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墨

44、【39】计划

44、 39 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长假结束了。U C小 说网:。。。。。T T。。。。。。。。开始构思新坑。。。。。。。。。

锦绘上。不胜感激。

腐草化为萤,土润溽暑,大雨时行。

眼前既是大暑,太阳刺啦啦的把世界炽了个火热,却接连许多天闷不下雨来。

遇上这般燥热时节,自然连人也难保不随着烦闷一番,更何况是原本就生生压了许多犹疑愁绪在心里的。譬如乔思苏。隔天便是她生日,然而今番作生日,她却如何也抬不起兴致来。

左思右想,不过是为她父亲的那一段迷胧的情史罢了。

从那次她将苏仪和她父亲明确的关联起来之后,便无法摆脱这段原不该她知晓的过往,仿佛着了什么难缠的魇,魇住了自己的心思,不肯松手。

闷在心里这许久,左右终于算策划得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既然宁灿宜同苏仪是母女两个,她二人长的又八九分相似,便让她在这生日宴上稍稍露个脸,以探探自己父亲母亲的眼风就是。

眼下想得了大概的计划,就必得再好生周详周详。显见得乔思苏也考虑的到,以她同灿宜的交情来看,须知灿宜没有那么容易赴她的邀的,即便她立刻摆出一张对二人前番恶交追悔莫及的面孔来,也不甚现实。

想来想去,也只有暂时借一借路谦添的名号了。

纵然他不会让灿宜出席,不过只要在开宴之前瞒过他去,料想灿宜在众人面前现身的时候,他便也干涉不及了。

于是乔思苏忖度用词,写好一封信函,直到她生日那天下午,即将开宴了,才喊来她贴身的丫头道:“把这个给宁灿宜送过去,你只跟她说我真心实意给她陪个不是,她看了信,大约就肯应承下了。”

灿宜因为同莫觉去他大学里转了一下午,回来的颇晚,在门口瞧见汽车,还以为是路谦添,当着莫觉的面没好意思的,莫觉正要开她的玩笑,却见车里下来一个丫头。

那丫头款款的端着做派,笑道:“许久不见了,宁小姐。”

灿宜见了她,十分的提不起兴致,前番其言语上三三两两的那点子得罪,她也无心耿耿于怀了,便简略的点一点头,也没开口。

那丫头拿眼睛瞟一瞟莫觉,有话却难以开口的模样。

莫觉因体察到灿宜的情绪,知道她已经算是个非常宽心的姑娘,眼下对来人两分抵触,料想这丫头必定有点不饶人的坏处,便半分识趣半分玩笑的说道:“……你们聊,我回避回避。”

灿宜却将他拉住,冲那丫头道:“这是我哥哥,你有话就说罢,不用担心他。”

丫头只好从怀里掏出信来,递到灿宜手上,尴尬的笑一笑:“……我们小姐说,她诚心跟你陪个不是,请小姐务必先看一看这封信再说。”

灿宜便展开读了,大致却是说乔思苏站在多年好友的立场上,对于她用心调解路祁两个之间的摩擦很是感激,对自己之前的言语和作为深感抱歉,希望灿宜不计前嫌,应承了她此番这一顿便饭的邀约,大家和和睦睦的聊聊天,交一场朋友。

可以说乔思苏这封信较为成功,灿宜通篇读完,便也已经有了同她冰释前嫌的心思,觉得推辞别人一心的真诚不好,略想了一想,便问道:“……只是便饭么?”

那丫头甜甜的一笑:“只是便饭。”

诚然乔思苏说便饭不过是讨个借口,使灿宜答应的更容易一些,并没有刻意欺瞒的意思。然则她那一心护主的丫头却体谅不到这一层用意,只当她小姐这个点来送帖子请一顿便饭正是为让灿宜穿个平平常常的衣裳去了,好当着路祁两家少爷以及一干宾客的面羞一羞她的。

因此生怕灿宜进去略微打扮或是换一身体面衣服,便赶紧多嘴笑道:“不必准备什么,穿着校服也并不打紧的。”

灿宜想想觉得天色晚了,耽搁久了怕是不太礼貌,便只好同莫觉一笑:“那你进去跟爸爸说一声罢,我这就走了。”

莫觉将手里卷成一卷的报纸往肩头上一搭一搭的拍着,点点头:“唔,小心一点,早些回来。”

宴会确然已经开席了半个时辰,乔思苏正同路祁两个和路希窕在一边吃些饮料果品,那丫头却一脸喜气洋洋的快步上前,凑在她耳朵边上低声道:“小姐,人领来了。”

乔思苏听了,便款款搁下自己手里的杯子,冲他们三个简略的一笑:“猜猜我还请了谁来。”

祁佑森笑着扁一扁嘴:“神神秘秘的,多半只是你那些闺阁密友。”

“不能,不能,”路希窕捡了颗葡萄子,含在嘴里摆摆手道:“容家二嫂嫂出阁以前同我们一样好的什么是的,出了阁便不太经常来往了,现今怀了孩子思苏姐姐都将她请了来,可见再没差什么密友的。”

路谦添听了笑起来:“你倒也话多,葡萄酸成这样都堵不上嘴,”又看一看乔思苏,笑道:“让人家等久了不好,快带进来罢。”

乔思苏又有意应声一笑:“让她等久了可是不好。”

她出去了半分,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个一般高的姑娘。祁佑森因为面对着二人走来的方向,初初只看见她上身水蓝的喇叭袖子,却倏然平添几分莫名的不安,等到将要近前的时候乔思苏往边上一让,他才“啊”了一声,腾地站起来。

路谦添闻声回头,看见灿宜的一瞬间,手里的玻璃杯生生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这一声清亮的猝响,将整个厅堂的视线都聚了焦,齐齐投到此处。

“……乔小姐不是说便饭么……”灿宜扫一眼全场,全然没有哪一个人是来吃便饭的形容,小姐们个个裹了礼服,袅袅娜娜的望着她一身朴实的校服。

乔思苏当下才发觉自己没有考虑周全,使灿宜的衣服显得窘迫了些,倒也真正有了些微抱歉的意思,便赶紧道:“……你瞧,我没有想到你直接穿着校服过来的……不过的确不是什么大场合,你若觉得不方便,我同你上楼去挑一身寻常衣裙再下来罢,反正我们尺寸相当,也不费什么事的……”

起先灿宜倒也并非因为衣服的事感到十分窘迫,只是犹疑在“便饭”这个词上,然听了乔思苏几句话,才意识到自己担忧错了方向,她还没开口回应什么,不待乔思苏说完,路谦添便三两步走过来,紧紧的拧了眉冲乔思苏低声挤出三个字:“你够了。”

乔思苏显是被他冷然的声音敛的表情一紧,顿时醒悟了眼下的状况她怕是被误会的很深,便闪了闪眼睛,轻然一笑:“你当我什么人,使这种小手段!”

路谦添凉凉的回了一个眼神,握了灿宜的手就往外走。乔思苏一心委屈,满场熟识的宾客看着,连父母也在,此番他倒真个来个决绝的英雄救美了。

只是又没有谁诚心要欺辱他那位女朋友,何必这样气冲冲呢。

于是在原处红着眼眶略站了一站,决心要追上去的时候,却被祁佑森挡住了。

乔思苏横着眉头,挤出两个字:“让开。”

祁佑森瞥一眼厅堂,掂量一番,为灿宜好也为着她好,便俯身凑上前低声劝道:“做的过了。”

她听见这一句“过了”,登时滚了一颗泪珠子下来,咬住嘴唇冷笑一声,对着路谦添和灿宜的背影刻意扬了声道:“我犯得着这么折她的面子么!若真是单为个宁灿宜砸了我乔思苏的生日,委实也算抬举她了!”

这一句话,生生磕绊停了路谦添的步子,转过身拧着眉头盯住她。

灿宜见状况乱起来,也顾不得计较乔思苏的话,只好轻轻摇了摇路谦添的手,和声道:“……罢了,罢了,别闹得大家不愉快,我自己回去就……”

乔思苏听见这话又多了三分恼怒,看见路谦添冰冷到让人沉心的眼神,如今分明自己成了恶人了,才要抢白灿宜两句,只听得一个声音笑道:“过生日便好好的过生日,做什么又同谦添开玩笑呢!”

路谦添和灿宜闻言回身一瞧,见乔父乔母,并他和祁佑森的父母一路从楼上慢悠悠的踱下来,心里一紧,将要把灿宜挡在身后,却只见乔匀睁圆了眼睛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乔思苏平一平怒气,没再说话,祁佑森见冷了场便三两步走上前去,指着灿宜道:“伯父伯母,父亲母亲,这是宁灿宜,是我和谦添同班的同学……”想一想又补充道:“……因为同思苏也比较熟,所以思苏特意请来的。”

又挨个向灿宜介绍了长辈,灿宜只得向他们致意问个好。

乔匀紧着眉头走上前,打量着灿宜,犹疑的问道:“……你……你姓……你叫宁灿宜么……?”

灿宜诧异的点点头。

乔父便不再说什么,路莞之却上前和和的一笑道:“既是同学,我们便不打扰你们这些小辈了,今天思苏作生日,朋友们原该热热闹闹的玩一玩。”

乔母也冲乔思苏笑道:“思苏,这位宁灿宜像是头一次来咱们家里,瞧着是你新结识的朋友,那便大家好生玩着罢,我们大人在底下可扰你们的兴致呢,仍是回楼上话家常去了。”

几个长辈一脸笑着回身上去了,路谦添心里莫名的紧张着些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什么事情,不自觉的抬一抬眼睛,却对上他父亲颇有深意的一个凌然眼神,见他继而又冲着乔思苏化了满脸慈祥的笑意上楼了,便倏的沉了一心的不安。

楼下厅堂里静了静,渐渐又恢复了先时的热闹场面。路谦添远远的站着,眼神里同祁佑森示个意,便先送灿宜去了。

祁佑森独自黯然的失了一会子神,他也不说话,乔思苏也不说话,路希窕此刻更加不敢乱说话,因而这一角圆桌,便十分的冷场,于整个喧嚣的气氛来说,格格不入。

路谦添送了灿宜回来,硬生生将一个丝绒盒子丢到乔思苏眼前,沉了冰凉的声音吐了两个字出来:“礼物。”

皓月当空,认真思虑过几天,对于乔思苏来说,无论那一晚她怎么失败,至少也有几件极大的突破。

她父亲一句“你姓宁么”没有问出来,却刻意改作了对宁灿宜这个名字的确认,显然是明了那位故人的婚姻对象。然他问过姓名之后便没了言语,就很难让人忖度意思了,或许是因为防备而有意回避不愿旧事重提,又或许是他一时需要些时间来整理心思。暂且不说她父亲,前番见得她母亲的形容,却实在不像是知道内情的人。单以她对她母亲的认知,仿佛她的修为并未达到见了丈夫旧情人的孩子还能一脸平静真诚的笑。加之这几天旁敲侧击的几句试探性的问题,几乎可以认定她母亲是不知道苏仪的存在的,即便知道而刻意隐瞒,也一定只是知道有这段往事罢了,并不熟悉她的容貌。

她越想越是满心烦乱,便重重的跌在**,蒙着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