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蛊,妃本无心

雪夜共读

以往,慕容映霜从未想象过当母亲是怎样一种情境。如今,她却对这特殊身份有了许多期盼。

可怜天下父母心,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就如娘亲对自己,始终是无怨无悔、牵肠挂肚的爱吧!

转念想到孩子出生在后宫,或许会遭遇许多平凡孩子不会经历的腥风血雨,她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孩子,无论怎样苦怎样难,娘亲都会尽力保护你,让你平安长大成人!慕容映霜温暖的手,轻按着小腹那几不可察的微微隆起之处,暗暗下定了决心。

“禀娘娘,秋长使在殿门外求见,说是今日众妃搬离清殿之日,能否进殿见娘娘一面!”一位小宫女来到身前,低首禀报道郎。

“那么,便请她进来吧!”慕容映霜道,“我在前厅等着她。”

“是,娘娘。”那名宫女说着,快步走了出去锎。

慕容映霜带着轻歌与漫舞回到前厅,坐定没多久,宫女便领着秋若兮走了进来。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秋若兮一脸动人明媚的笑意,边走进来边欣喜说道,“若兮愿容华姐姐一举得男,为皇上诞下太子殿下。”

“你这丫头!”慕容映霜见秋若兮一副喜不自胜、口无遮拦的样子,不禁出言嗔责,“莫要胡言乱语!‘太子’一说,岂能随意开玩笑?”

秋若兮左右顾盼了一下,室内除了自己带来的贴身宫女,便只有引她进来的小宫女,以及轻歌、漫舞,不禁笑道:“姐姐放心,这里并没有外人!开开玩笑也无妨。皇上如今欢喜还来不及呢,即使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

“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秋若兮在她面前随意惯了,慕容映霜也便不再理她,只故作冷脸问道。

秋若兮闻言,却一下子收起了开心的笑容。

“你怎么了?”慕容映霜问道,“来,坐下!”

秋若兮听话地坐到了慕容映霜旁边,脸面带愁云道:“姐姐,从明日起,含章殿便不许外人随意进入。而姐姐又必须闭门静养,妹妹会有好长一段日子见不到姐姐了。”

叹了口气,她又道,“宫中寂寞无聊,我与其他嫔妃又都合不来,这些日子,我可怎么熬啊!妹妹真的希望姐姐早日诞下龙嗣,结束这闭关日子才好!”

慕容映霜知道她向来耐不得无聊寂寞,而她活泼开朗性子也并不受后宫那些妃子待见,若要她将近一年不来找自己玩,她估计真的会闷疯。

想着她闷得抓狂的样子,慕容映霜不禁“扑嗤”一笑,道:“皇上只让我留在殿中静养,并没说过让我闭关不出,否则不成了囚禁了?再者,皇上下旨禁止闲杂人等进入含章殿,你秋长使可是闲杂人等么?”

秋若兮眨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慕容映霜再次掩嘴一笑:“你呀,你是我的姐妹!若你闷得发慌,尽可随时前来找姐姐,姐姐会派人带你进来的。姐姐也在想,从得知有孕到孩子满百日,这将近一年的时间,若真的没有一个人来找我玩耍,我也会闷出病来吧?”

“姐姐,真的可以吗?”秋若兮喜道,“那么,若兮便时时过来逗姐姐开心,也逗姐姐腹中的小皇子开心,可好!”

“嗤!”慕容映霜再次失笑,“你如何逗他开心呢?尽说孩子话!”

“只要逗得他的母妃开心,他自然也便开心了嘛!”秋若兮笑道。

慕容映霜这位姐姐对她终是与众不同的。

若然入宫之时不曾认识她,自己在这寂寞深宫之中,是不是早便憋出病来了?

想起上次自己恳请慕容映霜替她在皇上面前美言之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皇上真的因此召寑了她,可她的请求对姐姐来说确实有些过份。后宫嫔妃交往,本就忌讳涉及君宠之事,而姐姐为她求情,或许也会引起皇上疑心。

皇上,果然是个俊魅伟岸美男子!

只可惜,他见了自己,却并也无特别感觉。

因此,自己也便应收起那份痴心妄想,安安份份地在后宫过此一生吧!

……………………陌离轻舞作品…………………………

腊月末,洛都下了一场大雪。雪花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天,皇宫内的庭台殿角都裹上了一层纯洁的素白。

窗外虽是冰冷彻骨,可慕容映霜终日躲在温暖的华碧苑内看书弹琴,倒也不觉深冬的苦寒。

夜晚寒气更重。轻歌与漫舞在寑房内燃起暖暖的烛火,又在寑室正中摆放了一座暖炉,更在暖炉之上温上一壶清酒,只待皇上夜里忽然来到之时,可以随时饮用。

今夜是腊月二十七了。虽不是逢五的日子,可这段日子以来,轩辕恒除了逢一到逢四的日子,说不定哪一夜便会突然出现。

因此,她们怎能不提前作好一切准备?

窗外仍在飘雪,那窸窸窣窣的雪花落地之声仿佛可以静心听见,偶尔还夹杂着那么一道北风呼啸而过的声响。

独自坐在房内的慕容映霜,将手中展开的书本放到案上,缓缓站了起来,伸展双臂舒展了一下筋骨。她信步走到窗前,将那挡住寒气的厚厚织锦窗帘,轻轻地拨开一角。

淡淡的月色洒了进来。

窗外,雪夜月色之下,皇宫的殿顶阁楼覆上一层白雪,犹如神话里般梦幻而纯美。

慕容映霜柔柔的眸光,忽然定格在对面不远的殿顶之上。

那是含章殿的正厅主殿,屋顶比华碧苑还要高些。可此刻吸引她眸光的,是雪白殿顶上那一抹孤清的淡蓝!

那个平日伟岸而飘逸的身影,此刻正斜斜坐靠在殿顶垂脊之下。他身穿淡蓝色的王爷锦衣,持剑而坐,一动不动,正转首凝望她所在的方向,任由朵朵雪花在他眼前飘落。

赵王轩辕诺!

他此刻为何会在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映霜心中疑惑。然而,她只是静静地凝望着他淡蓝色的身影,心头没有急跳,情绪也不再慌张!

似乎,自从得知自己身怀有孕之后,她变得比以往更加镇定淡然了。她即将成为一个生而不凡的孩子的母亲,而不再是一个茫然无措的少女。她必须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坚强,才能更好地保护他。

而她,今后将只为这孩子而活,收起以往不切实际的虚幻美梦、痴心妄想!

慕容映霜对自己再次面对轩辕诺时的平静很是满意。

她并没有激动得推开织锦窗帘,伸出头去以便将他看得更加真切;她也没有紧张得迅速撇开窗帘,不敢再碰上他的眸光!

她只是静静地立在窗后,平静地凝视着他。

她只想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他到含章殿来,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他深夜潜入后宫,手中还拿着长剑,决不仅仅是为了看她的窗户一眼那么简单吧?

他的一举一动,总让她看不懂。

就如他的那位兄长,不管是对她冷漠威严,抑或如今与她耳鬓厮磨,亲昵如斯,也让她觉得看不真切。

在这一点上,他俩如此相像,不愧是亲兄弟。他们城府皆极其深沉,不管表面看上去是理智清冷,抑或是**不羁!

忽然,对面殿顶上的轩辕诺站了起来。

慕容映霜心中一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然而,轩辕诺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她所在的方向。

他显然是看见了她的!

雪下得更大了,雪花在月色下闪着白光,扑簌扑簌地在他身体四周落下,让他那淡蓝色的身影显得如此落寞。

他徐徐转身,只轻轻一跃,便瞬间消灭在她眼前,仿佛他曾不从出现在那殿顶之上,而她刚才所见,皆不过是一个错觉!

慕容映霜蹙了下眉头,心头猛地一空。

下一刻,轻歌与漫舞的声音已在房门外响起:“皇上!”

身后响起沉缓而踏实的脚步声。慕容映霜放下手中布帘,徐徐回首。

轩辕恒身穿一袭墨黑常服,宽大的袖口与领襟之处皆有精美的黄色龙纹装饰,将他俊美出尘的脸衫托得更加尊贵不凡。

“外面寒冷,霜儿站在窗边做什么?”他轻轻说着,俊脸上已慢慢绽开温煦的笑意。

迈开大步,他向窗边走来。

慕容映霜还来不有收拾适才微微慌乱而空落落的心绪,轩辕恒已走到她身前,伸出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的两只纤手轻轻握住:“这样站在窗边,就不怕冻着,不怕冻坏了我们的孩子?”

他温柔地嗔责着,声音轻轻的,比往常更加悦耳动听。

“我们的孩子”,这几个字,她每次听他温柔地说出,都禁不住心头一震,然后便有股暖洋洋的感觉,从心头缓缓升起。

轻歌与漫舞早已退开,并将寑室门轻轻地关上了。

轩辕恒拉着慕容映霜的手,缓步走到案桌之前。

案上燃着陶豆灯,火光明亮。而一本展开的书本,正静静地置于案上,书页展开在适才慕容映霜看到之处。

轩辕恒弯下腰,一手仍执着她的手,另一手已拿起了案上的书本:“霜儿在看诗集?”

“嗯。”慕容映霜轻应。

“霜儿也喜欢读这《孔雀东南飞》么?”轩辕恒一边问着,一边将那展开的手抄诗集举到了眼前。

“嗯。”慕容映霜再次轻应。

他这问话的意思,是他也喜欢这首《孔雀东南飞》?

“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纬。蒲纬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轩辕恒轻轻念着书上的诗句,执着她纤手的一手已顺势环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轻轻地搂到身前。薄唇轻触了一下她额前秀发,他柔声笑问,“霜儿为何用笔划出了这一句?”

“嗯……”慕容映霜有些窘迫,“臣妾顺手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