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明察暗访
第31章 明察暗访
倘若程宇真的是追命.
那么,两人的关系便只能是一追一逃。或者永不相见,或者你死我亡——追命在她眼皮子底下害死李大人,她必当全力追凶。
程宇神色更加凝重,眸子深深的去看苏言。
苏言却莫名有些畏避,下意识的垂了头。
可,手却被程宇拉了。
她有些疑惑,也有些紧张,不知道程宇这举动代表什么。
抬头去看程宇,见程宇一双眸子真挚无比,言语郑重,仿佛盟誓:“老大,你想问什么呢?我是不是喜欢你?是的老大。我很喜欢你。”
苏言百感交织。先是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被提到了半空。
飘飘荡荡的悬着,没有着落,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一向,都是她掌握主动权。
把手抽回,站起身,背对程宇,深吸口气,终于找回了以前的从容。
不紧不慢的开口:“你进衙门之前,做过什么呢?家是哪儿的?”
“进衙门之前,做过木工,我给老大做过一个能折叠的小凳子。老大不是还夸我来着吗,说方便携带,做工细致。”
苏言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只当他是手巧,并没放在心上。
“在哪儿做过木工?”
“这个.这个”程宇有些忸怩了:“老大,说了你别笑话我,是在城南的一家棺材铺,铺子名叫李记。”
苏言点点头,悄悄记在心里:“还有呢?”
这下,程宇的脸更红了:“还有.做过琴师。”
苏言回头:“哦?琴师?听起来倒是很高雅。”做过琴师,倒是有些出乎苏言的想象。不过程宇这忸怩的表情,比他做过琴师更让人猜疑。
程宇又去拉苏言的手。苏言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程宇委屈的看了苏言一眼,又垂了头,可怜巴巴的拉了苏言的衣袖:“老大,我当琴师,是在城西的怡翠阁.”
“青楼?”
程宇不甘不愿的点点头:“嗯,青楼。”话说着,又抬了头,盟誓一般郑重:“但是老大,你要相信我是清白的,出淤泥而不染的,虽然是在青楼当琴师,可我压根没抬眼瞧过那的姑娘!”
苏言点点头,又暗暗记下了怡翠阁的名字。
“那你的父母呢?”
“老大,我自幼父母双亡。”程宇的眼眸有些泛红,一双手终于生了胆子,强拉了苏言的手:“老大,虽然我无父无母,做过青楼的琴师,做过棺材铺的木匠,现在又只是一个小捕快,可是老大要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守护老大,遇到难事,我上,遇到困难,我来挡。我没办法给老大荣华富贵,可我会努力把老大藏好护好。”
苏言眼眸有些湿。想来,也许程宇是唯一一个把她当女人一样看的男人。会想到守她护她。
只这份情意,已经足够让她感动。
而如果真要论个高低,做过棺材铺的木匠又如何,做过青楼的琴师又如何,这些更能证明他的心灵手巧,才情洋溢。
心思百转千回。甚至在一刹那间想到了要怎么对父母说,说程宇有多么多么好,会贴心的给她做饭,会坚决的把她护在身后。
她想,她一直是渴望爱情的,也许,程宇能给她,她想要的爱情。
她想回握一下程宇的手,又或者,想揽了他的腰,把他宽宽松松的抱一下,来表示自己的接纳和感动。
可一抬头,看到程宇的脸。心思迅速凝结冷冻——就是这样一个高度,追命就是这样一个高度。
能看到追命的脸,和看到程宇的脸,都需要这样一个角度。
——追命和程宇的身高是一致的。
把手抽回,清清冷冷的说一句:“回去吧!”
程宇犹豫一下,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老大,我给你时间考虑。即便你不能接受,我也会以我的方式守护你。”
话说完,终于转身离去。
此时,天已大亮,她又是一夜未睡。
可,却没一丝一毫的倦意。
毫不犹豫的出了府门,牵了快马,一路疾驰。第一目标,便是城南的棺材铺。
一番打听,弯弯绕绕的走进个小巷子,终于看到了一块老旧的牌匾:“李记。”
苏言把马停了,一弯腰,迈进铺子。
铺子里灯光昏暗,几口棺材停放的冰冷整齐。
也许是听到了有人进门,一个老头撩起帘子,从内堂探出身来:“要买什么?”
苏言赶忙勾出副笑脸:“大叔,跟你打听个人,我表哥程宇,前几年来信,说是在您这儿当伙计。”
老头皱了下眉,眯着浑浊的眼眸回忆一阵:“是有这么个人,做了几年,熬不住,走了。”
苏言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心头一喜,借机追问:“大叔,表哥在你这儿待了几年?什么时候走的呢?”
“走了四五年了吧,在这儿也就待了三年。哼,想当初我当学徒的时候,足足当了十一年才熬出来啊,现在的年轻人哪,一点长性都没有!”
苏言飞快的在心里盘算一下,走了四五年,待了三年,也就是说,程宇在七八年前就进了棺材铺子,而那时,他不过十一二岁。
这样看来,倒真是无比清白——从十一二岁就开始当木匠,然后又去学了琴当琴师,哪还有空练功去当杀手?
当务之急,便是去怡翠阁确认。
不再留恋,对老汉深鞠一躬:“谢谢你大叔,打搅了!”
话说完,飞快的专门出门。
老头儿还没反应过来,“哎哎”的叫了两声,可苏言早已经策马走远。只好自个儿摇头晃脑的嘟囔几声:“什么人啊,跟他哥一样没正形。我还没说完哪!那小子不光没长性,晚上还老偷偷溜出门跑哪儿野去,一到白日了就没个精神头,做坏了我好多好木料哇。”
怡翠阁。
苏言本想换套男装,以客人的身份悄悄潜进楼里调查,可一看自个儿一身官服,咬了咬牙,大摇大摆的进了门。
老鸨子一见苏言进门,脸黑了一下,可又迅速的堆满了笑容:“哟,官人这是来办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