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之豪门惊婚

第087章 喜丧

她拿着电话,站在卫生间门口,听筒里只听得到人轻轻的呼吸,她原本放松的姿态随着对话那端那人的沉默突然绷紧。她握着电话的手在微微发抖,强迫自己再次开口:“喂?”

电话那端依旧没有人说话,隐约听得到一个男人低沉的抽泣声,她伸手挂了电话。

这次电话没有再打来,她暗暗呼出口气,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重新站起来,朝着包厢走去,远远就听到唐肉肉嗷嗷哭的声音,肯定是被一群陌生人吓哭了。

她急忙紧走几步,象征性的敲敲门,然后主动拧开门:“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一下。”

这回出来的才是唐骓老婆,跟照片比,本尊更漂亮也更有气质,唐肉肉被人传到几个女同事手里,被人抱着要亲亲,正哭的嗷嗷的,扭着小脑袋找爸爸,结果爸爸粗心,跟几个叔叔说话不理他,唐肉肉嚎的撕心裂肺的时候叶扶桑来了。

叶扶桑进门以后,大家立马停止原本正在进行的事,抖腿的也不抖了,挖鼻孔的也不挖了,一个个正襟危坐,力图在美女面前留下点好印象。叶扶桑对大家笑笑,大方的自我介绍:“我叫叶扶桑,不好意来晚了……”

唐肉肉的哭声打断了妈妈的介绍,听到妈妈声音的唐肉肉哭的更凶,吓的抱他的女同事急忙抱着唐肉肉送出来,一脸尴尬的说:“哎哟,你们家肉肉不喜欢我呢,一个劲的哭,来来来,赶紧让妈妈抱,妈妈抱抱就不哭了。”

叶扶桑笑着接过来,“肉肉,怎么这样对待姐姐呢?太失礼了,我们要当文明礼貌的好小孩啊。”

一群同事一个个站起来说好听话,反正都是夸叶扶桑和唐肉肉的:“阿骓跟我们说他有老婆孩子,我们还不信了,以前是看照顾,现在是本尊,好了,不信也信了。”

叶扶桑只是微笑,唐肉肉在她怀里就乖巧,人家逗他他还笑,反正只要在妈妈怀里就有安全感,他就愿意跟人家玩。

保姆始终站在她后面,需要什么不用叶扶桑开口立马就递了过去,叶扶桑一边抱着唐肉肉喂他喝奶一边跟唐骓的同事说话,问什么她都会回答,说白了就是给足了唐骓的面子。

这算是叶扶桑的长处,她从来都给人家面子,不管是父母还是朋友,不管人家说的对还是错,她肯定不会让人家难堪,今晚上也一样,她就给唐骓面子。

一个个自然也要在叶扶桑面前说唐骓好话,夸的跟另外一个人似得,叶扶桑就笑,也不说话。

人家就说了:“唐骓现在是年轻,等他再过两年,绝对是个人才,他现在在我们公司,几乎每个部门都轮了一遍,次次都是新人实习立马排第一的那个,我们领导说了,他这样的,绝对的潜力股。”

其他人附和:“就是,别看他现在赚钱少,这以后肯定是精英。”

都知道唐骓家里条件肯定不太差,毕竟大人孩子穿的都好,关键还跟了两个保姆,一般人家请保姆,谁请两个啊?唐骓家就请了两个,猜也知道唐骓现在没多少工资,至于叶扶桑,看着又年轻又漂亮,孩子又那么小,估计毕业就结婚了,应该还在带孩子,说白了就是这小夫妻俩现在就是啃老。

几个女同事立马的人有个年轻又漂亮的,一直中意唐骓,因为唐骓在公司的时候还算人模狗样,轮到现在部门的时候就没发过脾气,又是穿名牌开豪车的,自然会有小姑娘喜欢,看到叶扶桑心里就是酸酸的,可又没办法,人家孩子都生了,就算中意又能怎么样?

心理上总有点不舒服,有的优越感就是她们是有工作的,不是啃老族,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就这点就比她强。毕竟全职家庭主妇的日子并不好看。

看看叶扶桑打扮的跟花似得,谁知道她在家的时候穿成什么样?为了带孩子,大多是穿着睡衣到处晃。

其实这样想也没错,这是大多数家庭主妇的常态,可叶扶桑不是这样,不管是周六周末还是什么节假日,她都是打扮的很精致,原因无他,唐家老宅住了五六个老头老太太,她能穿睡衣来回晃吗?

好歹有个男同事好奇问了句:“叶小姐现在就在家带孩子?带孩子挺辛苦的,我老婆就整天跟我抱怨,说现在的孩子难带。不过你们家请了保姆,你肯定也会轻松点。”

叶扶桑点点头笑笑:“嗯。不过肉肉还好,他已经习惯我早上上班晚上下班了。刚开始的时候也会哭,后来看哭我也走了,就认命了。小孩子都这样,哭一阵不行就会放弃,习惯就好了。”

“哦,叶小姐现在还上班呢?”大家好奇:“叶扶桑这样,也看不出来做什么的工作的。”

真的看不出来,人看着似乎很稳重,气质也很出众,会打扮人还年轻,感觉干什么的都不搭。

唐骓在旁边被人家冷落,见他们都盯着他老婆说话,有点不高兴,插嘴说:“桑桑是设计师,就是设计服装的设计师。”

这下大家感觉就对了,这个职业跟她还真搭,不然真的想不出来她能做什么,貌似服装设计师这个职业这个让她加分不少:“难怪啊,我们就说叶小姐看着跟我们普通人有点不一样啊。”

唐骓又在旁边得瑟了:“那是,桑桑是他们公司设计部的设计总监……”

好了,这话一出人家就愣了,这么年轻的设计总监,看不出来啊,真的假的?

叶扶桑忍不住笑着说:“就是个虚名,没多少含金量。”

不管怎么说,这就是真的了,大家都有点傻,有个女同事忍不住问了句:“叶小姐跟唐骓是同年的吧?”

叶扶桑摇摇头:“怎么会?我比他大三岁,我工作毕竟早。”

她刚说完,大家一阵喧嚣:“哇,没想到唐骓还喜欢姐弟恋啊?”

女同事酸溜溜的说:“我还以为同年的,原来大三岁啊。”

唐骓听着下面人七嘴八舌的说话,有点急了:“喂喂,你们说什么呢?我儿子还在呢,小声点,别吵着我儿子睡觉。”

唐肉肉又睡着了,在一大群人的吵闹声下,睡的跟小猪似得,叶扶桑也陪着唐骓的这些同事聊好一会,最后才借着唐肉肉的名头先回去了。

等他们走了,下面的又闹了一个多小时,唐骓趴在桌子上,直摆手:“不行!不能再喝了,我今晚回去肯定不让我进屋……”

“怎么会?你老婆那么温柔,不会的不会的。”人家压根不管,劝酒可有一套了。

女同事坐在对面,忍不住站起来说话:“哎哎,你们行了啊,人家老婆走了你们就欺负人,都说不能喝了……”

之前因为明显看出女同事对唐骓的好感,在不知道唐骓有老婆孩子的前提下总有人开点小玩笑,唐骓似乎听不出来人家说玩笑话,没什么反应,女同事心里总有点异样,如今知道他有老婆小孩,心里的那点想法自然就放下了,只是看到其他人一个劲的灌酒就劝了一句。

结果人家看她的眼神就暧昧,这就是余情未了啊。

散场的时候其他人纷纷走了,还故意给那女同事留了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一大帮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明知道唐骓有老婆孩子了,还非要做缺德事,另外几个一起来的女同事就是被人给拖走的:“走了走了,我们刚好做小江的车顺路。”

唐骓的头有点晕,被灌酒灌多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路都有点不稳,走两步就要靠着墙站一会,女同事刚好也去了趟卫生间,落在了最后,出来就看到唐骓靠着墙站着,低头一动不动。

女同事拿了自己的包和外套,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伸手扶住唐骓的胳膊:“走不动了?我扶你出去吧。”

唐骓歪着脑袋看她,大着舌头问:“你……你谁啊?”

女同事顿时觉得尴尬无比,喝酒醉到不认识她了?平时不是说过话嘛:“我小金啊,金玲。”

唐骓顿时一拍手,说:“原来是金大婶!不好意思啊金大婶,我喝多了,眼神不好使,认不出来人……”

女同事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打扫卫生的金大婶,我是小金,我跟你一个办公室的。”

唐骓认真想了想,摇头:“我们办公司没女人啊,”伸手指着她,义正言辞的说:“哪个夜总会来的女人?还敢冒充金大婶!”

说完以后,使劲拍着墙,用无比愤怒的声音喊:“这……这里的保全呢?怎么什么来路的人都放进来?保全……保全是怎么做的?老子花钱就是让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勾搭老子的?拉生意都拉到老子头上了……嗝——”打了个酒嗝,唐骓开始发酒疯,“退钱!给老子退钱!这什么破地方,还老子钱……”

唐少发话,谁反驳啊?特别是这位还是喝醉酒的唐少爷,人家看过来的眼神都变了味。女同事有嘴说不清,一个劲的嚷着自己唐骓同事,可没人搭理啊,人家不管她到底是谁,他们只认识唐骓,唐家的少爷,这里的vip贵宾,而且唐骓从来没有带女人过来消费,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而且当时浩浩荡荡一大波人,鬼记得她是不是他们这一波人里面的?

没报警,但是女同事被人客客气气请了出去,出去以后在外面哭的跟什么似得,别说爱慕唐骓,现如今恨都恨死了,这辈子没丢过这么大的人,现在全丢完了。

唐骓还在闹腾着让人家退钱,最后唐家外面的保镖听到动静赶紧进来,这才把人接走。

第二天唐骓醒了,发现自己睡在客房,他抓着脑门坐起来,一头雾水,他怎么睡客房了?

叶扶桑早上看到他没理他,唐骓自己还觉得挺无辜,不过吃早饭的时候他就惨了,因为饭桌上除了叶扶桑,谁说把他说了一通,唐骓不服气:“我怎么了吗?一个个都说我,桑桑还是你最好……”

本来唐家谁舍得说他?心疼都来不及,就是说给叶扶桑听的,唐骓喝醉酒回来还发了一阵酒疯,谁不知道啊?这男人在外头喝醉酒回家发酒疯,不是什么好品的事,他们自己家再不说护着,让人姑娘怎么想?

说白了,说唐骓是假,做给叶扶桑看真的,好歹让人觉得他们是向着叶扶桑的啊,虽然不管怎么向,唐骓还是他们的宝贝小疙瘩。

叶扶桑垂眸安静的吃饭,一声不吭,唐骓被吵烦了就追问,等丁素素瞪着他说完了,唐骓立马低头扒饭,再也不问了。

就在叶扶桑快吃完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了句:“对了,一大早有人送钱过来,说是昨晚上因为安保疏忽,混了一个夜总会的小姐进去。”看了唐骓一眼,“估计人家觉得那位小姐没把你侍候好,觉得歉意,把你昨天的消费退了一半回来。”

唐骓顿时觉得脊背发凉,他完全不记得昨晚上的事了,所以人家说什么他都不知道,如果说家里人说他他还敢反驳,但是叶扶桑开口他就知道肯定是真的。

叶扶桑吃完了站起来,和其他长辈打完招呼后又跟唐骓说了句:“我把钱放在电视桌上,你自己拿去吧。”

唐骓低头不吭,死活不吭声,使劲扒饭,吃完了碗一扔,赶紧追着叶扶桑过去。

叶扶桑抱着唐肉肉在喂奶,她吃饱了,小家伙吃了一半,看到妈妈过去还很高兴,叶扶桑就接手过来喂了。

唐骓等在旁边,等唐肉肉喊着奶嘴睡着了,他才敢开口说话:“桑桑,我昨天真没找,我保证没找,要不然我们让人去调录像,不可能的事……”

叶扶桑也没理他,只说了句:“我又没说什么,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唐骓抓狂:“桑桑,我真什么都没做。”

叶扶桑扭头问他:“你记得昨晚你干什么了?”

唐骓愣了下,半响摇摇头:“不,不记得……”

叶扶桑白了他一眼:“那你怎么知道你什么都没做?”

唐骓:“……”

唐骓老实了一天,还用四种语言写了四份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结果他认认真真写出的保证总结,翻译的各种版本,叶扶桑一个都没看,唐骓觉得事情大条了,桑桑肯定是生气了。

在隔壁一个老阿婆家借了块搓衣板偷偷摸摸塞到了卧室,他也知道这是丢人事,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

叶扶桑哄完唐肉肉的以后回去睡觉,唐骓就把那块塑料的搓衣板拿出来,“噗通”一声往上面一跪,嘴里说:“桑桑,我错了,我不应该喝酒,我以后都不喝了,我罚我自己跪搓板行不行?”

叶扶桑:“……”这人就是出来搞笑的,跪挫板,难为他想得起来,“你起来,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唐骓不起来,嘴里还说反省的话:“桑桑你别理我,我就是活该,我这是罚我自己,让我以后长记性,不然我就记不住,活该我挨罚。”

叶扶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人把她心里想的话全说了,她还说什么呀,伸手拉他:“行了,你起来吧,你膝盖不疼啊?”

“疼也活该,我给桑桑和肉肉添麻烦,还让你们担心和不高兴,我就不是人……”唐骓坚定的说。

这话越说越严重,连不是人都说上了,不过就是喝多了喝断片了,也没多大的事,叶扶桑叹气,点头:“行了,你自己以后注意点就行,实在要喝酒也没办法,不过得学着推酒,不能得罪人也不能端起来就喝,酒喝多了伤身的……”

她话还没说完呢,唐骓已经感动的眼泪汪汪:“桑桑,你对我太好了,我对不起你……”

叶扶桑就觉得肉麻,身上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行了,你起来吧,你要再不起来我就真生气了。”

唐骓一听,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只是腿被那一格一格的搓衣板垫了以后,不是一般的疼,站起来就走了一步就蹲在地上揉腿,叶扶桑受不了的过去,单手象征性的拉着他的胳膊往床边送,唐骓顺势自己就坐了过去,疼的龇牙咧嘴,自己伸手撩起来一看,腿上一条红一条白的道道,一看就是跪挫败跪的。

忍不住嘀咕:“原来跪搓板这么疼……”

他也不想想,人家说的跪搓板差不多都是开玩笑,有几个傻蛋会去跪啊?结果他还特地跑去胳膊人家借了搓板回来跪,叶扶桑不服气都不行:“谁让你跪了?你自己喜欢别人有什么办法?”

唐骓心情很好,叶扶桑说什么他都高兴,躺到**以后就笑眯眯的搂着她说:“桑桑,你骂我的时候我真高兴。”

唐骓知道,只有自家人才会骂自家人,她骂他的时候确实很高兴,人家的老婆也是这样骂老公的,她这样骂他,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她心里也有一点点惦记他的?

他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叶扶桑也没吭声,她闭着眼,过了很久才说:“你这人还真怪,被人骂还高兴。”就是毛病。

唐骓也觉得自己是毛病,可他就是高兴他也没办法,至于原因,他知道的,但是不能说,一旦说了桑桑不定就会恼羞成怒,以后再也不管他了。

唐肉肉的出生给叶扶桑带来了很多不一样的感受,小家伙就像只气球一样长的飞快,一天比一天长,一天比一天胖,就连给他洗澡的阿姨都说,唐肉肉身上的肉褶子太多,每次洗澡的时候都要挨条掰开洗,不然就洗不干净。

叶扶桑再抱唐肉肉就有点费力,她经常带着他在那条她喜欢写生的巷子里来回的散步,有时候跟唐老老太爷一起,一老一少都有人在后面推着,慢慢的往前走。这是唐老老太爷最高兴的时候。

毕竟是九十多岁的人了,唐老老太爷明显觉得体力下降,走不了远路,更多的时间都是躺在**睡觉,他身体倒是没什么大毛病,纯粹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

他这个年纪的人,能等到他在世时的六代同堂聚齐着实不易,每次看着唐老老太爷把唐肉肉放在腿上坐着,叶扶桑就觉得那画面很稀有,两个相差将近一百岁的人,还能同时存在与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唐老老太爷在周五晚上在家里招开了个家庭会议,本来叶扶桑觉得她不算唐家的人,没打算去,结果唐老老太爷指名让她一起去听听,就连唐肉肉都被人抱了过去。

唐老老太爷被人推出来,看了眼周围的人才说:“家族的生意这一年半时间都是唐璜在主要打理,我呢,就是给他点建议,不过考虑到我身体的原因,从今天起我正式不插手生意的事,有什么事也别来问我,自己决定,做得好做的不好都是你们的事。我就不管了,还有,你们手里有的一些公司要是觉得麻烦的,就一起扔给唐璜,他打理的过来,要是觉得还有精力,就多做两年,就当散心也行。至于阿骓,实习个一两年以后就去帮你爸,唐蛟以后的教育交孩子妈妈我放心,她管孩子你们以后谁都不准擦手。”

丁素素嘀咕,她是孩子奶奶,要是孩子妈妈打孩子她还不能管了?

唐老老太爷看她一眼:“你也知道叶小姐是孩子妈妈?有几个孩子妈妈不心疼孩子的?要是孩子做的好,谁舍得打他?”对叶扶桑点点头:“我相信你能把唐蛟教的好,不要有任何心里压力,他是你的儿子,你该怎么管就怎么管。”

一个那样家庭出来的孩子,能保持住一颗没有被污染的心,不容易,心性不坚定的人,绝对做不到这一点,懂得感恩这本身就是优点。她要是带着一颗仇恨的心,孩子不定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他们这样的家庭,缺的不是知识教育,而是怎样教孩子做人。

叶扶桑没说话,孩子她肯定舍不得,但是其他话她也不敢随便承诺,只伸手摸了摸唐肉肉小脸,唐肉肉在妈妈怀里睡的特别香,啥都不知道。

家庭回忆足足开了一个小时,唐老老太爷这是正式退出桐城的商战舞台,总算把位置留给了家族的晚辈。

叶扶桑觉得他也不容易,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考虑这些事,终于撒手也不咋的他舍得不舍得。

安排完家里的事以后,唐老老太爷就被人唐嘉敖推去休息,从今天开始,这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就是个普通人,再不会腾出有限的精力去管其他事,只安心养身体安度晚年即可。

可唐家的人都知道,这是唐老老太爷交待后事的一种方式,过不了几天他就会立下遗嘱或者规矩,用以制约家族剩下的子孙。

一个个神情凝重的回到各自房间,唐骓洗完澡出来脸上还是那个表情,叶扶桑不由奇怪的看眼心事重重的唐骓:“怎么你们开完会都是这幅表情?这事情对你们打击很大?”

唐骓先是没说话,半响他伸出胳膊,一把抱着叶扶桑,声音闷闷的说:“老祖宗可能觉得自己大限到了,他在交待后事……”

叶扶桑愣了下,原来是这样?早先听说有很多老人对自己的寿险都有数,原来真是这样。

现在叶扶桑倒是佩服起老祖宗的镇定,一个人面对自己即将结束的生命时竟然能那样的坦然自若,或许只有活了一个世纪的人才能看透了悟这样的场景。

叶扶桑最近频繁的把唐肉肉抱着往唐老老太爷面前送,想让他多看看唐肉肉,唐老老太爷也没像以前那样拒绝,而是笑眯眯的把唐肉肉放在自己的腿上,两只手圈着他,坐在轮椅上上看着河边的大白鹅,唐肉肉最喜欢看到这些东西,一群大白鹅游过,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唐老老太爷差点抱不住。

唐嘉敖和叶扶桑一左一右坐在旁边,就是怕他年纪大抱不住。

唐老老太爷扭头跟唐嘉敖点点头:“我没事,你先去歇着。”

等唐嘉敖离开,唐老老太爷才感慨似得说:“我们肉肉一转眼就长了这么大啦,真好。一定要健康的长大才行。”

叶扶桑笑笑:“一定会的。”

唐肉肉挥舞着小手,流着口水,“啊啊”叫了两声,其实他是看到河里掉了片树叶好奇的,可唐老老太爷没看到,只笑着说:“肉肉也答应啦?那一定要健康的长大,长的壮壮的,胖胖的。”

叶扶桑只笑不说话。

“阿桑啊,我们唐家算是欠了你的,”唐老老太爷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想法,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还是自私的选择了让你留下来。不过看着肉肉这么可爱,我一点都不后悔,你说要是别的女人替阿骓生下肉肉,他能有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吗?一想到这个,我就庆幸。”

他叹口气,继续说:“阿骓的个性你也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我也舍不得说别的,但是阿骓确实有缺陷,这是我和家里人太宠的缘故,所以唐蛟我确实不放心再交给家里人管教,我看你就是个知书达理又识大体,我说把唐蛟交给你教育是真话,我放心。你别有压力,只要他还姓唐,不管你把孩子带去哪里,他都是唐家的子孙。我呢,也活到头了,差不多也该是时候了,家里其他几个孩子年纪都大,把生意交给唐璜最适合,他还年轻,精力足,也有脑子,阿骓锻炼两年,再接上手,”低头看了下唐肉肉:“他以后肯定会是个聪明有能力的好孩子,唐家不愁后继无人……”

叶扶桑接话说:“老祖宗,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唐老老太爷呵呵笑了两声:“对,长命百岁,所以我该走了,活够了百岁,是时候了。”他眼睛看着前方,嘴里说道:“你知道阿骓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可惜都是短命的,我想起来就难受,当时很多人都说,唐家的子孙不长命,都是单传,就是因为家里那么老东西不死,把子孙的寿限夺去了,明知道这说话就是瞎说的,我也不信命,可还是忍不住自责,是不是我要是早点去了,孩子就能活下来了?当时我那傻儿子还一个人出去要去寻死,说这样剩下的那个就能活下来……”

叶扶桑一脸的诧异,还有这种说法?“怎么可能?我看老太爷活的好好的,唐骓也长这么大了。”

唐老老太爷点头感慨:“是啊,所以我才说我不信啊,不过啊,”他低头看了眼睛睁的大大的唐肉肉,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胖脸,说:“我本来以为我一直怕死,人家说越老越怕死,不过看唐蛟的时候,我突然就不怕了。”

叶扶桑:“老祖宗!”

唐老老太爷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早先也是不信的,可这回我觉得肯定是真的。我三天前的晚上做梦梦到了阎王爷,穿着红黑相间的袍子,他跟我说:唐森啊,你是时候离开了,别流连人世了。你活了一个世纪的岁数,要知足。你们唐家的命个个都硬,小鬼都带不走,非得我这阎王三请四催。我跟他说,我唐家的新生命刚刚出生,再让我多看两眼。阎王就说,再看他也得慢慢长,总不能让你再看到他娶妻生子吧?最后我跟他商量,阎王爷就答应再给我七天时间留着看我们肉肉。”

叶扶桑觉得后背发凉,虽说是梦,可这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真有阎王爷啊?想想又笑笑,她可是无神论者,不过是一个老人的梦而已。

唐老老太爷一上午跟叶扶桑说了很多话,叶扶桑一边抱着唐肉肉一边跟他慢慢的说,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唐老老太爷说的那个梦影响,她就想让他多看几眼唐肉肉。

唐老老太爷笑呵呵的,“肉肉长的越来越好看了,我看着还是像你多一些。像你好,长的好看,我们家的子孙长的都好看,不过长的像妈妈的比较少,阿骓倒是取了他爸妈各一半的长相,唐蛟还是像你多一些。”

孩子像自己,叶扶桑还是挺高兴的,“嗯,我也觉得像我。”被人说的多了,她多少也能看出来一点。

“阿桑啊,你跟唐骓,要是能过下去就好好过,要是过不下去,谁都拦不住你。你别有压力,你已经够委屈的了,我不可能让你委曲求全在唐家一辈子,那样不管是你还是阿骓都不高兴。不过呢,”他看了看唐肉肉,忍不住叹口气:“我希望你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宽宽心,别让他当个没有妈妈的孩子。我知道阿骓天性善良,一点坏心眼都没有,他就是有些方面迟钝了点,但是不是无药可救的人,没有一个好的参考对象让他学习,这么年轻的爸爸,他要成长的地方还很多,你要是能提醒提醒,他还是会听的。”

要是直接撒手不管,只怕他会越走越歪,本来就固执,因为喜欢找不到方法,所以才会对她言听计从,愿意听话倒是好事,就怕叶扶桑不愿意理他啊。

叶扶桑说:“嗯,我明白。”

唐肉肉开始在叶扶桑怀里哼哼唧唧,阿姨听到了赶紧上前:“小少爷这是饿了,我去给他拿奶粉。”

唐老老太爷摆摆手:“不用,我也累了,都回去吧。”

阿姨赶紧推着唐老老太爷的轮椅一起回去。

就像应验唐老老太爷的梦一样,唐老老太爷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平静的吃完饭,早早就躺下,然后把家里的子孙挨个叫过去说话,出来的人个个抹眼泪,可谁都不说什么原因。

唐骓和叶扶桑还有唐肉肉被喊过去,唐骓一脸担心的蹲在床边:“老祖宗,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干嘛这样,弄的我心里毛毛的。”

唐老老太爷笑咪咪的,人看起来精神很好,气色也不错,说话甚至比平时还要清楚,他抬手摸摸唐骓的脸:“我们家阿骓终于长大成人当爸爸了,老祖宗看了真高兴。阿骓啊,以后给肉肉做个好榜样,当个合格的好爸爸,好丈夫。不能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受气,知道吗?”

唐骓立马保证:“老祖宗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人欺负桑桑和肉肉。”自己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们整个唐家。”

唐老老太爷点头:“嗯,我放心,阿骓这么出息,我当然放心,我们家阿骓一直都是老祖宗的骄傲,比当年你爸年轻的时候出色的多。”又抬头看向唐肉肉,对他伸手:“肉肉啊,一定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做个好孩子啊。”

叶扶桑把唐肉肉的小手递到唐老老太爷的手里:“老祖宗,你握握他的手,肉肉说他听到了。”

“阿桑啊,你能陪在阿骓身边,真是太好了。”唐老老太爷笑眯眯的说,“我知道你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我们家肉肉就交给你了啊。”

叶扶桑点点头:“我一定把他教成一个好孩子。”这是她能做的唯一承诺。

挨个见过子孙了,唐老老太爷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都去休息吧,我也该睡了。”

第二天早上,唐老老太爷被人发现没了呼吸,他睡容安详平和,没有半点痛苦的迹象,真正寿终正寝,享年九十九岁零九个月。

唐家喜丧。

遵遗嘱,丧失从简,即便如此,得到消息主动前来悼念的宾客络络不绝,唐家临时在老宅院子里的一侧搭建了灵堂,唐骓和叶扶桑都请了假,唐肉肉的小脑门上也被也被裹了块白布,因为不舒服,一直哭,倒是应景了。

唐骓是唐家最伤心的人,他从小到大几乎就是唐老老太抱大的,那时候唐老老太爷的身体还硬朗,小时候也不像唐肉肉这么胖,所以唐老老太爷抱着他很轻松,唐骓一直跪在灵堂,红着眼圈,低头一个劲的往火盆里扔纸钱,谁都劝不住。

丁素素急的只掉眼泪:“阿骓这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他都一天一夜没合眼没吃东西了。”

唐骓抹了把眼泪,继续往火盆里扔纸,他以前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找唐老老太爷撒娇,平时都是自己跑出去跟人家玩,即便唐老老太爷说想他,他也没感觉。总以为他能活很久,总以为他老的时候唐老老太爷也会在,可现在现实给他当头一棒,唐老老太爷不是长生不老的神仙,他终于去了。

唐骓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多看看老祖宗,为什么他都说想他了他还往外跑着玩,甚至都不肯让他多看一眼,他越想越伤心,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丁素素过去求他他都没站起来,唐璜也过去跟他说话,唐骓只声音平静的跟他说了句:“爸,你让我再跪一会,不然我心里一辈子都会不安,老祖宗对我那么好,我却不孝的多,都没认真坐下来跟他说过十分钟的话……”

唐璜叹口气站起来,家里其他几个老人都很伤心,有的直接躺**起不来了,老祖宗一直都是家里的主心骨,这主心骨突然走了,几个老人就像一下子失去了支柱。毕竟都是年纪不小的人了,哪里能像年轻人那样不管多伤心都撑得住。

叶扶桑只负责抱着肉肉,安抚他的情绪,小孩子似乎对外界的环境很**,自打唐老老太爷去了以后,他就一直哼哼唧唧的,抱着叶扶桑不撒手,唐璜知道以后就不让唐肉肉靠近灵堂,毕竟是死人的地方,让那么小的孩子靠近总是不好的。

叶扶桑把孩子交给阿姨抱,自己下去找唐骓,丁素素跟她哭诉了两次,知道自己说不动唐骓,就只能来找她。

叶扶桑远远看着唐骓跪在灵前,眼泪一点一点往下掉,一看就是真的伤心,身边小五人帮站着,一个个挨个走过去,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低低的说了声“节哀顺变”,然后陆续走过,唐骓还是那个姿势跪着,面前的火盆被人撤了,他只干跪着不动。

她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来,伸手拉住他的手,“唐骓,你这样,老祖宗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难过。他那么喜欢你心疼你,都舍不得看你受一点伤,你现在这样不是让他更心疼你,黄泉路都走不好吗?”

唐骓刚刚收起的眼泪因为她的话开始往下落,他哽咽着吸了口气,才说:“我难受……桑桑我难受……老祖宗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他明明能活两百岁的……他以前答应我要活两百岁的……”

唐骓的手冰凉,叶扶桑握住也没松开,而是说:“唐骓,哪有人能活两百岁的?老祖宗走的那么安详,你该高兴才对。你看,老祖宗走了,家里其他老人都倒下了,你不应该担起家里的男人的责任安慰其他长辈吗?你这样怎么算长大?怎么让老祖宗放心?你答应过他的,你忘了吗?”

唐骓哭的更厉害了,“我没忘,我只是难受……我心里很难受。”

他肆无忌惮的痛哭过以后人就平静的多,然后自己站起来,跪的久了腿差点站不住,叶扶桑在旁边扶着他坐到一边,“你缓一缓再走。”

再之后的唐骓就安静的多,和唐璜一起站在门口,迎接前来主动悼念的人,唐家朋友众多,有很多都是从外地赶过来的人,就是为了送唐老老太爷最后一程。

叶扶桑抱着唐肉肉站在三楼,没有再下楼,唐家的丧事办了三天,三天后逐渐安静下来,唐肉肉的情绪也逐渐稳定,再没有无缘无故哼唧的情况。

似乎是一夜之间,因为唐老老太爷的逝世唐骓沉稳不少,说不上是不是沉稳,总之话确实少了很多,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没从伤悲中缓过劲来,一直很凝重。

丧事过后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和工作。

唐家的生意并没有因为唐老老太爷的逝世有多大的影响,只不过早先跟唐老老太爷关系好沟通足的人开始频频和唐璜联系,也因为唐老老太爷的逝世,唐骓爷爷也一并退出了公司,开始安心的养身体。

因为唐家丧事众所周知,唐骓再去公司胳膊上系着的那条黑纱让人遐想无限,只不过因为他的表情没有人敢上前问一句,只猜测着唐骓的真实身份,最终有个神通广大的同事给众人转达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一排花圈,其中一个花圈上的落款是重重孙唐骓。

他还在一步一步的往上轮,心里多了件心事,总会想起唐老老太爷曾经跟他说的话,也总是提醒自己要谨言慎行。他注册的那家代理公司也最近走向正规,除了他少的可怜的工资,终于开始有外快进账。

叶扶桑安心的做自己的工作,唐肉肉每天快乐的喝奶,长的飞快。

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

那个没有任何言语的神秘电话,因为唐老老太爷的过世让叶扶桑渐渐遗忘,即便偶然想起的时候,她也会感觉到自己的心颤,可一旦看到唐肉肉可爱的小脸,她还是会选择把一切都忘记,眼里只有这个肉乎乎白嫩嫩的小家伙。

唐家少了唐老老太爷还是唐家,如果因为少了一个人多久垮踏,那才是唐老老太爷的失败。

公司例行的每季度聚会定在今晚,叶扶桑给唐骓发了个短信,说晚上晚点回去,唐骓把电话回拨过来:“桑桑,那要我晚上去接你吗?”

叶扶桑拒绝:“不用,晚上我给赵司机打电话就行,你回去别欺负肉肉,陪他玩会。”

唐骓答应:“嗯,我会的。”

挂了电话,唐骓想想忘了问在什么地方了,又回拨回去:“桑桑,我忘了问是在什么地方了,要是我熟悉的,还可以打折。”

叶扶桑还是拒绝:“反正公司报销的,打不打折都不打紧,没事。”

电话又挂了,唐骓的手第三次摸到电话的时候,想了想又缩了回来,他要是再问桑桑有几个男女在的话,桑桑肯定就会生气,总算是人忍住没让自己继续打电话。

他现在差不多在什么情况下叶扶桑会不高兴,唐骓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但他就是控不住自己,老觉得会有人会打她注意,老担心会不会也有人像当初他沾了桑桑便宜一样趁人之危,他脑子转的快想的多,自然也就怕的多。

回去抱着唐肉肉的时候就盯着唐肉肉的脸看,越看越觉得唐肉肉长的好看,抱着他惆怅:“肉啊,爸爸现在可担心妈妈了,你担不担心?”

唐肉肉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什么,唐骓就默认他也担心:“原来你跟爸爸一样担心妈妈?那我们给妈妈打电话好不好?”

电话都拿起来了,想想唐肉肉还不会说话,打过去桑桑肯定一下子就猜到是他打的了,忍了忍,终于又把电话放下去了。

叶扶桑还真是做好唐骓继续打电话的准备,因为这就是唐骓最长干的事,她只要出门,唐骓绝对是最少三个电话追问,最多的一次是十个,当时叶扶桑就飚了,对着电话一通吼,唐骓才老实。

结果今天晚上唐骓倒是老实,叶扶桑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旁边的同事喊她一块去洗手间,她跟着一起出来,从洗手间出来以后她公共的洗手池边洗手,同事还没出来,叶扶桑拧开水龙头,专心致志的冲水,冲完了她伸手想抽张纸擦手,结果发现纸被人用完了,她小心的水池里甩了甩手上的水,打算晾晾干,转身后面多了个人,一片纸巾递到她面前。

叶扶桑猛的抬头,顿时愣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