才被我痛扁过一顿。”

说到这里他扭头朝着二狗做了一个鬼脸,可惜二狗听不懂他所谓的“幽默”。

倒是沙弗莱被他给逗乐了:“得罪?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不过我也没打算拉你入龙骧。毕竟大姐头可是焚风的粉丝,你要入了队,可有得是小鞋穿。”

“那你找我干嘛?”宋隐又舀了一勺粥,冷不丁地出尔反尔:“先说好我可不接受什么以身相许!我家二狗就在边上,你要是敢让我钱债肉偿,我分分钟向系统举报!”

“哈哈哈你想多了。”对面传来沙弗莱爽朗的笑声,“我只是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发发财。”

宋隐承认自己一下子就被发财二字套住了,忍不住反问财从何来。

“听说过‘游乐园’没有?那是炼狱里最快乐、最神奇、最容易发财的地方。”

沙弗莱抛出的这个地名,宋隐并不是第一次听说。

之前查看直播回放时,他曾见过不少提及游乐园的弹幕,也早就向二狗询问过有关情况。

对于“游乐园”,二狗的回答是:那是提供给某些精力过剩的执行官们的宣泄场,也是走投无路的赌徒们最后的避难所。那里奉行的完全是另一种秩序,道德和法律都是扭曲的,只有彻底推翻传统道德的人,才能沉迷其中、乐此不疲。

“我非常不建议你到游乐园去。”二狗还给出了明确的建议,“那里隐藏着一些等级虽然不高,但手段非常无赖的边缘人物。论耍阴谋玩手段出老千,你肯定玩不过他们。”

宋隐顺着他的逻辑追问:“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干脆取缔了游乐园?”

“历史遗留问题。几千年下来,游乐园早就变成炼狱系统中的一枚齿轮。转动它就可以将某些不安定分子从群体里分流出去,再想办法把他们也转化为积极的生产力。”

二狗当时的劝诫还犹在耳边,然而本着不问白不问的精神,宋隐还是开了口:“游乐园里怎么赚钱?”

“我们找个时间见个面吧。”沙弗莱发出邀请,“对了,你升到二级没有?”

“就差一个副本了。”宋隐算了算。

“喔,那很快,也就是明后天的事。不如升级之后你到我的安全屋来。我们好好聊一聊,顺便吃顿饭。”

也许是饿昏头的缘故,一听到“吃顿饭”这三个字,宋隐还真有那么点心动。可他还是勉强忍住了,一边喝着粥一边敷衍沙弗莱说先考虑考虑。

沙弗莱原本还想再多说些什么,身旁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他再无心和宋隐纠缠,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你不该去游乐园。”全程站在宋隐身后的二狗已经将谈话内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你可能会被揍。”

“我知道。”

“还可能会死。”

“嗯嗯。”

“甚至可能会被**。”

“……大哥您可行行好吧,我这好不容易喝一口热乎粥啊。”

宋隐无奈地将埋进粥碗里的脸抬起来:“我也没说要去,就别替我白操这份心了。”

万万没想到,两天后,宋隐就彻彻底底地食言而肥了。

————

还完罚款的第二天,宋隐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大懒觉,过了下午一点才从暖融融的被窝里钻出来。

他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慢条斯理地享用了十菜三汤外加三个包子五两米饭,顺便还从二狗那里得到了一条好消息——

昨天副本成功结束后没过多久,那个被捅成人棍的梦境主人就在医院里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对上了四个警察的八只眼睛。

按理说梦境副本里发生的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男人却很快就坦白交待了自己犯下的各种罪行:

这些年来,他以招聘洗头工为名义,陆续控制了几名年轻的外来务工女性、逼迫她们从事**易。大约一年前,其中一名女性死于毒打虐待。迷信的他因为害怕被女鬼索命,竟缝住了尸体的双目和嘴唇,并以符咒盖住面部,抛尸于河岸。

前些天,又有一名女性不堪折磨而死,男人驾驶着偷盗来的车辆将尸体运往深山抛弃,却在返程途中连人带车一起坠落山崖。

如果上述这些都还只是揭露男人过去的罪行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内容就更令人感到后怕了。

根据男人的坦白,他外出抛尸的那天晚上,将余下的女性们锁在了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密室里。那里是拆迁中的城中村,附近数百米范围内早已搬得一家不剩。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男人在昏迷中死去,那些可怜的女性们存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将无限趋近于零。

而现在,多亏了宋隐坚持到底,这些女人全都成功获救,如今已没有大碍。

听完一切,宋隐打开手机将这段后续编成文字,发表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还特别@了那个叫“云实”的马甲。但是直到他咽下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都没得到任何回复。

下午三点,宋隐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经过这几天的“患难与共”,宋隐的直播间里已经聚集了几十位水友。此刻得知宋隐已经还完了罚款,大家全都欢欣鼓舞。

也有不少人真诚地建议宋隐量力而行,别再一味地挑战高难度副本。由于这些弹幕非常符合二狗的判断,所以被他一条不漏地全都转播给了宋隐。

本着“金主就是上帝”的宗旨,宋隐微笑着接受了所有建议。可他心里想的却完全是另一码事——并不是副本太强,而是自己的实力太弱。要是拥有更趁手、强力的装备,昨天的那座丽春楼根本不算什么。

是的,赶紧更新装备才是正经事。

也是托了这几天“饥饿强化训练”的福,对于自己需要什么样的防具和武器,宋隐已然有了较为明确的规划。他先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对装备的小更新。

而眼下,阻挠他完成目标的问题只有一个——“穷”。

——

又过了一天,“特殊考察期”的最后一个普通副本成功收关,这意味着宋隐正式升入了二级执行官的序列。

伴随着成功升级的提示,又一张俱乐部入场券寄送到了邮箱。但这一次,宋隐已经不再急着走出去了。

昨天的社交网络上 ,他发表的有关“丽春楼”的消息收到了不少评论,但是那个名叫云实的人却始终没有现身,更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他究竟是谁?是不是沙弗莱?又或者是某个更加“出乎意料”的人?

宋隐承认自己为此而迷惑过,可他很快就意识到,这种思考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正如二狗之前所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只要那个人对他有所图谋,就一定会有“图穷匕见”的那一天。

他只需要期待就好。

也就在这一天的下午,宋隐决定开始执行他的第一次(或许应该算第二次)挑战级副本。

与之前的低级副本不同,从挑战级开始的所有副本都是团队本,这意味着宋隐必须为自己寻找到合适的队友。

“用你们人类的语言来说,找队友就像找对象,门当户对最重要。”

二狗面无表情地教育宋隐,寻找合适队友的过程,就像是一次浪漫而随机的恋爱。有的人能够一见钟情,而有的人则“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大哥,你谈过恋爱吗?”宋隐这样问二狗,“小鸡鸡都是我替你添上去的,嘴上倒是头头是道。”

“人工智能只需要忠诚、不需要爱情、更不需要**。” 二狗摇头又反问, “你呢?”

宋隐嘿嘿一笑:“我?从幼儿园开始一路都是校草,要不是齐征南在前面挡道,我也早就C位出道、全民偶像了!”

事实证明,有些话实在不能说得太满——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宋隐始终停留在副本组队界面。不仅是他组建的队伍没人参与;就连他加入其他队伍,也立刻会被队长一脚踢出来。

忍无可忍之下,他压着二狗去向对方的辅佐官询问原由。答案很快反馈过来——因为宋隐的装备实在太落后,所有人都担心他会拖后腿。

“说到底这还是你自己的问题。”

二狗残酷无情地指出了事实真相:宋隐一门心思急着升级,完全无视了资本的原始积累过程。再加上他还支付了一大笔罚款,又因为副本跃迁而减少了普通副本的执行次数,导致他与同级的其他执行官相比,简直就是炼狱低保户。

别人升上二级时都已经是一身的初级商城装备,可怜宋隐甚至防风眼镜碎了都买不起新的,只能用胶带贴一贴继续凑合。

“为今之计,只有先返回低级副本,赚够了钱换好了装备再回来组队。”二狗给出了最可行的建议。

“不行,兔子不吃窝边草,好狗不走回头路!” 宋隐说着没人能听懂的怪话,斩钉截铁地表示自己会另想办法,又快又好地凑到这笔钱。

离开了作战准备室,他立刻联系了沙弗莱,开门见山地表示自己对游乐园有兴趣,询问单独进入的方法。

然而沙弗莱却“啧啧”地笑了起来:“那样可不行哦小少爷,游乐园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接受任何陌生人到访。想要进去的话就必须由我做你的监护人。”

说到这里他又特意补充:“对了,你那位叫二狗的小朋友不能加入。众所周知,狗可以进游乐园,但是辅佐官不可以。”

宋隐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

二狗就抱着双臂站在那里,一脸严肃地摇头。不过恐怕连他自己也明白,他阻止不了自家顽固的执行官。

“我明白了。”宋隐这才回答沙弗莱,“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或许这么说会让你感到为难,但你必须掏钱购买一张入园的门票。”沙弗莱报出一个对于现在的宋隐来说几乎是天文数字的价格,“当然除此之外,你还得购买一些筹码,才能加入到游乐项目中去。”

“可我现在最多只能拿出两万块。”宋隐报出了一个有所保留的数字,“或许你可以帮我想想办法。”

“作为监护人,我很乐意为你掏门票的钱。毕竟能够把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引荐给那边的朋友们也是我的荣幸。当然,我也会尽可能地保护你的安全。”

沙弗莱巧舌如簧,却也不忘阐明自己的目的:“相应的,你在游乐场上赚到的每一分钱,都要给我四成佣金,怎么样?”

一听他提起钱,宋隐反倒放心起来:“四成太高了,两成吧。”

“三成半,我还得当你的保镖。”

“两成半不能更多,否则我放弃。”

“行吧,那就三成。不过出于安全性和其他方面的考虑,你必须进行变装,至于变装的主题需要由我来决定。”

宋隐几乎能够听出他的不怀好意:“你最好别打什么鬼主意。小爷我可是连焚风都敢揍的炼狱武松。”

“放轻松点,小少爷。”沙弗莱的声音慵懒而轻柔,像在逗弄一只小猫:“我已经很久没带新人进游乐园了。难得的机会,只是想重温一下过去的感觉。”

宋隐并不理解“过去的感觉”和“变装”之间究竟有着什么联系。但沙弗莱的语气让他感觉那不是什么负面的回忆。

游乐园的活跃时段基本是深夜。择日不如撞日,宋隐便与沙弗莱约定了今晚在俱乐部前的广场上见面。

结束通话,宋隐对上了自家辅佐官冷冰冰的目光。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二狗烦躁地将金色刘海拢向脑后,“到了那种地方,我就帮不了你了。”

“放心,我有分寸。”宋隐扶着座椅靠背,给了他一个有点抱歉的微笑,“我会照看好自己的。相信我啦,在这件事上我已经是专家了。”

“……呵呵。”二狗欲言又止,最后只发出一声冷笑。

“哟,小样怎么还学会冷笑啦? ”宋隐咋舌:“好端端一个人工智能,怎么搞得和真人一样阴阳怪气?”

“分析数据显示,欲言又止有时候比直话直说更能达到目的。”

“好像还真是这样欸!恭喜你,成功地让我有了罪恶感。”宋隐忍住笑,“那要怎么哄你才会好?亲亲抱抱还是举高高?”

“你不用试图说服我,理性的判断是不会因为主观的辩解而改变的。”

“我也没打算说服你,只是希望你我心中都舒服一些。”宋隐打了个哈欠,“既然没活干,那我先休息了。”

说着,他站起来朝卧室的方向走去。在经过二狗身旁的时候,他突然偷袭,给了二狗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为我操心。明天早晨十点再来找我吧,兄弟。”

“我不是你的兄弟。我也不需要你的拥抱。”第一次被抱住的人工智能,显然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状况。

“没关系,反正称兄道弟的人类也没几个是真亲戚。”

宋隐满足地感受着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心想着就算是人工智能也没关系,被人一直关心着的感觉,挺好。

———

晚上七点。执行官广场。

宋隐按照约定抵达了指定地点。这里是距离俱乐部大约百米左右的一处纪念墙。据说上面刻满了历年来在副本中英勇捐躯的执行官代号。

他觉得有点不吉利,因此稍稍偏离了几步,站在了附近视野开阔处的路灯下。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宋隐特意带上了他的薮猫头套。但事与愿违,往来的人虽然不多,却几乎都朝他瞄上了几眼。

大约七点零五分左右,沙弗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宋隐的视野里。但他并不是孤身一人,身旁还簇拥着四,五位打扮入时的妙龄女子。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宋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个树丛躲藏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那一大群人很快走到了纪念墙边,停下来向四周张望着。

难道是在找他?宋隐掏出手机,给沙弗莱发了一条消息。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回复——还真是组团来拜访。

宋隐还在犹豫着是否要抛头露面,手机屏幕的亮光就出卖了他确切的位置。沙弗莱带着莺莺燕燕走了过来,顺便还带来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就在宋隐开始怀疑今晚的约定其实是沙弗莱的一场玩笑时,那些女人笑闹着将他从树丛里揪了出来,推推搡搡地跟着沙弗莱一起朝没有路灯的黑暗前进。

宋隐急问这是不是要去游乐园。得到的答复却是“先去沙弗莱家”。

“我不是说过的吗?”沙弗莱笑眯眯地看着他:“需要先给你做一些伪装。”

看着簇拥在自己身边的这些美女,宋隐忽然有了一些非常不妙的预感。

——

沙弗莱的家是一座新奥尔良风格的建筑,混合着法式浪漫与美国南部种植园的郁热风情。屋外还有一片占地广阔的花园,甚至包括一条由巨大橡树所拱卫的林荫道。

宋隐觉得这里有点眼熟,并很快回想起那条橡树小径曾经出现在不止一部美国电影中。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沙弗莱颇为得意地解释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自己这些年来不断购买空间和材料构筑起来的。

用他的话来说,“只要有足够的金钱,你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安全屋改造成白宫”。

“可是改造安全屋的钱可以换取很多工分吧?”宋隐的问题很实在,“干嘛要把钱花在这种事上?”

话音刚落,只听同行的美女们发出了一阵轻笑。

沙弗莱摊着手耸了耸肩膀:“你很急着回去吗?有什么重要的人在等你,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没办?”

“……”宋隐张口欲答,却发现理智与感性的答案是互相矛盾的。

在人间,他已经没有血亲,更没有哪一盏灯专门为他而点亮。

沙弗莱并没有给宋隐深思的时间。他拍了拍他的后背,同时轻轻往前一推:“这里是扫除一切噩梦的炼狱,是无家可归者的天堂。快点抛开那些人类社会约定俗成的机械思维吧!别人做的事你未必要做,别人的归处未必也是你的家园。”

云实大佬以后就负责发糖,南哥本体负责斗嘴。

哈哈哈,宋隐在南哥本体和马甲之间没有纠结,他不是那种喜欢纠结的性格,而且他很聪明,相信他

——

因为今天需要提前存稿才能开v,所以感谢名单只统计到早上8点,8点后的归拢到明天的章节一并感谢!!

感谢纪北的手榴弹

感谢戚染、咪啪~、天天啃狗粮、兔毛x2、luanshiya、无忧子他媳妇x2、蝎咂、琴心初霁 的

地雷

感谢以归、鹤幽_x10、LIx10、苏你一脸血、拾酒x2 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