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明朝

第一百九十九章 劫数

唐甜找到叶三的时候,叶三正盘膝坐在一个山岗上,四周都是险峻陡峭的峰峦,挺拔峥嵘的群山被灰沉沉的暮云环绕着,透着苍茫滞重的韵色,一直延伸到无边的天际一条宽窄不一的小路,蜿蜒在两侧高耸的峭壁之间,也许是劫数使然,那就是他们要闯过的隘口

叶三望着眼前这条山间窄道,一语不发,唐甜也不自觉地感到心头沉重,像系上了铅块,吊坠的令人发慌天快黑了,隘口的黄昏时分,不但凄凉,而且寒气特重,预示着杀机四伏,劫数难逃

唐甜受不了这沉重的氛围,轻哼了一声:“老爷,居庸关前的隘口到了”

叶三点点头,嗓音沙哑:“是啊,隘口窄小曲折,只要在两头一堵,就像闸刀封道一样有进无出,到那时,我们的劫数就到了”

唐甜听了叶三的长吁短叹,不由得脸上的嫩肌有些僵硬,伸手用力搓揉了几下,想轻松下来:“隘口表面上已经凶险无比,看着这地方的地貌,就让人不舒服”

叶三苦涩地一笑:“心里沉甸甸的是不是?”

“嗯,老爷,以你的看法,如果在这里设下埋伏,我们有可能闯过去吗?”

“不好预测,听你说过,埋伏的人都是搏杀的好手,个个机灵,经验不比我们差,加上地形复杂险要,几乎处处都的埋伏的好去处,只要我们一接近隘口,对方的人从哪里出现我们都不知道”

“老爷,有没有第二条可以通过的路?”

叶三摇摇头:“对方只所以在这里等着我们,就因为这里是一条绝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翻山越岭,绕道而行,没有十天半月的,我们到不了居庸关下”

“老爷,难道我们要回去不成?”

叶三望着隘口里渐渐升起的雾气,用难以言喻沧桑无奈的腔调道:“今晚,我们闯关”

唐甜坐在叶三身边,取出了一个油布包裹:“老爷,既然今晚有力气活儿,还是先填饱肚子,人是铁,饭是钢,不管今晚如何,先饱餐战饭再说”

叶三一听吃,马上来了精神,侧身凑近了唐甜,只半个屁股坐着,边搓着手边咽着口水:“又有什么好吃的,这次出门带上你是唯一正确的行动,别的都是瞎扯淡”

唐甜抿嘴一笑,摊开油布包裹,一样一样地摆在叶三的面前:“哼我就只有这点好?没别的啦?烧鸡、狗肉、茶叶蛋,还有面饼和水拼命之前喝点水,好歹闯过眼前的劫数,再给你沽酒”

“有水就行,以水代酒也是一种享受,说不定还真能喝出酒味来”

“老爷真是好伺候,不挑不捡的,女儿家嫁给你还真有福气”说着,撕下一条鸡腿递给了叶三

叶三也不客套,接过来便大口啃嚼,一边还咿唔着赞美:“又香又嫩,甜儿是不是也想嫁给我这样好伺候的?”

“甜儿命苦,没有那么大的福分,能跟着老爷就心满意足了”

叶三眉宇间显出了一片阴霾,有点食不知味,吞下一个茶叶蛋后,沉重地道:“等闯过眼前的劫数再说,老爷不会轻易抛弃甜儿的”

唐甜撕下一小片鸡肉,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递给了叶三一个羊皮水囊:“老爷能记住今天说的话吗?”

叶三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抹去嘴角的水迹:“当然能记住,我不会怠慢你的,在寿光城下,我已经把你放在心里了”

唐甜指尖微微颤动:“但愿如此,甜儿以为老爷在寿光的时候,只是逗弄甜儿,没想到老爷如此多情”说着,把头靠在了叶三的肩头,那光景就像一对亲密恋人在谈情说爱

把手里的一块面饼丢到嘴里,叶三笑得颇为悲伤:“甜儿,我这一生命运多劫,且古怪淋漓,世道的坎坷大都让我遇上了,生命在颠沛流离刀光血影中消磨,妖刀难以回鞘,不但**和精神都麻木了,而且已经变得激杀在我来说,这就是生活的全部,不能给你带来安详、快乐,好想回到另一个世界,那是多么遥远的事啊”

“老爷,甜儿也厌倦这样的生活,也好想回到另一个世界,享受安居乐业的时光”

叶三怔怔地望着唐甜,不知道她为何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是啊,也许我们太累了,不光是**上,身心意境上也一样疲惫,是该好好休息了”

唐甜无声地笑了:“听老爷的话,好像苍老的许多快别说这些凄凉的话了,劫数之前,咱们也该讨个吉利话才好”

“横竖要刀光血影,若说吉利,以眼前的形势判断,实在吉利不起来,不必自我安慰了”

唐甜默默体会着叶三的话,眼前迷蒙的隘口里,仿佛看到了血光,看到了寒刃,看到了呐喊和哀嚎

两人的马儿被临时散放在了那个山岗上,只有人往隘口摸去,每当接近隘口一步,两人的心跳就不断加,这景象以前从没有过,也许是刚才的一番出自内心的情话,使两人多了许多顾忌和担心

呼啸的山风从头上掠过,两边的山壁使这条窄道形成了风洞,越往里走,越像步入地狱他们现在已经在匍匐贴着地面爬行,连头和脊背都不敢抬起,行动之间异常艰苦,树影草丛在夜风中摇摆,像是对两人张牙舞爪,不但使人心情紧张,而且反应和思维也过敏起来

曲折的小道,一个弯角一个弯角地连接起来,唐甜气喘吁吁,有点吃不消了叶三停下来,扯着唐甜靠在了山壁上,然后单膝跪地,侧耳聆听,又趴在地上,感觉是否有轻微的震动过了一会儿,叶三趴在唐甜的耳边,细如蚊声地道:“接近了,那个伏击我们的人就在附近”

“老爷,还有多远才能出去?这样的姿势,实在太累人了”

“还有二三里的路程,我们的心理负担太重,所以才感到吃力”叶三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安慰唐甜小女子的体力天生就不如男子,唐甜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意外

“奇怪,怎么不见对方有什么动静?”

叶三靠着冷硬干燥的峭壁:“他们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前面满是陷阱,谁先发现谁,谁先暴露目标,是现在成败的关键”

“老爷,我们先休息一下”

“嗯,我判断对方把伏击设在后半段就是有意消耗我们的体力,后半段才是劫数之争”

“是啊,先把我们累个半死再围困劫杀,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唐甜靠在叶三背上,呼吸着叶三身上散发的汗味,是升起了一股疲倦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又以匍匐的姿态继续前进,刚刚移动几十步远,叶三突然伏下不动了,同时以手势向唐甜传递信息

唐甜立刻屏住呼吸静止下来,她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也知道将面对的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如果不小心的话,伤了身体,那将是一场灾难,身体里的血液将大量的流泻,再被精明的叶三看到,自己苦心创造的一切就泡汤了,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好不容易培植的寄居体也将再次失去,小心,一定要小心

叶三也很小心,他不怕明刀明抢的决斗,自己本身就善于暗袭,知道暗袭的杀伤力要比明斗高出许多每次遇到高绝的江湖人物都不能全身而退,皮破见血是家常便饭,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还是小心为妙

叶三没有作声,没有任何行动,在片刻的沉寂之后,蓦地像一头黑豹跃空而起,快不可言地扑向数丈外的一丛杂草几乎是回应他的动作,那杂草后面也猝然掠起一条身影,决不比叶三慢多少的来势迎击上来两条人影凌空交换,交叉而过,见到的只是闪电般的冷芒,剩下的却是温热带有铁锈腥味的一片血雨

火星四溅的一击过后,两条身影又全无半点声息的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叶三在哪里,也看不清对方那个杀手在何处

唐甜极目看到了刚才的瞬间交击,她的脸颊上滴上了血,血正顺着脸颊流下,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比常人长了好多的舌头*着,她不能确定是谁的血,可看清了那个杀手正是刀客徐连,第一个就碰上了汉王府玩刀的高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能从嘴角处品尝着血腥的一丝咸涩

隘口里黑沉沉的一团,目力只能看到丈许距离,唐甜想出声示警叶三,又怕遭到刀客徐连的暗算,须臾之间已出了一身香汗

死寂,没有喘息声,没有嚎叫,没有呼喊,甚至连刀光都看不见,这完全是阻击高手所应有的体现,是终结者搏杀猎物耐心的等待刚才发生的凌空搏击,好像只是一种梦幻,一场噩梦

一阵死样的僵持,唐甜就失去了耐心,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及其小心的向前移动了一下身体狂飙便在她身体移动的同时袭卷过来,来的如此迅,如此狠辣,致命的刀光罩向了她窒息的刀气,带起一抹光焰,向着发出声响的预定空间横削唐甜在狭小的空间里飘起,小腿撞到了一块岩石,一阵麻木传来,使她挥出了救命的一刺军刺从肋下穿过,麻木的小腿上翻到空中,蹬到了突出的岩壁,刀光带着几缕发丝从身下急掠过于是,军刺的暗芒在刀光之后,刺中了徐连

仍然没有哀嚎,仍然只有血雨分洒,两条身影扭成一团后,分开坠落到草丛中,徐连的忍耐力已过了极限汉王府对死士的残酷训练在这样的伤痛下,一声不吭,接受着死亡的洗礼

一颗心猛烈地跳动着,唐甜一手搓揉着小腿麻木的部位,一手紧握着军刺,血气上涌,口干舌燥,还好,没有出血她想张口出声,嘴唇煽动了几下,哽咽着就是发不出声音唐甜心系叶三的生死,片刻功夫好像是等白了头,她总算品尝到了什么才叫暗中狙杀,什么才叫搏命,虽然是那样的短暂,可恍如再世重生

终于,一个声音,一个微弱低沉的声音,一个飘若游丝的声音在唐赛儿耳边响起

“老爷,你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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