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爱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多情却似总无情

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

母亲的日记里,这段摘自村上春树《舞!舞!舞!》的话,多次用红色的笔写过。她曾忖度过,当年母亲被贝明珠多次陷害、被父亲误解的情况下,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这股绝望一笔笔的写出?

在进门的裴湛当着她的面,抱走了拿咖啡杯自残导致血流满面的周梓若时,林诗语突有所悟:母亲那时,应该是愤怒到极点的罢?

“诗语。”身后,男人迈着无声无息的步伐,去而复返。

她依然盯着窗外,目之所及,是被乌云遮住的秋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裴总不去照顾你的姨妈,还过来干吗?”

“她有心脏病。”

“那又如何?”她冷冷的笑,眸底蒙了一层寒冰,呵,她怎么忘了——上次裴湛去美国收购一个药厂,据说那药厂最著名的药物就是治疗心脏的……omg,看看,看看,果真是自己异想天开了,竟然自作多情的以为他买药厂是为她的心绞痛……

“她血小板极少,如果有伤口就会血流不止……”

林诗语心口一堵,只觉无话可说,罪名已被他钉在她发寒的脊梁。

“你再出手重些,她会……”

豁然回身,她的脸上带着抑郁和讥诮,“我再出手重些?”

裴湛颜容冷凛,沉声道:“我早说过,她与你父亲的死,没有关系。你不该这样对她。”

“她说,是我出手?”

“她并没有说什么。”

“她”没有说什么,他就先迫不及待将罪名给自己抢回来?原来,这就是周梓若说的“试”?呵,有趣,真是有趣。

“或者……”他的唇角翘成一弯凌冷的月,“你对她的血流满面还有令我更信服的解释?”

鄙薄的说词讥得她再保持不了微浅笑容,无声问自己,觉得伤心吗?答案是,no!对一个不爱的人,有什么所谓呢,他想说便由得他去说好了!人证物证,铁证如山,她又能解释什么?“裴湛,你是个混账乌龟王八蛋。”

“你——”裴湛的黑眸眯起危险线条,薄唇内吐字如冰,“我知道你经常女扮男装惹是生非,但是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不要把我对你的好,理解为无底线的纵容。”

她纤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进肉中,不过没关系,再深的伤都会好,疤痕都会淡,事情都会过去,记忆都会消退。

即使被活生生撕裂再洒上一把把盐粉的心,最后都一定会弥合。

时间而已,她早试过。

力图让语气平稳,她淡淡一笑,“裴总,我和你之间除了交易并无半分感情!还是把你的好,留给你的国际影后吧,拿来给一个只是交易的女人,岂不是笑死人啊!”

听她与他划清界限,他的双眸里顿时浓怒狂卷,点点星光早变成燃烧的烈焰:“林诗语!”她竟敢这样说?她竟把他的心意,如此糟踏?

微笑的眸底瞬间蒙上一层魅惑,“裴总。”

她的笑容,让他顿时愣住。

“话说,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陷害,为了坐实你给我抢回来的罪名,拜托你记得,你的国际影后,欠我一次血流满面。”

“诗语!”裴湛的眼角余光扫了眼门外,无论是不是他弄错了,目前的情形,他都得这么做这么说。“你答应我,你不能伤她。”不能说出口的是:他怕她还未伤到别人,就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不可能!”

他一恼:“你别逼我!”

她一笑:“逼你又如何?让我长眠于地下?”

“我不会让你长眠地下。”他面目一寒:“但禁止你再外出还不难做到。”

她眉眼骤冷:“禁止我外出?”

“是!”裴湛弯起唇弧,硬下心道,“你桀骜不驯的性子,总要有人强制管教。要是再这么任性,总有一天,会闯下你避不开的大祸。”那香港的寻仇者,岂是等闲之辈,要不是那天他们兄弟三个及时出现,她能否全身而退?

“呵呵呵……”林诗语不怒反笑,只是那弯得灿烂的笑容与寒光眸子毫不相衬,“裴总,禁止就禁止,反正是我欠你的钱在先,出于信誉,无论多龌龊的地方,我都会听你的安排住下来,你实在没必要费心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不过,你确定,只有亲手可以伤人么?你确定,你禁止我外出,我就没办法伤她了么?”

“我不只是为她!”

“难不成还是为了我么?”已多少年,她没有这样逞强,那一刹如此心酸,“可惜,我这人从不领情。我只知道,所有伤过我的人,这一生,都不可能取得我的原谅,你确定,你要成为我的仇人?你确定,你要我恨你一辈子?”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她定定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进会议室对面的电梯里,自动关闭的电梯门将他僵直的背影合上,把两人隔成了别离。

想起那张丝毫不打算作任何解释的脸,寒怒从心口倏地往上蔓延,抿紧了唇的她将眸光转向窗口,顷刻后她收回视线,拎起自己的包摔上门离开。

“她回来了么?”清泉墅三楼,林诗语的房间门外,裴湛止住脚步。

紧随她身侧的柳姨摇头:“她打电话回来说,她的叔爷爷刚回国就病了,作为叔爷爷在国内唯一相信的人,她可能要住几天了。”

无力吁叹响在胸底,裴湛转身,直接回了碧园。没了她的清泉墅,空冷得令他无端寂寞。

叶圣言紧步子追着,觑着裴湛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探问:“三哥,要不我再去接林小姐?”

那一天,裴湛与林诗语的争执之声,他在办公室门外虽不能听个全部,但激烈语声仍是隐约入耳。后来,他们的冷持,波及到所有人如履薄冰。三天前,林诗语的叔爷爷从国外回来,林诗语回林家探望,然后就是一去不归,任司机几度来回,车子都是空来空去。三哥的脸色,也因此越来越沉霾难消,大家伙的心也越悬越高,这日子难熬啊。

“……算了。”她要是还没有气消,再去接又如何?自那天以后,他为示好送她的所有东西都被她悉数退回,也不再接他的电话。

他也知道那天,自己的怒火是大了些,但她有气,他何尝不会?他明里暗里的告诉她,给他时间,他会给她想要的答案,可是她呢?除了怀疑就是不信任,再不就是频频踩进别人的设计!可目前的情况很复杂,他不能把查了一半的实情告诉她,按照她的性子,那样很可能会打草惊蛇,一旦打草惊蛇,那个隐匿在暗处制造所有悲剧的幕后黑手,很可能会先一步干掉她,这个可能,他不敢不愿也不能去赌。

“三哥,外婆让人打了电话来,让你回老宅一趟!”

“是谁打的电话?”

“是老宅的管家海叔。”

海叔亲自打电话,必是大事无疑。“好,安排下去,我们马上过去。”

我的笨女人,风浪将至,我必须去应付游对,你可能体谅我的苦心?但愿我今晚回家时,你已回来,我……想你,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