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妃,朕要吃定你

以退为进

蓝贵嫔心中压着一把火,只觉胸口烦闷异常,出了昭阳宫就匆匆往回赶,路过柔仪殿时,从里面传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让她停了下来。往来旧院不堪修,近敕宣徽别起楼。短短两三月,那座被一场大火连地拔起的宫殿,此时又开始显出它的富丽堂皇来。蓝贵嫔狞笑着,暗道:蓬莱正殿平地起,章雅真,我倒要瞧瞧,你如何咸鱼翻身?但一想起章雅真有可能将婉贵人从冷宫里弄出来,蓝贵嫔就发了愁,好不容易让顾念琳从皇上面前消失了,可要是她卷土重来,她水恨蓝可就再无把握能赢过这场争宠游戏了。要想永无后患,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一刻,蓝贵嫔异常坚决,顾念琳必须得死!

入了夜,京城有名的风尘之地生意开始火爆起来。猥亵的镖客、浓妆艳抹不断浪笑的青楼女子!醉烟楼,到处充斥着浓重的脂粉味与让人暇想连翩的暧昧。孙妈妈那张擦满了脂粉的老脸上,此时烦不胜烦,似乎身旁的丫环与她说的事极让她伤脑筋。“琉珠,姑姑此刻在哪?”孙妈妈听完丫环琉珠的禀报后,问道。

“就在后院关押姑娘的地方,妈妈要过去吗?还是让奴婢去回个话?”琉珠恭敬地道。

孙妈妈手一挥,说:“不必,我亲自去,这里你看着!”说完,便提了裙摆,绕过嬉笑的人群,往后院而去。昏暗的灯火下,一位身着黑色风衣、戴黑色斗篷的女子背手而立,孙妈妈紧吸了一口气,凑上前去,口气变得谦卑起来:“老奴给姑姑请安!”

‘姑姑’转了身子,斗篷上的盖巾正好将她的脸遮住,她的声音也是刻意装扮了的,“孙妈妈,我送来的人可还好?”

孙妈妈赶紧答:“按照姑姑的指示,不敢打骂、更不敢强逼,每日里好酒好菜侍候着,可是姑姑,我这醉烟楼也是要生活的,她这一日不答应接客,我就要白养她一日,长此下去,可如何是好?”

‘姑姑’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你急什么,我这不是给你出主意来了吗?”

孙妈妈一喜,急问:“姑姑有办法?”

“办法我可没有,这是我家主子教我的,我家主子说,打骂只能让一个人的身体屈服,要使一个人彻底听话,就得收服她的心!叫人来将她带到姑娘们接客的地方,剥光了她的衣物,绑了手脚,堵上她的嘴,并让隔壁几间房的姑娘不停的接客、大声呻吟,保证几日后,她便能心甘情愿地顺从!”姑姑的声音毫无感情,至始至终都是冷冷的。

“是!”孙妈妈喜上眉梢,赶紧地就唤来了几个丫头,从柴房里押出一名女子,赫然竟是失踪已久的阿细。

阿细清瘦了不少,此时一边挣扎,一边求饶:“求求你们,放了我吧!”转眼发现了斗篷女子,灯火太昏暗,再加上她本就戴着面纱,任阿细如何睁大了双眼,也难以看清她的脸,只好朝她吼道:“是你,你到底是谁,为何害我?你们要带我去哪?放开我......”

孙妈妈轻蔑地嘲笑道:“这里是青楼,当然是带你到一个开心的地方去,细姑娘,放心吧,妈妈我不会害你的,过不了几日,你便会爬着来求我让你接客的,嘻嘻......”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双手难敌四拳,单薄的阿细很快被带到了前院的一间房里,几个丫头同时上前,将她的全身衣物脱去,又按吩咐绑了她的手脚、堵上了她的嘴才退了出来,可怜的阿细眼里满是屈辱的泪水,恨恨地瞪着站在一旁的孙妈妈与斗篷女子。

“好了,孙妈妈,办法有没有效,就看你这里的姑娘功夫是否了得,天色已晚,我得回去复命了!”‘姑姑’看了**的阿细一眼,遂转身往门外走。这时,一阵寒风刮进,吹起‘姑姑’的裙摆,露出一对着了黑色软靴的大脚。阿细突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离去的女子。多日来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斗篷女子的脸她看不清楚,可这件宫裙,她却再熟悉不过,红梅的衣橱里就有这么一件宫裙。

“水恨蓝,你果然好毒的心,老天做证,他日若我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定要让你生不如死!”阿细用仇恨的声音,在心里喊道。

戌时刚过,宫里已安静了下来,窗外本已停歇的雪花,此时又纷纷扬扬飘落起来。蓝贵嫔梳洗一番,红梅端上安胎药让她喝了,就欲侍候她上床歇着。突然,听得一阵抓刺客的嘈杂声传来。她皱了眉,暗道:“章雅真果然行动了!”

事情果然发生在昭阳宫,只是受伤的却是雅贵妃。龙允轩赶到时,雅贵妃因伤口太深流血过多,已昏迷过去。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莲昭仪只能流着泪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方才雅贵妃送几位昭仪及容贵人出得宫来之时,突然几个刺客出现,手上的刀剑直冲容贵人而来,危机时刻,雅贵妃想也没想便挡在了容贵人面前,结果被刺客刺中左肩,那刺客本来还想再对容贵人下手的,但是李昭仪等人的大喊立刻引来了宫中侍卫,刺客这才作罢,四下逃窜而去。

容贵人缩在皇上的怀中,早已吓白了脸。龙允轩却握紧了拳头,容贵人向来与人和睦,谁要向她下毒手?答案很明显,对方是怪她前次在御书房说了六味黄酮茶的真话;其实他早已想到了这一日。这个后宫中,没人敢这样公然与太后为敌,可是当时容贵人为了他,不得不冒险,才惹来这杀身之祸。想到此,他惊白了脸,今日要没有雅贵妃以死相挡,容贵人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如果真如此,那他就是间接害她的凶手。

蓝贵嫔就那样呆呆地立在一旁,心中无数思绪同时侵袭着她。这一生,她从未这样讨厌过一个人,她以为章雅真要行动该会从婉贵人身上下手,却没想到,她会选择容贵人;也在这一刻,她真正的看到了何谓‘不争即是争’,皇上的后怕与紧张是毫无掩饰的,他甚至来不及去多关心一些寝室中正在抢救的雅贵妃,就那样不管不顾地将容贵人抱在了怀中。

容贵人,这个长相只能用清秀来形容的小女子,她永远是静静的,不张扬、不随流,你只要瞧上她一眼,便能让如潮的心绪安静下来,她的眸子清淡如水,能让你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都是有希望的。蓝贵嫔终于懂了,皇上对她细水长流的爱,无须刻意宠之、更不会因故淡之,容贵人就是容贵人,或许她就跟婉贵人一样,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若脱兔,却永远是皇上心目中的两种唯一。

天亮了,所有的阴谋也过去了,成功的、失败的,都将在皇上下朝后得见分晓。水恨蓝披了天蓝印花条纹的褶皱长大衣,右手轻轻抚在尚未明显凸起的小腹上,等在了皇上下朝的必经之地。思虑一夜,她终于下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

“臣妾参见皇上!”龙允轩匆匆而来,他本来是要去涵宜殿探望容贵人的,却不想在半道上遇见蓝贵嫔,自是一脸诧异。

亲自扶了她,关心地责备:“蓝儿,天寒地冻的,有事不能等朕过去再说吗?”

蓝贵嫔冷白了一张脸,此时僵硬地笑了笑,答:“皇上,此事等不得!”皇帝更加不解,蓝贵嫔面上露了心酸的无奈,说:“臣妾想了一夜,请皇上将臣妾的名字从册封名单上勾去!”

龙允轩一愣,遂问:“这是为何,试问这后宫中有多少女子想着能步步高升,蓝儿怎会有这种念头呢?”

蓝贵嫔酸楚,道:“能平步青云,自然是件好事,可是若要因此惹来她人的算计,徒增皇上的烦扰,却是臣妾不想经历的,昨夜臣妾想了很多,皇上心中若有臣妾,位分的高与低有何区别?换句话说,皇上心中若没有臣妾,臣妾要个位分来图个表面风光,却又有何用?所以,这册封一事,请皇上成全!”

龙允轩长叹一声,伸出手将她额角的一丝乱发抚平,道:“蓝儿啊,朕知道后宫中的女子苦,在后宫生活,是要懂一些生存之道才能安然存活的;昨夜容贵人也像你一样,求朕免了她此次的升迁,她是真的无所求,所以朕不忍勉强!”

蓝贵嫔立即禀明自己的心志:“皇上,臣妾也是真无所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龙允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应承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