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颜红

第一百六十二章 如此完婚

楼君煜轻勾唇角:“她若是借此除了柳相,才不像她所为!”她向来深谙帝王的平衡之术,所施行的,便是以柳相和宁王的势力相互压制,借力打力。现今柳相逼宫,若是借此除去柳相,势必会打破朝中长期以来的平衡。况北延国进犯,天凤国内忧外患,若柳相被除,朝中势必会乱,宁王若一收残局,便是真正权倾朝野,只手遮天了!届时,她便是真正的傀儡了!

阙央一手撑着头,侧躺在栏杆上,魅眸轻睨,看着楼君煜淡看一切的模样,眸中有仇火和疑惑流过:“宁王是你父亲,如今凤轻歌收回了他的虎符,处境不利,你不在意?”手心微微一紧,平息心中烧起的团团恨意。如今提起宁王,他还是忍不住要杀了他的冲动。

“人世如博弈,有输亦有赢,他若输了赌局,是他的事,我又何须在意?”楼君煜苍白的唇微勾,清淡开口。凛冽的寒风,吹起他如墨的发丝,掠过那双漆黑的眸子,清凉且淡薄。

阙央魅眸中不由露出复杂之色,挑眉道:“有时候真觉得你这小子是无心无情的!”明明比他小十多岁,明明才过弱冠之年,却莫测得似一个活了千百年出尘的人,难以看出内心真正的情绪,凡事淡然无波,处变不惊。身中两种剧毒,毒发作时,那种强劲的毒,也似不知痛觉般,半声都不吭。明明武艺高超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却如此淡然地让他封住。简直比他这个白发少颜的老大叔更像个妖怪!害他这个长辈在他晚辈面前半点优势都发挥不出来。

楼君煜眸光一紧,清淡的脸却是骤然一白,一口血从嘴里喷出。素白的领口霎时染上了殷红的血色,薄唇惨白无色。

阙央不由面色一变。坐了起来,伸手捏住他的腕间。探查到他的脉搏,魅眸渐深。指尖忽地多出细长的针,在楼君煜身上飞快地扎了起来。

楼君煜淡淡地拭去唇边的血迹,清淡一笑:“这次的事,我欠你一个人情!只要我做得到,你有何要求,我都可应允!”

阙央魅眸一闪。心知他说的是,他医治凤轻歌一事,不由白了他一眼:“你以伊儿的遗物引我来救她,我得了伊儿的遗物也算是两讫了。倒是你,拿自己的身体为凤轻歌试毒,一天之内,试了十八种毒才试出解药。差点紊乱了体内其敛华毒素。”

阙央拿着针狠狠地向楼君煜身体扎去,嘴里继续念叨:“短短几月,你身体又是内息紊乱,又是寒毒入侵,症状百出,真不知你这几月是怎么弄成这幅病弱公子的模样的!你真以为你是神仙托生的么?”

闻言楼君煜黑眸之中。透出淡淡的笑意,苍白的薄唇轻挑,声音微哑:“只有我的身体能够受得住这些毒,不是么?况且你这天下第一邪医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你倒对我有信心!我医术再好,也不是神仙!”阙央妖娆的眸一挑,随意道,“若是治不好,干脆扎死你算了!还省去不少麻烦!”

楼君煜眸光轻闪。淡淡道:“若是治不好,岂不是坏了你天下第一邪医的名声?若是扎死了我,还能有棘手的毒给你解?”

闻言阙央微噎,轻哼一声,手下却是更快更狠地刺着楼君煜的穴位。

凤轻歌站起身。沉声道:“今日本是朕封纳王夫大婚之喜,但北延国竟敢在今日挑衅。勾结内臣逼宫,进犯我天凤北境。国之辱。国之危,自当摆在第一位。虽如今王夫,已自请北上率军御敌。但朕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九鼎,既选在今日为纳夫大典,便绝不会因任何事逾期作出更改!”

“可……步小将军现在不在啊!这大典该如何完成?”下面有人不由议论道。

凤轻歌一扬手,紫苏低着头,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摆放着盔甲。

凤轻歌眸中透着轻狂,扬声道:“朕宣布,以步小将军之盔甲代替,继续完成纳夫大典!朕要让北延国的人看看,朕的王夫,可以在北地御敌,朕亦是可以同样在国都完成朕的大典!”声音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陛下这……”太后不由露出不赞同之色,毕竟是一国之君的大婚,怎能以盔甲代替?!

“王夫是为国而战不得而归,朕身为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又怎能在此拘节?”凤轻歌不容众人多说,一挥手道,“奏乐,继续纳夫大典!”

宁王见此,冷眸一闪,退回原位。

柳相亦是一脸阴沉不知在想什么,退回了原位。

风铃见此原本看好戏的的脸上不由露出惊讶和不可置信之色,看着一脸决绝的凤轻歌,低声喃喃道:“她要跟一件盔甲成婚?”

傅秦翊桃花眸中露出复杂与意外之色,脸上的悠闲慵懒之色尽褪,眸光攥紧了风轻歌,这一点根本不在计划之中的,可她竟然为了立威,震慑群臣,竟然这般委屈自己!

百官群臣本欲再言,见此也不由止住了话,回归原位。皇上刚将太府寺贾寅以逼宫谋逆之名满门抄斩,柳相险从釜底之中脱出,宁王被归还虎符,如此大变,谁都看得出,此刻不宜忤逆皇上,以免惹祸上身。

乐师在惊吓之后,亦是重新拿好乐器,再次吹响宫乐,只是那绵长华丽的宫乐中带了些颤音。

凤轻歌面色沉静,头戴厚重的金冠,拖曳着大红的嫁衣,表情冷然坚决,与紫苏捧着冰冷的盔甲完成在乾清殿上的最后的仪式。

楼君煜看着殿上一身火红嫁衣,面容坚决的女子,眸光微紧,清淡的脸上露出复杂之色,半响薄唇轻启:“这件事,我却是没猜到的……”

宁王坐在漆木椅上,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看着面前金冠冠发,雍容的脸上满是晦暗,微低着头的大儿子,半响冷然开口:“毒是你下的?”

楼亦煊眸光一滞:“是!”

闻言宁王冷峻的脸上露出肃杀之意,抬眸扬声道:“来人!将大公子拖下去,仗打一百军棍!”

闻言楼亦煊猛地抬起眸,随即一垂下眸,眸中闪过阴鸷:“煊儿谢过父亲!”说着一转身,随着两个护卫走出屋内。

随后,棍棒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夹杂着男子的闷哼清晰传来。楼亦煊咬着牙任由棍棒狠狠地打在身上,晦眸中阴深莫测,今日的,还有往日的,总有一天,他会尽数讨回来!

一旁的管家见此不由微微一叹,王爷向来赏罚分明,大公子私自给陛下下致命的毒,让王爷身陷不利之地,无论是出于什么心,这一百大板是逃不了了!随即看向一脸冷峻的宁王,迟疑道:“王爷,如今虎符在皇帝手中,这……”

闻言宁王冷眸一闪,嘴角一挑,冷然开口:“本王的虎符她也得吃得下才行!吃不下的东西,迟早要给本王吐出来!”

不日后,随着太府寺贾寅因逼宫逆谋一事,满门抄斩,轰动整个云安。与此更为轰动的,便是天凤国女帝与一件盔甲进行纳夫大典仪式的事。此事不过三日便传遍天凤国整个云安以至附近十几个城。百姓贵胄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但大多数人对此表示不赞同,甚至视为丑闻。毕竟一个天凤国女帝成婚之日,王夫未来,还与一个物件进行纳夫大典,实在是难言的奇闻!

然而却又在三日后,天凤国再无一人耻笑自己的帝王,反而对女帝产生崇敬之意。因为他们知道,天凤国的王夫在北境抵御驱除着侵犯我国的北延国士兵,守护养育我天凤国北方群众数百年的母亲河——洛祗河。

而他们的女帝,是个金口玉言一诺千金,以国为大,不以个人荣辱为重,而以国之荣辱为重的好帝王!

风铃坐在酒楼大堂桌旁,听着百姓皆议论纷纷对风轻歌赞之又赞,不由对着一边淡淡喝茶的凤轻歌颇为感叹道:“这些人三日前还议论你,说什么你和一个盔甲进行大典,实乃有辱国威!还说些不堪入耳的话,听得本姑奶奶恨不得上去就揍他们一顿,今日再听又是说得这些歌颂赞叹之词,真的太让人难以理解了!这些人是不是发神经了?”

闻言凤轻歌不由扑哧一笑,一口茶险些喷到风铃脸上,半响缓了缓凑近了风铃,神秘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舆论又岂是能如此突然变转的,由贬到褒,由损到赞,自然是有人转了它的风向!”

“哦?”风铃一趴在桌子上,凑近凤轻歌,俏丽的脸上露出好奇与浓浓的兴致,“谁做了什么?”

凤轻歌一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舆论,你猜什么人能在三日之内传播对朕有利的消息?”

风铃挠着头想了半天,却实在想不出,不由微微头疼地甩手道:“不想啦!想不出来!”说着又一把抓着凤轻歌的手臂,带着撒娇道,“告诉我!快告诉我,到底是谁?”

凤轻歌睨眼看着风铃这副小女儿的撒娇样子,不由一手调戏般地挑起她的下巴,戏谑道:“你若总是这副小女儿姿态,便早就能给你娘带个女婿打包回家了!”

风铃闻言不由瞪了她一眼:“哼!本姑奶奶才不要对那些个臭男人做这副渗人样子,本姑娘生的花容月貌,沉鱼落雁还怕嫁不出去?”

“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忽一个透着明显戏谑的声音传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