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颜红

第九章 丧变

紫苏淡淡地看向楼亦煊,并不挣脱:“一个好的线人就得获取别人的信任,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闻言楼亦煊眼底闪过一丝阴色,随即冷冷一笑,放开手来。转言道:“陛下可是真的病了?”

紫苏揉了揉手腕,点头道:“不仅病了,御医还查不出病因!”

“柳相下的手?”楼亦煊眸底闪过一丝光芒。

紫苏微微敛眸:“应该是!毕竟,柳相是唯一能进栖凤殿的人!”顿了顿继而道,“柳相假借还陛下的旨意封闭了整个栖凤殿,除柳相外不准任何人出入!我也是乘着守门的人交班时,混出来的!”

闻言楼亦煊扫了一眼一副侍卫打扮的紫苏,将她揽进怀中,嘴角挑起一丝冷笑:“如此看来,柳相那老家伙,还当真是豁出去了!他以为父亲远在北境,他便可以在朝中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吗?父亲怎会对他半丝防备都无,便倾巢带兵北上?”父亲留了三支军队在京内,便留了两支给宇昂,只留了一支给他!他身为长子,为父亲做了这么多,竟还是比不上三弟,父亲就当真这么偏心吗!楼亦煊眸中逐渐笼罩一片阴色。

紫苏瞥见他眼中是阴色,心中微惊,眸中闪过一丝光芒。抬头敛去一切异色,柔声道:“公子打算怎么做?”

“上一次本可以一举铲除柳相那个老家伙的,可是皇上出来横插一脚,留下那个老家伙,遗了后患。这一次,父亲恰恰不在,我便索性让整个朝局重新洗盘!”楼亦煊晦眸如深渊般莫测,与其一直期望着父亲的赏识。却屡次希冀落空,倒不如他乘机建立自己的势力。

楼亦煊嘴角轻挑,晦暗的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柳相自以为自己手中有颗好棋,却不知,他那颗是让他丧命的棋。上一次他没走成这一步,这一次。无论他走还是不走,我都让他丧在那颗棋上!”

紫苏温婉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犹疑开口:“什么棋子?”

楼亦煊转眸看向她,手掌抚向她的曲线优美的背,嘴角一挑:“你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

紫苏敛眸:“只做,不问!”

楼亦煊满意地拍了拍她的面,雍容华贵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至于陛下,就让她在柳相手里死去也好!反正到时候弑君篡位的罪名,正好由柳相来担!也免得我惹得一身腥!”

熙和三年,二月十日。栖凤殿突然传出皇帝驾崩的消息,臣民皆惊。要知道。当今圣上年方十五,如此早便英年早逝,又事发突然,实在是很让人难以接受的。特别是朝廷众臣。纷纷剑拔弩张,朝局一触即发。宁王闻讯,立即撤兵班师回朝。然而 ,宁王还未回京,柳相便召集众臣与乾清殿,举国同丧。

华阳公主看着殿下众臣,艳丽的红唇轻轻扬起,伸手拿出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国事诸多。朕积劳成疾。深感身体每况日下,大限将至。朕乃先皇独女。此生又无子,近亲之中只有绮罗郡主与朕最为亲近,特此传位与绮罗郡主,为我天凤国女皇!钦此!”

此诏一下,群臣如惊雷一般议论纷纷起来。方才他们见长公主来乾清殿还觉得奇怪,而这个消息,便是让他们更为震惊了。

“长公主,你说这是陛下的遗旨,那可让臣检验一下真伪?”一位穿着藏蓝色官袍的大臣站出来道。

华阳长公主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眸中带着不屑,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了身旁的小咕咚。睨眼看着小咕咚那肥胖蹒跚的身子,不由目露鄙夷,踢了他一脚:“快些点!耽误了时辰,你担待得起么?”

小咕咚险些被她踢倒在地,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忙稳住身子,唯唯诺 诺地拿好圣旨递给藏蓝色官袍大臣。

华阳长公主见小咕咚这幅模样,不由更加嗤之以鼻,凤轻歌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差,这样又蠢又笨拙地一个人竟然也还一直放在身边这么久!

那位身穿藏蓝色官袍的大臣接过圣旨,仔细研究了一番,脸色愈发暗沉。

一旁其他的官员不由道:“怎么样?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位四品大臣,沉沉道:“是真的!”

闻言朝中群臣,面色各异,犹未惊疑。这个结果是在群臣意料之中,又在群臣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绮罗郡主是皇上最为近的血亲,选她继承皇位也并不是很不妥。意料之外的是,陛下先前与绮罗郡主两看相厌,又怎会将皇位轻易传位于绮罗郡主呢!

群臣本对此是有诸多异议的,但是一来,想不出更没有争议地的人来继承皇位;二来,华阳公主向来与柳相交好,如今华阳长公主要扶持其女登上皇位,而柳相似乎并没有异议。又听闻绮罗郡主与柳相之子柳言曦青梅竹马,两人似乎早早便暗生情愫,只是后来为选王夫的事生生拆了。因此也有不少官员在想,柳相是不是有意将自己的儿子给绮罗郡主做王夫,才并无异议!殿下众人不由心中各自计较衡量着。

华阳公主红唇一挑,扬了扬手。宫婢扶着绮罗郡主走了出来,绮罗一身名黄龙袍,金冠戴顶,昂首走了出来,这幅模样的绮罗比以往任何时候的她都要艳丽,华贵,可她眸中暗藏的怨恨,在扫到殿下的站立的柳言曦时,苍白的脸上明显很为激动。明明是至尊不可侵犯的装束,却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奇异感觉,似乎她偷穿的别人的东西,尽管这身衣服是华阳长公主令人新赶制出来的。

群臣见绮罗郡主这身衣袍出来,便都明了,华阳长公主这是要乘热打铁,在今日直接让绮罗郡主登基。

柳相负手站在台下,看着殿上的一切,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仲繇手眸中闪过一丝异光,一下一下地抚着胡子。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登基之事事关重大,理应等宁王回来,再进行!”方才那位穿着藏蓝色官袍的大臣见此,忙站出身来,试图延迟登基之日。

华阳公主瞥了穿着藏蓝色官袍的大臣一眼。红唇一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况且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宁王如此撤兵班师回朝是损国之举,今日,完成登基之事,不过是为了早日安定民心,重振士气。让宁王无后顾之忧!”华阳公主说得冠冕堂皇,似她如此急切切就只是为国为民,没有丝毫死心般。

傅太师穿着一身白衣,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激动地胡子一抖一抖。指着殿上老当益壮地大吼道:“要登基丧事办完了再说,今天是皇帝的丧事,哪有国丧之日行登基仪式的!你们今日要是敢登基,我第一个不认这个皇帝!”一番话半点没有给华阳公主好脸色看。也没有半丝客气,却是完完全全护着凤轻歌的。

傅太师说完又不由老泪纵横了,他的陛下啊!虽然老是让他头疼,将他气得要死,可是她语出惊人,有时候又精灵古怪,还是先皇的孩子,他又怎么会不疼呢!可是这怎么这么没了呢!这叫他以后下阴间见到先皇了,该怎么和先皇交代啊!

闻言华阳公主脸色微微难看,傅太师是三朝老臣。即便是先帝凤临天亦是对他十分尊敬。礼让三分。她这个长公主,自然不能对傅太师怎么样!

华阳长公主正欲开口。柳相却是站出来道:“傅太师言之有理!今日是陛下办丧之日,的确不宜新皇登基!”

华阳公主见柳相如此说,眼底闪过惊异,红唇一扬:“此时不同寻常,边关战事急迫,自然要以立新皇来安抚民心!”

“立新皇安抚民心自然为急要,只是要看立谁为新皇!”柳相嘴角一挑,眼底露出精光。

“柳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华阳公主脸色微变,一时间不知她这老姘头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立他们两人的女儿为女皇,这还有什么争议的!华阳长公主一时间有些想不通,不由向柳相使了个眼神。

柳相看到华阳长公主使的眼神,并没有理会,转过身看向众位大臣:“若说当今最为与陛下亲近的也最为适合继承皇位的是绮罗郡主,可是若是先皇的皇子,陛下的亲弟弟呢?可是最有资格坐上皇位的?”

闻言群臣亦是皆惊。

闻言华阳公主脸色骤变,花容失色地看向柳相:“你这是做什么?你自己的……”华阳长公主忙住了口,压制住差点吐出的秘密,故作镇定道,“先皇分明只有一个皇嗣,一个公主,哪里来的皇子?况且,陛下驾崩前已留下遗旨,由绮罗继承皇位,怎能由别的什么野杂种来搀和!”嘴上这样说着,她心中却是已经知道,柳相说的是谁了!只是,明明自己与他的女儿就要坐上皇位了,他却搬出那个什么小司,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挤下去,她始终弄不明白,心中慌乱不已!

“长公主莫不是以为臣不知道?”柳相抬眸紧紧地看着她,目光如炬,脸色却是阴沉。

华阳公主见他如此看她,不由一惊,难道,他这句话是说,他知道是她暗中用计了?想到这,华阳长公主也不由有些心惊了,她与他相处十几年,也了解他的脾气,柳壑这个人,老奸巨猾,阴沉多疑,极爱脸面,还睚眦必报,最忌人身边在他背后玩阴的。往往背叛他的人,下场都很惨,上一次逼宫失败临时倒戈的“柳相党”的人都被他暗地弄得家破人亡。她利用他和她自己的女儿,还有他的儿子,在他背后使计,如今被他知道了,他定然不会放过她!但是,既然她那么做了,就想到会有一日被他发现,他破釜沉舟,她又何愁不是破釜沉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