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李涛爸爸的生命

“好了，我们不要再打扰人家了，若婵，你捧着骨灰盒，我们走吧！”李涛爸毕竟是男人，他们也确实是应该离开了。

刘若婵捧着的这个骨灰盒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样子跟我们在殡仪馆见到的差不多。看来死人的住房地域差异并不大。

就这样，一对父母和一个准新娘，带着儿子和新郎的骨灰盒，凄惨地、令人悲痛欲绝地踏上了归途。

更为残酷的是，骨灰盒里面的骨灰，根本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

虽然李涛的父母并没有到了风烛残年的年纪，但接二连三的打击，过渡的忧伤，已经让他们明显的憔悴不堪；甚至是天生丽质的刘若婵，在这山区山风的吹拂下，美丽的容颜也逊色有加。

果然，李涛妈妈的担忧得到了验证。

李涛爸爸到家的当天，头痛病复发，一病不起，问题相当严重。李涛妈妈担心的回光返照，也许这时就真的要出现了。

这时正好新德上门，他听说李涛的父母和刘若婵已经回来，特意过来在李涛的灵位前烧三支香、磕三个响头的。

他没想到李涛爸爸这么远的路线都能长途跋涉，怎么会一到家就扛不住了呢？

事实上以当初李涛爸的病情，就科学的角度而言，根本就同行不了；是因为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因为他想在有生之年为儿子做最后一件事；是一种意志强支撑着他完成了取儿子骨灰盒之行！

现在任务完成了，他的支撑点也消失了，他自然而然地倒下了。

新德发现苗头不对，以前李涛爸头痛病发作的时候，只有几秒钟的喊叫，然后就像睡觉一样睡着了。其实是昏迷了，但最多几个小时以后就会自然醒过来。

这次不对了，他的双手双脚好像都在抽筋，口中有白沫溢出，眼睛向上翻，眸子里只有眼白没有眼珠，样子太可怕了！

新德没有片刻的犹豫，马上拨打了120急救车。

120急救车赶到的时候，李涛爸的症状一点没有减退，反而愈演愈烈。李涛妈妈被吓得哭了起来。

救护人员动作非常迅速地把病人抬上车，立刻开始了现场急救，并让家属赶快跟车去医院。

新德和李涛妈随120救护车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

李涛爸被推进了抢救室，李涛妈跟了进去。新德却急着去挂号办手续，等他办完手续回到抢救室门口时，李涛爸却又被从抢救室推了出来。

新德不明就里，大声问道：“怎么啦？不抢救啦？”

“需要马上手术，病危通知书的字我也已经签好了，这个钱你拿好了，你先去交押金，然后到手术室门口来。”李涛妈边流着眼泪边跟新德说。

新德马上回到付费窗口，递上李涛爸的医保卡，电子播音器响起：请交押金5000元。

新德拿出李涛妈给的钱，一数，才三千块，于是他马上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抽出2000元，把押金交了。

新德是做小海鲜生意的，虽然生意不大，但因为要随时进货，身边八千一万的资金总是要备着的。

付完押金来到手术室门口，李涛妈正在焦急万分地看着手术室紧闭着的门。

新德轻手轻脚地走到李涛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是一个忠厚的老实人，他的紧张心情没有半点虚假。

半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门依然紧闭着。

李涛妈眼泪汪汪地和新德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言语。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门还是没有打开。这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半的时候，医院里早已经开饭了。

“阿姨，您饿不饿？我去给您买点吃的。”新德说。

“不用，阿姨现在一点不饿，就是饿也吃不下啊！新德！”

“好，那等叔叔手术完了我们一起吃吧。”新德的这句话带有明显的安慰成分。

“爸爸进去多长时间了？”不知何时，刘若婵也已经赶来了。她和李涛爸妈下午回到上海，因为路途劳累，她先回自己家里躺了会，醒来后有人告诉她120救护车的事。

“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李涛妈说。

“怎么会这么久？以前抢救一下就回家了，从来没有进过手术室！”刘若婵大为不解地说道。

“是啊，我也弄不明白怎么会这样的。”李涛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能是······”新德说，“可能是李涛哥不在的消息对他刺激太大了！”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怎么样了？医生？”李涛妈第一个急切地问道。

“医生，情况如何？”刘若婵紧接着第二个问道。

“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原来的大脑曾经受到过硬物的撞击，神经元细胞受损部位及受损程度严重，已经开始病变。这种病变最可怕的是羊癫疯病情的发作，在特定环境下羊癫疯病发作了，外界环境的刺激因素就会让人迅速失去知觉，从而导致无法挽救。”

“那你们这么长时间都在做什么？应该是能够救过来的啊！”李涛妈已接近崩溃了！

“对不起，这么长时间的每分每秒，我们都在尽一个医生的职责。”

“医生，你刚才说病人的大脑受到过硬物的撞击，这是什么意思？妈，你回忆一下，爸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刘若婵相对来说冷静一些，她要听出医生的话是否有破绽。

“这个······这个在七八年前是有过，是他在验收工地时被脚手架碰到的，当时休息一个半月，后来就没事了。”

“对不起，这位女士，就是这个旧伤，导致了病人无法醒过来。我们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我们尽力了！”

“来，让开一下，请让开一下！”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护士推着车子从手术室里出来。车上的李涛爸爸已经被纯白的床单完全覆盖。很明白，被床单覆盖的已经是尸体，他的生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李涛妈发疯似的要扑上去，被护士挡住了，新德也在后面拉住了她。

刘若婵跟着手推车的后面，边抽泣着边喊着：“爸爸，爸爸，爸爸！”

瘫倒在地的李涛妈边哭喊着边说着：“你这个人啊，为什么就撑不住了呢······儿子刚走，你为什么也急着就走了呢？你是去找儿子的吧？可是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刘若婵还在跟着推车的护士后面喊着爸爸，却听见新德大着嗓门在叫她——

“若婵！阿姨不行了，她晕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