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颜红

第四十四章 谋

闻言男子一抬眸,看着女子一脸的冷淡,不由开口道:“雪颜!你何时竟变得如此冷淡了?”

粉衣女子身形一顿,微微垂着眼睑,侧着脸。

“以往你笑得那么天真可爱,总是笑着叫我哥哥叫个不停,可现在……”

粉衣女子回过身,朝清儒男子扬起一个天真明媚,不染尘世的笑,“是这样么?”笑得天真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厌恶,“可是……我讨厌这样的笑!很讨厌!”

雪颜她……凤轻歌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复杂,虽然早有猜到雪颜的天真可能是装的,可是……如今却听她说很讨厌自己天真的笑……

雪颜轻哼一声,冷冷笑道:“以前我以为只要我装着什么都不懂,冲那个人笑得天真,尽可能讨好他,他就会对我和我娘好一点,可是现在我知道,无论我笑得多天真都没有用,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违背他意愿出生的人,他能容忍到现在,也不过舍不得丢弃我娘这把好使的刀,而如今我继承了我娘的本事,他自然也不会舍弃一颗棋子,白白浪费不用。我在他眼中也只是一个棋子而已……我也不会没有自知之明,还妄图叫你柳大公子什么哥哥!”话一说完,雪颜转身便走。

“雪颜!”清儒男子朝着前面的女子微微扬声喊道。

雪颜微微一顿,这次却是没有再转身。

“无论父亲怎么看你,你都是我柳言曦的妹妹!”清儒男子眼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坚定。

雪颜杏眼微闪,嘴唇轻轻嚅动,仍背对着男子,目光又瞬间恢复冷淡,一扬唇道:“你柳公子的妹妹可不止我雪颜一个!”掷下这句话后不再等男子回应,便踏步离开,消失在夜幕中。

清儒男子微滞的双目,在女子消失后,缓了过来,低头苦笑,喃喃道:“是啊!我的妹妹……不止你一个……妹妹啊!妹妹……”

等柳言曦离开后,凤轻歌和楼君煜才从树丛后出来,凤轻歌望着柳言曦离开的方向,眸中露出复杂之色。雪颜……她竟是柳相的女儿,不过她似乎并不受柳相的认同和重视,不然便不会被送进宫当了细作……而绮罗郡主与柳言曦之间似乎也有隐情……雪颜也还是违背的当初与她说要做朋友,不互相欺瞒的诺言……心中不由微沉。

肩上披着的纱衣微滑,一只手为她轻轻拢好衣服。凤轻歌不由回过身看着眼前面容清淡,身形颀长的男子,一袭白衣在夜幕下似云似雾,带着淡淡的朦胧,和隐隐泛着的……光华!

微微抬起眸子,看着他,轻轻开口道:“你……为何会在此?”

清醇的声音淡淡响起:“晚上睡不着便出来吹吹风,不曾想会遇见陛下……”

“那你今晚可有看到什么?”凤轻歌眸微凝,语调扬起。

楼君煜轻轻一笑,黑曜石般的眸子有淡淡的光华流溢:“君煜今夜只有看到陛下出来乘凉,不曾看到其他什么!”

凤轻歌收回目光,眸微闪,轻轻点头:“嗯!夜深了,朕回殿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嗯!”楼君煜淡淡应声道。

凤轻歌见此,微微一顿,手微微揽好身上的纱衣,转身离去。

楼君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隐没,眸光深远。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形同鬼魅而至一拱手:“公子!”

“嗯!”楼君煜淡淡应声。

“经属下探查,今日大公子出宫便直接回了宁王府,不过王爷今日出府去了军营操练检阅士兵,并不在府中,不过之后,倒有几位王爷的信将去了宁王府拜见王爷。”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施行密谋,不能于背时秘处行之。最隐秘的事往往藏在公开常见的事中。”声音如一坛陈酒般醇厚,又带了些清淡之意,“我的大哥他挑了个好时间回府!”

“公子是说……”黑衣男子微微抬头道。

“柳言曦傅秦翊还有凌寒进宫前屡次进花满楼,此事,大哥不会不知,而今日花满楼夜间举行歌舞表演,他料想今日多少都有些人要出宫的,他若在今日出宫,便不会过多的引起陛下的注意和心疑。而父亲每月会有五次出府亲自操练检阅士兵已成常例,大哥早已清楚父亲每月是哪几日出府亲自操练检阅士兵,自然是特意选择父亲出府的日子,那些信将自然也不是去拜访父亲的,而是应大哥之约去密事的!”清醇的声音不疾不徐,淡淡而有力道。

“公子的意思是,大公子有拉拢王爷身边将领之心?”黑衣男子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不错!”楼君煜淡淡道,“大哥是个有野心的人,而父亲除了三弟外,待人一向冷淡,大哥从小便努力用功知上进,多为众人所称赞。可即便这样,父亲待他也很是淡漠,大哥自是觉得受了冷落了。因此对他而言,有权和势力握在手里,比那些个众人虚无的抬举谄媚夸奖之词要实在的多!”

黑衣男子一抱拳,低声道:“属下明白了!”又迟疑道,“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楼君煜看着他,淡淡道:“何事?”

“为何命属下在雪颜偷偷出殿后,故意在栖凤殿窗前闪过,引得陛下跟着雪颜出殿看到雪颜与柳言曦相会,让陛下知晓雪颜是柳相的人?公子曾说,雪颜是柳相放在宫*中最至关重要的暗线,若是让陛下知道雪颜时柳相的人,势必会心生防范,而且会对柳相大为打压!那柳相与王爷的之间的势力也不会再平衡,公子不是说现在还不宜打破柳相与王爷之间的平衡么?”

楼君煜闻言眸轻动,淡淡道:“陛下早对雪颜心生怀疑,而且也在雪颜与柳言曦之间看出些端倪,只是还不甚明了而已。她心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而且对雪颜抱有情谊,因而一直按捺不动。今日这一举不过是让引着她踏出那一步,让她心中更明晰清楚而已,至于对柳相大为打压……谁都会有可能打破柳相与父亲之间的平衡,唯独皇上不会!”

“是属下愚昧了!”黑衣男子一抱拳,低头道,脸上露出些自馁。

见此楼君煜不由看着黑衣男子,开口道:“一行,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可有觉得学到什么东西?”

闻言黑衣男子一拱手,脸上露出深深的敬意感激还有愧意:“当初一行不过是个愚笨的痴儿,承蒙公子当年怜悯将一行带回府中栽培,一行自是学到不少东西的,只是一行驽钝,总是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学会别人很容易学会的东西,一行有负公子所望!”

楼君煜淡淡地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光华,声音清醇淡淡,却带了平时没有的一股穿透力:“一行,当年我并不是怜悯你才将你带回府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