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颜红

第一百零六章 大叔!

云安长街上,已是灯火阑珊,百姓大多已闭门入睡,一个白衣男子静静地行走在青石道上,每一步都静若无声,衣袂行走间有细碎的月光流动。另一个黑衣男子紧随其后。

“公子,如此一来,严景不就以为他的儿子严吴中是柳相杀的吗?”黑衣男子刚硬的声音在热闹已散的街上响起。

闻言楼君煜黑眸轻转,淡淡勾唇道:“我方才做的不过是父亲杀严吴中真正想达到的目的。父亲心知严景此人向来多疑,也必定会对其子之死心生疑窦。若细细一想便会发现无论从哪方面讲,柳相都是最大受益者,也必定会怀疑到柳相身上,与柳相生了嫌隙,达到离间二人的目的。此外,对于父亲而言,凌寒死或是活都无甚紧要,最重要的是凌寒背上杀害大理寺卿严景之子的这个罪名,而难以再被选上王夫,扫除选王夫上的后患。”

楼君煜黑眸微闪,清醇的声音淡淡响起:“只是,父亲却低估了严景的爱子如命。严景晚年丧子,严吴中又是其独子,严景再过理智疑心,事关骨肉亲子,自然难免被忿恨冲破了理智,难以想到其他。而柳相和陛下劝阻无意中却更加刺激了他心中的忿恨。严景一心只想着杀了凌寒为儿子报仇,便不易看出其中蹊跷了!”楼君煜眼眸淡淡一转,继而道,“方才我在刑部大牢里的那一番话便是敲醒严景,让他意识到严吴中的死,另有蹊跷。”

“可那样不是助了宁王,让严景以为严吴中是柳相杀的了吗?”黑衣男子不由不解道。

楼君煜闻言黑眸转向面露不解的黑衣男子,淡淡勾起唇角:“一行。严景这个人生性多疑,往往当事情全部指向一面时,他反而想得更多,疑窦丛生。若是旁人来敲醒他这其中的蹊跷还好,可提醒他此事柳相受益最大,最有理由杀了严吴中的人,是与柳相是死对头的宁王二子。而步家向来是宁王心头之患,这次却反过来护住步凌寒。帮了步家。你觉得以他的疑心,会如何想?”

刑部大牢之内,严景满脸阴霾的看着空空的水牢和一地的尸体。

“大人,是属下失职让人劫走了犯人,属下甘愿任凭大人处置......”一个捕头跪在严景面前抱拳道。

严景却是一抬手打断了捕头的话。

跪在地上的捕头看着严景阴霾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抱拳道:“可要......加强大牢严防?”

“不用了!”严景一挥手沉声道,随即眸中闪过一丝阴光。步家向来是宁王的心头之患。宁王却让自己的二儿子易容换出步凌寒。而且柳相今日午时来找他,让他不要动步凌寒,宁王晚上甚至更早便知道,并且在他杀了步凌寒之前及时换出步凌寒,时间如此契合,一切仿佛早有准备。杀了吴儿的真是柳相吗!

闻言一行不由一怔。眸光一闪道:“帮了步家,在严景面前分析其中利弊后,若严景信了公子的话,柳相便必会同时丧失步家和大理寺卿严景两个盟友,如此看来,最大获益者反而是王爷。严景若是心生怀疑以此推断必会反而怀疑王爷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而这一切目的在于挑拨他和柳相,并让步将军处于不利之境?”

“不错!”楼君煜唇角微挑道。随即眸光一转,淡淡道,“现在去酒坊!”

“是!”黑衣男子一点头道,忽不经意瞥到楼君煜背后,月光之下。一些血迹从素白的长衫渗透出来,刚毅的脸上不由一变色道:“公子。你的背......”

闻言楼君煜看了看衣襟上的血迹,面容淡淡道:“无事。不过是些皮肉伤而已!”

黑衣男子不由面露复杂道:“一行不明白,公子为何非要亲自易容代替凌寒关在水牢里?还为此弄得全身是伤!”

闻言楼君煜不由黑眸微抬,眸光微闪,声音清醇而淡淡:“时间急迫,我若要有及时而有力的在严景诬害凌寒之前敲醒严景关于严吴中死的蹊跷,又要证明父亲是护着步家的,还要及时换出凌寒,让他在柳相拉拢步将军时出现在柳相面前,证明步家对于步凌寒入狱并不是束手无策的。把握其主动权,步将军再让柳相为凌寒洗脱罪名,便是打破我方才对严景说的柳相目的在于让步凌寒不死便好,却不去为步凌寒洗脱罪名的话。以此让严景对我说的话产生疑心,如此他反而更加对父亲心存怀疑了!”

楼君煜微微一顿,眸光微凝,淡淡道:“若要在短时间达到这些,只有我亲自易容替换了凌寒才最实效可行!”

闻言黑衣男子不由豁然顿开,一拱手道:“一行愚钝,只知公子是为换出凌寒,却不知公子竟有如此多的计较!”

“陛下,不是要回宫吗?为何来楼二公子的酒坊?”紫苏看着面前的酒坊,不由不解道。

“虽见不到步凌寒,不过却可以见到阙央,昨夜,是阙央劫走的为伊,阙央应该会了解一些情况。昨夜朕在此找到醉酒的阙央,今日便想来此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他!”凤轻歌踏进寂静若无一人的酒坊,微微开口道。

凤轻歌方踏进后庭,正张望着,正欲往昨夜去过的那颗大树下去看看,一转眸,不由顿身一怔。

白发似雪,红衣似火,醉酒舞剑,绝美的容颜却已变得衰迟,脸上也生了许多胡茬,一副颓然之色。为伊之死不过发生在昨夜,尽一夜之间,阙央竟变得如此!若说阙央不喜欢为伊,又有谁信!

凤轻歌看着满地的空酒坛,不由微微蹙眉,转眸看向舞剑醉酒的阙央不由扬声道:“阙央!”

阙央却是仍旧歪歪倒倒地喝着酒舞着剑,仿若没有听到凤轻歌的声音般。

凤轻歌不由眸光一闪,冲到阙央面前,恰恰迎上了阙央的剑锋。穆风和紫苏不由一惊,闪步上前,欲拦住长剑。阙央却是在离凤轻歌只有一寸的地方收住了剑,一双妖娆的眸子迷离地看着凤轻歌,微微踉跄。

凤轻歌劈手夺过阙央手中的酒坛,眼眸一挑道:“你若要喝酒,我陪你喝!”说着一仰头灌了满满的几口。

“咳咳咳!”虽是满满地灌了几口,却是忍不住被酒的辛辣呛得直咳嗽,眼泪的止不住地咳出来了。

“陛......小姐!”紫苏见此不由面露担忧,一上前拍了拍凤轻歌的背。

“呵呵呵呵~”阙央见此不住地轻笑出声,踉跄着一撑剑,声音透着浓浓的醉意,妖娆的唇一勾:“我道是谁!原是小君君的心上之人!”

凤轻歌本被这酒的辛辣烧得不行,听到阙央话不由脸上烧得更红,眼眸一闪开口道:“我不是他心上之人,你可能有些误会!”

闻言阙央妖娆一笑,容颜虽衰迟却依旧不减那绝美的妖娆,一指凤轻歌道:“小君君是不是你的心上之人,我不知道,可你却是小君君在这世上除了他娘之外,唯一放在心上的女子!”

凤轻歌闻言不由心上一滞,随即抬眸看着阙央这幅样子不由微微皱眉,据穆风所言,阙央从步凌寒手中抢回将化为血水的为伊时,已是似如魔了般的癫狂。可眼前的阙央除了头发霜白,容颜衰迟如四十岁,与她初见阙央时,楼君煜口中那个嗜酒如狂的阙央没有两样。他现在为何会如此......

阙央见此勾唇一笑,一把夺过凤轻歌手中的酒坛,歪歪倒倒地仰头喝了一口,唇角妖娆一挑,醉意浓浓道:“你若不会喝酒,便不要喝!”

凤轻歌闻言眸光一闪,夺过阙央手中的酒,扬眉道:“谁说我不会喝!”说着一把夺过阙央手中的酒坛,抱着酒坛仰头“咕噜咕噜”地猛又灌了一口。

“小姐!”紫苏见此不由更是面露担忧,穆风见此亦是微微皱眉。

凤轻歌看着紫苏,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又用衣袖一抹嘴角的残酒,转眸看着阙央,挑眉道:“你说我不会喝酒,我看你才是不会喝!,而且还远不如我!”说着一把将酒坛抛给了阙央。

“哦?”阙央闻言眉眼不由妖娆一挑,一跃起接住酒坛,歪歪倒倒地站在地上,仰头喝了一口。醉眼朦胧地看着凤轻歌笑道:“我阙央......嗜酒如狂,喝了二十一年的酒!”缓了缓酒力,挑唇道,“你......说我不会喝酒?”

“是!”凤轻歌负手踱步走到阙央跟前,一拿过阙央手中的酒坛道,转身坐在地上翻倒在地的大大的酒坛上,“嗜酒如狂不代表会喝酒,喝得多也不代表会喝酒!你说你会喝酒,你可还知道你喝的这酒是什么酒?”

闻言阙央不由眼眸一闪,踉跄着上前,俯下身子抱过凤轻歌手中的酒坛闻了闻,又一仰头喝了一口。却是脚下一踉跄,身子一倒,睡在了地上。抱起酒坛比灌水还猛地灌了一口,翻着身子,醉声道,“清茗酒?好像不是!”

说着又将手中的酒猛灌了一口,眉头一皱,妖娆的唇角一挑道:“梨花酿?”说完自己又摇了摇头,“好像也不是!”

凤轻歌见此不由微微摇头,一摸他下巴上的胡茬,没好气道:“大叔!你看你喝了这么多久竟然连自己喝的是什么酒都尝不出来了,你这喝的还是酒吗?”

阙央却是怔怔地看着凤轻歌,眼眸迷离,伸手一抚上凤轻歌摸着他胡茬的手,喃喃出声:“伊丫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