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一卷 第七章 清灯美人
“吵什么？” 李琦筠不屑直接在这些人面前念出下阕，便对一旁伺候的伙计说道：“取笔墨来！”
不一会儿，一篇如行云流水般的草书墨纸呈现在台上艳娘的手中，看她瞧的痴迷仔细。 李琦筠微微一笑，心道：我故意写的潦草，谅她也看不出是同一人的笔迹。
正得意着，就听台上清脆的读道：“背立盈盈故作羞，手挼梅蕊打肩头。 欲将离恨寻郎说，待得郎归恨却休。 好词！好词！”只觉一双美目朝自己脸上射来。
眼看第一花魁竟似对李琦筠另眼相看，台下心中窝火的众人纷纷朝她怒视过来。 有人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却也并不比坐着高了多少。 正是先前在岸上遇到的矮胖中年人。 他狠狠瞪了眼李琦筠，随即转向台上，大声嚷道：“快点开价！这艳娘，老子要定了！”
台下也有不少人都和他一样存着必争之心，此时一听，顿时响应起来。 纷纷争相喊价。 一时间，仿佛金银满天飞一般。
苏悦见李琦筠并没给她示意抬价，也就沉默着不答腔。 只是心里有点疑问，这艳娘看来也是个黄花闺女，怎得小姐这次却不给她赎身了？
李琦筠心里却在想着别的，其他女子赎身后，可以给她们一些钱，然后放其自由。 眼前这女子温宛抒情，有才有德，较之府里那个飞扬跋扈的大嫂可是天壤之别。 倒不如带回去介绍给大哥认识，也好气气大嫂。 让她收敛收敛，别成天欺负大哥。 对！一定很有趣！呵呵！
“少爷。 您笑什么？那边那个张公子出地价已经喊了两次没人应了。 咱们。 。 。 ”
“啊！那还不赶紧出价！快快！”
苏悦忙喊道：“我们少爷加价一百两！”
那边几乎到手的张公子见这边又来抬价，到也不奇怪，冷笑一声，命随从取出一卷画卷。 朗声道：“在下仰慕艳娘已久，除了这些金银奉上，我还特意给小姐带来了一副画。 还请笑纳。 ”
说着，画卷已然由两人展开。 一副山水丹青图。 画面水域平汇，对岸远山逶迤，草木葱茏，峰峦起伏，白云涌动，一派山雨欲来的水乡景色。
“这是。 。 。 ”李琦筠向来喜欢这些古董字画，从京城带回来的那口大箱子里。 无不是她搜刮的各类古董宝贝。 眼前这副画，虽不在近前，就是远观也能看出起画笔写意生动，犹如身临其境，不愧为大师手笔。 不由得心痒，站起身来走到近前。 看到那画上提字，竟惊呼出来：“溪山雨意图！”
“是黄公望的！”黄公望是中国元代画家，画史将他与吴镇、倪瓒、王蒙合称元四家。 其珍品流传在世的都是价值连城。 眼前这副“溪山雨意图”，自己曾在中国历史博物馆中有幸一睹珍容。 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再见！
记得这画曾被乾隆收藏于宫中，此时还是康熙王朝，看来这画还流传在民间。 乾隆是他地孙子呢，想起玄烨，那双深情绵绵的眼睛似乎一下子照进了心灵深处那不可触摸地方。 顿时觉得心痛如绞，不能自已。
见她忽然凝眉愁苦，张公子轻蔑地一笑，“哼！算你识货。 ”随即命人将画送到台上。
“少爷，你怎么了？”苏悦跟在一旁，忙扶住她的胳膊。
“没什么。 ” 李琦筠按下心头的烦躁，转身跟苏悦回到自己座位。 喝了口茶，舒缓了神经，然后清清嗓，朗声说道：“这画果然是真迹。 既然张公子如此慷慨。 那艳娘小姐不防收下。 想来。 张公子这么大方的人，是不会因为不能得到小姐。 就不顾颜面要回这画的。 张公子，您说是不是啊？”
一句反问，那张公子顿时脸色变得红红白白，他本意是以此画来加价的，哪知道竟被人说成是白送。 真是气也不是恼也不是，为了面子，只得哼了一声说道：“那，那是自然！”
“好！”要的就是这句话，李琦筠淡淡一笑，轻摇折扇，缓缓说道：“艳娘既然喜欢字画，别说是黄公望，就是吴道子、王羲之地作品，你想看谁的便看谁的，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府。 另外，我会再加五百两给老鸨。 ”
艳娘在台上秋水盈盈，似乎十分中意李琦筠的话。 那知她话峰一转，又道：“只不过，我请姑娘回府，并是要做小妾。 我家的清心庵正缺一名比丘尼，若是小姐觉得委屈，大可跟这位张公子回去享福，做个不知道是第几房的小妾。 ”
一席话说的全场哗然，有人吃惊，有人痛骂，有人高兴。 那张公子没想到峰回路转，自是乐得哈哈大笑，走上台去，便要去拉艳娘下来陪他。
艳娘脸色一沉，甩开手说道：“公子请自重，此事还要听嬷嬷吩咐。 ”
“哈哈。 你放心，他不就是再加五百两吗？本公子也绝不会少加一分的。 ”说着，乐而忘形，几乎要扑了上去。
艳娘心中一寒，站起身走到台前，朝着李琦筠欠身行礼，说道：“艳娘心意已决，愿随公子回府，即使永伴清灯古佛也决不后悔！”
其实李琦筠刚才那么说，就是为了试探她地本质，是否玉洁冰清，不然真的带回了府，可别让家人笑话。 若是她选了那张公子到也没什么不好。 他虽然家有妻妾，但还算年轻，又懂些文才，至少不会待她太薄。
此时见她款款下拜，李琦筠心中一乐，朝她点了点头。 艳娘随即退到后台。 台下众人一时哑然，都没想到这艳娘竟然甘愿出家当尼姑！纷纷质问老鸨，怎么能把这么好的头牌去出家！
老鸨摊了摊手，无奈道：“没办法，我虽是嬷嬷，可是也要听姑娘的意愿，况且这位李公子又出的起价钱。 各位就稍安勿燥，就此散了吧。 散了吧。 还请刚才中价的几位爷到后台来清算一下帐目。 ”
“妈地！”又是那矮胖中年人，此时他可不顾什么漕帮的面子了。 啪的一声，将桌子拍翻，怒气冲冲的朝着李琦筠走了过来，口中嚷道：“你个娘娘腔，老子忍不了了！明日之约改在今夜子时，飘渺峰上，你若敢来就算你有种！”
“好啊！有何不可？” 李琦筠眉眼带笑的回应。 更激起了不少人怒目而视。
老韩见状忙护在她的身前，侧身说道：“少爷，咱们还是先去后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