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42
两人收拾完物件，二夫人便邀了飞飞去自己房里用饭。用了一半，只听门外传来毕恭毕敬的声音道：“二小姐，二夫人，二少爷那边说皇上的春例下来了，叫二夫人着人去取了供奉到祖宗牌位前。”
“嗯，下去吧。”二夫人应答了一声后叫身边的贴身婢女去唐武德住的院中取了春例来。只见是一方小黄口袋，上面因有‘皇恩浩荡’四个大字，下面又有礼部祭司的印记，接着是一行蝇头小楷，书着‘慰国公唐国盛恩赐永远春祭赏共二分，净折银四两，天统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左金武卫将军唐武德当堂领讫，值年寺丞左近’，下面一个朱笔花押。
飞飞好奇的将那小黄口袋拿了起来四下打量，却叫二夫人给责怪道：“这叫人看去了，还当我们唐家是刚入仕途的小族呢，快快放下，叫人供了去吧。”
飞飞这才吐了吐舌头，将那小黄口袋递给了一旁的丫鬟。
用完饭，飞飞也向二夫人告辞回到了自己的落雪轩，正好见着小翠回来，便叫道：“小翠！”
小翠抬头见着是飞飞，身后还跟着红枫连忙走了上前，行礼问安道：“小翠见过小姐。”
“对了，这几天忙，也忘了问你家弟弟的情况。怎么样了？”飞飞在小翠和红枫的伺候下走进了屋，脱去了身上系者的滚貂毛绒毡斗篷，接过红枫递来的手捂子，坐在小塌上问道。
小翠恭敬的回答道：“托小姐的福，已是不怎么咳了，也不拉稀了，只是身子还弱，起不得床。”
飞飞点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看来飞飞这方子还算管用。对了，你老家濯阳那边现状如何？可还有难民了？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那边的人怎么样了。”
小翠心头一暖，只是摇了摇头道：“小翠也不知，这几日也没有新人来京了，前些日子小姐叫小翠给那赵老板的银钱小翠已经都给了，还活着的人都搬进去住了。大家都说是菩萨显灵了呢。”
飞飞面色微沉，低声问道：“你可说了飞飞的名号出来？”
小翠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那赵老板也不是个大嘴巴子，收了小姐的钱后就返乡逍遥去了，现在同福客栈里面是家母代管事，不会有人说出去的。”
“那就好。”飞飞放下一口气，要是被人知道，唐家的二小姐私自救济灾民，好听的说是仁慈怜悯，难听的可就指不定能说出个什么道道了，最糟糕的还有可能各种牵扯，说成是某某人授意去做的，而那某某人自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罢了。
说着话，青桐便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方单子，面色不好的走到飞飞面前行礼说道：“小姐，这是下庄的砍头递上来的帐目……”
飞飞皱眉，这核对下面产业的事情怎么成了她的事了，她怎的熟悉这唐家下面产业的情况，若是嫌太少，说重了，难免不让下面的人心理不自在，背后指点，要是说轻了觉得差不多，这万一要真比往年少交银子物件什么的，岂不是她要被笑话去了。
“这原本都是谁做的事？”飞飞看向小翠问道。
小翠面色尴尬，轻声说道：“只因本家府上能管事的不多，两位少爷也未娶亲，这样的事情都是由几位夫人来做的……”
“那为何拿到飞飞这里来？飞飞不懂这些，她们又不是不知道。”飞飞摆了摆手，让青桐将单子拿走。可青桐并未离开，只是吱唔着站在原地。
飞飞头一次见青桐这样，知道她定是有难言之隐，便问道：“怎么了？”
青桐无奈道：“这是三夫人差人送来的……说既是小姐回来了，便也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飞飞眉头皱的更紧。
青桐一咬牙，一口气说道：“便也不能当个吃闲饭的，不做事。”说完便大口喘气，看得出气愤难耐。
飞飞倒是一愣，随后眯起了眼睛，想了一会儿，反倒笑了起来。
一旁站着的三人看着飞飞的笑容觉得有些发毛，不由的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拿来。”飞飞伸手让青桐将单子交给她，随后叫三人都出去。
在三人离开后，飞飞展开单子只见单子上写着‘门下庄头刘万三扣请奶奶万福，并小姐金安。新春大喜大福，荣贵平安，万事如意。’这一看就是给三夫人的账单。飞飞冷笑一声，这三夫人大约也是被唐婉黛撺掇的给她难堪吧，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既然这事不牵扯别人，那她也不必自讨苦吃，她到要叫这些个凡人看看，她可是狐仙，本事大着呢。
大约过目了一下单子列得条目，飞飞记在了心里，随后闭上眼，展开能力，窥视这张单子的过往。
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飞飞弯起了嘴角，高声叫道：“进来吧。”
守在门外的三人才迅速走了进来，等候飞飞的指令。
飞飞拢了拢青丝，站了起来，笑意盈盈的说道：“那刘万三在何处？叫他去大夫人的房外候着，顺带也请下三夫人。就说飞飞初次核对门下庄头的交供帐目，还不熟悉，请她来指点一二。”
青桐和小翠点头，领命下去，红枫替飞飞穿好了斗篷，两人便走向了大夫人的房中。
不多一会儿，三夫人便到了，身后还跟着唐婉黛。
飞飞正在和大夫人说话，见两人进来，便笑道：“三娘和妹妹来啦。”
大夫人在场，就算是唐婉黛也不敢造次，只向大夫人行了个礼，搭理都不搭理一下飞飞，一幅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n
bsp;
飞飞对着大夫人有些抱歉的说道：“今个也是柔儿的考虑不周了，赶到这当口上，本来也没料到这事是由柔儿来做，只得三夫人信任，便交由女儿来打理了。倒是扰了娘亲。”
大夫人心中透亮，当是知道这事是三夫人和那唐婉黛刁难飞飞的，但看飞飞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不便开口维护什么，只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道：“不碍事，正好为娘也想看看我的柔儿是怎么个处理妥当的。”
飞飞俏皮的笑了一下，便叫人将刘万三带了上来。
一时，只见刘万三进来，在门槛外磕头请安。飞飞叫青桐将他拉起来，微微一笑，看着有些看呆的刘万三道：“看来你还硬朗。”
第一句话，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就连小翠都不知道这刘万三是不是年年都来，而飞飞却敢如此笃定一直是他来送年供。三夫人皱了皱眉，但立刻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刘万三也是一愣，他才知道这府上新来了个小姐，以前也没见过，但听这小姐的语气，倒是象什么事都知道似的，不由的咽了口吐沫，些许紧张的回答道：“托小姐、奶奶们的福，还能走动。”
飞飞又笑道：“你家儿子今年也有二十出头了，该是叫他走动走动了，别以后来了不认人。”
几人又是一惊，三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的样子，飞飞才来几日，竟连门下人的事都一清二楚了？若是这次她办的好了，自己岂不是自作自受，将权力给交了出去。想着，便有些后悔听了唐婉黛的话。
刘万三恭敬的回答道：“不瞒小姐说，小的也算是走惯了，不来在家也是闷的慌。那些个小子可不是都愿意来见见天子脚下的世面，可到底都是年轻，万一有个闪失，给小姐、奶奶们丢了脸面，可就不好了。”
飞飞点头，接着说道：“你在路上走了几日？往年当是在前天就该到了的吧。”
三夫人听到这里，手心已经微微出了些汗，飞飞连这种事都掌握了，想来对个帐也不是什么难事。
刘万三道：“濯阳那边连着几天暴雨，路上难走，所以耽搁了几日。”
飞飞点点头，瞟了眼账单，语气突然严厉了起来问道：“看这单子上，今年怎的了？过来打秋千来了不成？少说也该是有五千两，这怎的折了一半还没有！只成了两千四百五十两了？”
刘万三身子一抖，赶忙道：“小姐有所不知，今年收成的确不好。从年头便阴雨不断，连着下到了七月也不见个晴的，好不容易放晴了，到了十月又开始下了。其中还夹了一场豆大的雹子，将粮食人房牲口打伤了许多。所以今年才少了许多。”
飞飞冷下了脸，讥笑道：“若真是如此，倒也说的过去。不过，你当我唐家是好糊弄的么？！”
刘万三立刻磕头道：“小姐息怒，小姐息怒。”
“息怒？我唐家门下共有二十又一个庄子，今年就三个庄子在濯阳，遭了天灾，剩下十八个庄子均无缺欠。若是一不少的话也该有四千两左右，感情你这老鬼克扣了一半留在自己手中！你倒是会享福呢。还叫不叫人过年了！”
刘万三砰砰的磕着头，嘴上一直说着没有，但心中却是惊恐万分，不知这新来的二小姐是如何知道这事的。不过他倒也不怕，这扣下来的两千两，他也只拿到了一半，剩下一半可都在三夫人手里呢，他也不怕三夫人不帮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