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颜红

第十七章 若已放在心上了呢?

人中龙凤,宁王的三个儿子,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侯爵在身,陛下又有意封宁王的三子为侯;家中排行不求伯季叔,那就是仲,仲为排行老二,宁王三子中排行老二的是楼君煜,又说要有讨人喜欢的的特俗技艺,不就是暗指楼君煜名扬天下的为天下人所喜饮的酿酒之术嘛!

一番话下来,众臣皆有些明了。陛下方才还在谈论封侯之事,转言便又提到王夫,怕是经过柳相逼宫谋反一事,看上这宁王的二子了。说是封宁王的三个儿子都为王侯,怕陛下最想封侯是这楼二公子楼君煜罢!而同为平叛,独独只封楼二公子为侯,又有失公允,不符合官制。索性便将宁王的三个儿子都封做了王夫。

众人在大殿下不由暗叹,看来这楼二公子对陛下而言,很是不同啊!不然陛下也不会为了他,用封侯加爵的方法抬高这个没有任何官爵,又不受宠的宁王庶子的地位。据说,当初陛下选王夫候选人时,待选名册里面是根本没有楼二公子的,是后来陛下特意加进去的!还有陛下狩猎时与楼二公子在四方山失踪了一夜,这孤男寡女的,众臣越想越觉得陛下与楼二公子早有奸情!

只是这步王夫和步家人又突兀失踪,又下落不明,王夫之位实在难以安置啊!选了王夫吧,这步王夫屡建奇功,征战沙场,忠君不二,如今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陛下便重新选了王夫,未免显得薄情寡义,有负忠臣。可若不选王夫吧,这皇家血脉传承又尤为重要,这选王夫一事,不得不谓之一个“难”字!

先前柳相用蛊毒迷惑陛下选柳言曦为王夫。已经让诸多人在惊诧的同时,不满陛下薄情。况且现在柳相已亡,步家不知所踪,宁王得势,权倾朝野,陛下怎会没有顾忌?若陛下真喜欢这楼二公子。要想纳为王夫,还真真要考虑甚多了!

凤轻歌慵懒地倚在龙椅上。手轻撑着下颚,看着大殿下思虑万千的众臣,嘴角轻轻上扬。瞥及宁王一脸冷沉,幽深莫测的刀削般冷凝的面容,黑眸中掠过一丝光芒,淡然一笑:“王夫一事便暂且不提了,这封侯一事,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闻言宁王一党的人看向宁王,有欣喜。有狐疑,有兴奋,但见宁王一脸冷沉,没有开口。便皆缄口不语。而原先为柳相一党的人小心翼翼地查探着凤轻歌的面色,揣度着凤轻歌的心思。他们先前贪生怕死,罔顾圣颜,被柳相逼着签了陈情谏书,本以为经此一事,陛下绝不会轻易饶了他们,却不想陛下绝口不提陈请谏书一事,只处死抄家了柳相的心腹和爪牙。清君侧时,亦是就事论事,以功过整顿朝纲。兢兢战战后。却又令他们不得不折服于陛下的心胸之广。思及朝中两次逼宫逆谋。陛下皆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平叛定国。有些眼锐之臣,感叹之下,不由又觉得这女帝看似糊涂柔弱,却又似胸有沟壑,心怀若谷般,没表面上那般柔弱无害,令人不由得生出臣服之心。

只是今日陛下出人意料地在朝堂上提出封侯之事,不由令他们更加揣摩不透这天凤国女帝的心思了!若说陛下也有可能是真喜欢上这楼二公子了,但这封宁王三子皆为王侯太过圣恩隆宠了,若真是这样做,陛下便是将自己置于釜底游鱼之境,而宁王的势力会到了无法撼动,并且威胁到皇权的地步。若说不是喜欢上楼二公子了,那陛下又为何要坐着有害而一无益的事呢!

而原先为中立派的臣子,见此不由脸一沉,无论陛下是为哪般,对于他们来说,陛下封侯之事都助长宁王势力和气焰。

“陛下,侯以军功事迹而封,封侯一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三思而行!”一个佩戴银鱼袋,身穿大绯袍的官员,手执笏板的站了出来道。

凤轻歌虚起双眸看他,眼中露出兴意,哦?终于忍不住了!

“封侯之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三思!”见此,不少官员站了出来,皆俯身道。

凤轻歌看向宁王:“宁王以为如何?”

宁王抬眸看他,冷峻的眸中闪过一道冷光,一挥衣袍躬身道:“封侯之事,事关重大,望陛下再三思虑!”

凤轻歌嘴角轻挑,眸中闪过狡黠。淡淡地扫向群臣,似一副失落无奈的模样:“那此事,便再议吧!”

垂下眸,嘴角却在众臣看不到的地方,划起一个弧度。

凤轻歌坐在秋千上,轻蹬着地面,微倚在秋千上,轻轻扬起头,看着苍白的天空,轻轻闭上眸。凛冽的风吹起发丝,带着一股萧索的意味,秋千上的藤蔓已枯萎零落得所剩无几。

柳相终于是除去了,她答应过雪颜,留柳言曦一命,所以只是将柳言曦和绮罗暂时关押在牢中。至于处置,一个便发配边疆,一个便发配为奴吧!对于绮罗的处置,就当帮真正的凤轻歌报仇吧!父母一日之间双亡,爱上自己的亲生哥哥,与自己哥哥**后,苟且的活着,怕是比让她死,更痛苦!只是她没想到,之后,那个她以为不会再有纠葛和关联的绮罗,会让她的帝王之路,走到那样境况!

凤轻歌睁开眼眸,露出复杂之色,只是朝堂上也便是没有人能与宁王对抗了。眉头轻颦,旋即展开。看来得另外扶持一个能与宁王抗衡的人了!想起今日朝堂的事,嘴角不由轻扬,柳相逼宫之时,她与楼君煜之间的亲昵,众人有目共睹,今日她提出封宁王三子为侯,又故意拿王夫之事迷惑众人,为的便是让众人以为她对楼君煜有意,封侯是为了抬高楼君煜的身份,好便于将来纳夫。

当然,她没指望能够宁王会相信她会糊涂到这个地步,她也猜到以宁王现在的权势和朝廷的局势,绝对会有人阻止,她便顺势暂时作罢。让宁王以为。她只是假意提出封侯之事,只是借此推脱不愿封赏他那三个儿子罢了!实则嘛……

肩上忽落在什么,为她挡住了冷冷的风,生出一些暖意。

“陛下身子还未痊愈,受不得风寒!”淡淡的声音在耳上方响起。

凤轻歌听到那人的声音,轻轻抿唇。心湖中若投入一块小石子,掀起阵阵波澜。没有转过头。轻轻拉拢肩上的裘衣,幽幽一叹:“春,快要来了吧!”

“是!春天快来了!”

“再为朕,吹一支曲子吧!”凤轻歌转向楼君煜,对上他如墨般漆黑的眸子,嘴角轻轻扬起,面容满是清宁。她与他没有防备相处的时间不多,接下来,便是她与宁王的相斗了。她不知。往后会发生什么,但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静静的享受这一刻宁静。

他看着的双眸,如墨的眸子里流过淡淡的铅华。薄唇轻轻勾起:“好!”

悠悠扬扬的笛声如穿透迷雾般随着冷风飘荡在清冷的空气中,随即一个更为清幽的笛声伴随着响起,如丝般如线相缠绕,缠尽衷肠。

笛声悠长而止,伴随着笛音而落的是他清醇而淡淡的声音:“陛下还记得,陛下中毒昏迷之前说的话吗?”

凤轻歌放下玉笛,微微一怔,脑中回想起那时的话。

——楼君煜,我怕又是扛不住了!

——好像,我总是被人下毒呢!都不知道有几条命可以被人毒!

——楼君煜。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除却我是女帝这个身份。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呵呵,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可是,我好像累了,一直藏着自己的情绪,不能相信任何人,真的有些累了!

——楼君煜,我喜欢你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的,可能好早就喜欢了……

——楼君煜,一直处在高位中,我从来不敢相信任何人,可这一次,我却想相信你一次……

脸色霎时染上绯红和一丝丝羞恼,那时,她未料到华阳会改了计划,如此早的再次对她下手,让她死!她虽只阙央医术高明,可那种贴近生死的感觉,让她害怕和脆弱。她说喜欢楼君煜,或许是为了勾起他心中的柔软,或许是为了让他能尽心帮她,或许是因为,她真的是……有些喜欢他的吧,又或许,不止一点点,只是她不敢爱,不敢承认……

“朕……朕不记得了!”凤轻歌抬起眸触到他透着笑意的黑眸,狼狈地撇过眸,声音竭力努力平淡,不让他看到她内心的波动。

“是么?”楼君煜摩拭着手中的玉笛,放入袖中,清清淡淡地开口,似问非问。

她轻抿了抿唇,掩饰着心中的波动。

“可是我却有记得陛下那时说了什么呢!很清楚!”楼君煜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的眸子,淡淡的眸光却让她如被人揭露了内心般无处可逃。

“陛下说……”

“那时朕头脑不清醒,说了什么糊涂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凤轻歌有些慌乱地打断他的话,声音清冷。

“若是,已经放在心上了呢?”楼君煜清醇的声音带了丝磁性,好似渗入了人心般。

凤轻歌微微一怔,心中忽有些空茫和酸意,似为了挥去心中的空茫般,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来,声音冷淡道:“那就忘了吧!”说着不敢再看他那双似能穿透人心的眸子,朝寝殿的方向走去,脚步微微凌乱。

她始终猜不透他的心思,猜不透他的用意,亦是丝毫看不清这个人,这样的一个人,与她是对立的。对于身处至高至孤之位的她,不该轻易放任自己的心,不敢轻易下赌注!只能就这样了……凤轻歌只能就这样了,似告诫自己般,默默地在心里重复。捏了捏袖中的玉笛,不再回头!

楼君煜看着她那一身清冷孤傲的背影,黑眸幽深莫测,良久,薄唇轻轻挑起:“凤轻歌,我改变主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