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没有女,朋友!

第197章 194.跪地前行

第197章 194.跪地前行

夜色沉沉,天光消散。

安再已经失联三个多小时。

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何况安再有手有脚又有钱,只要她想走,天南海北哪里都能去。

季沧海坐在基地中,努力回忆所有安再去过的地方。家、网吧、学校、喜欢吃的饭店甚至是楚辞...

以他对安再的了解,离开基地或许起初会没有方向的乱走,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一定不会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待上这么久。相信此刻的安再一定会找一个最能让她安心的熟悉的地方,这样才会有安全感。

崽子的所有凶悍和强势全都展现在了赛场上,生活中的崽子其实内心充满焦虑,隐藏身份进入战队,她这一年或许从未有一刻踏实过吧。季沧海揣测着安再的内心,不由一阵酸痛。

季沧海啊季沧海!难道一年的相处还是不够了解她么?这个能让她踏实的地方,到底会是哪里呢?

安再盘腿坐在草丛中,呆呆地凝望着OD基地小楼的点点灯光。距离OD大门不过百米远,可是这百米距离却像是隔着一道跨不过去的银河。

一年的时间,足以让她耗光所有的勇气和自信。让她赖以存活下去的热血变得冰冷,她精疲力竭,失去了头铁硬刚的斗志。

也许队友们在得知真相之后会原谅、接纳自己呢?毕竟夏决在即,世界赛在向他们挥手,就算不为了同袍情谊,或许...或许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这个念头不是没有出现过,只是她不敢赌,不敢下这个注。

如果猜错了,如果事情不是向着这个方向发展,那要怎么办?

安再真的无力承受任何打击,如果教练和队友有一人对她说不,她怕是会当场崩溃,再没有爬起来的可能。

安再离开基地后在外只游荡了不到一个小时,浑浑噩噩间遵从本心只想去到她最想待的地方。

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又回到了基地。

OD,这里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平静和心安的地方。却也是她不敢走近的地方。

安再就这么在草丛中麻木地坐了两个多小时。眼前单调的小楼是她看不够的绝美风景。

记得第一次被简豪接到基地那天,看到这座别墅小楼的第一眼,心中便闪过了一句话:梦想开始的地方。

带着憧憬,带着敬畏,带着无限期待走进了大门。这里就是她多年以来心中的麦加,神圣又遥远。

生活了一年之后,那种神圣和至高感逐渐被亲切代替,这儿是她的另一个家,一个永远不想走出去的家。

可是今天,她却不敢走进去。

难道,梦想真的要被现实打败了么?

脸上突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落,顺着脸颊往下滑,痒痒的。安再伸手抹了一把,是水。

她很确定这不是眼泪。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的眼睛始终干涩。安再也很想大哭一场,虽然大哭对解决事情没有任何助力,至少可以发泄一下胸中的情绪,可是却莫名地哭不出来。

实在找不到哭的理由,今天的一切都是注定躲不开的劫数,从她剪掉长发那天起,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水滴持续地砸到脸上、身上。

安再慢慢仰起头,夜空中漆黑一片,像是一块巨大的黑暗幕布。迎着月光和路灯的亮度,一颗颗白点从天而降,旋即连成一道又一道水线。

下雨了。

进入梅雨季节后,下雨倒是常事儿。

安再突然很开心,这雨水来得真是应景,她哭不出来没关系,还有老天帮她哭。

雨水越来越密,额前的刘海紧紧粘在额头上。安再却没有丝毫挪动,依旧那样愣愣的原地坐着,似乎连小动物躲雨的本能都退化了。

夏夜暴雨打在身上依旧寒冷。安再蜷起身子,脑袋扎到膝盖上,紧紧抱住自己。

活了18年始终顺风顺水的安再怎么也没有想到,天大地大,她也会有只有自己才能拥抱、安慰自己的一天。

“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有着最巨大的身影\/鱼虾在身侧穿行\/也有飞鸟在背上停\/我有着太冷太清的天性\/对天上的她动过情\/而云朵太远太轻\/辗转之后各安天命。”

安再低声唱着,一字一顿,一顿一悲。

春季赛决赛失利的那天晚上,她也唱过这首歌。那个夜晚也是失落的,无力的,但是却和今天不一样。比赛的失利固然让人难过,但那不会是最后一个败场,也不会是最后一场比赛。

那天晚上虽然心酸,但依然还有希望。只要还能登场,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拿到想要的冠军。

今晚不一样,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走下去的机会。

未来虽然总是未知的,至少还有幻想和梦给人支撑。如果连做梦的机会都要剥夺,人活一世,只有死亡的终点是可见的,那该有多绝望。

“你的衣衫破旧\/而歌声却温柔\/陪我漫无目的的四处漂流\/我的背脊如荒丘\/而你却微笑摆首\/把它当成整个宇宙\/你与太阳挥手\/也同海鸥问候\/陪我爱天爱地的四处风流...”

春天的时候,安再还在纠结到底谁才是那个衣衫破旧的人,到底是自己带给了垂垂老矣的OD以新的希望,还是OD给了自己圆梦的机会。

多可笑啊~~

那个时候的自信的自己。

居然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带给OD不一样的荣耀呢。

现在她明白了,自己始终都是个衣衫破旧的乞丐,沿路乞讨着一个机会。那个机会,于他人而言,是种施舍,且分分钟都可以收回的施舍。

原来这么长时间,自己都是在跪地前行。

这么卑微的么?

安再笑了,埋着头弯着脖子,笑到岔气,笑到气管都在**。

雨似乎停了,身上不再有冰雨的打击。

这个鬼天气,为什么连雨都不能痛快地下?

安再笑够了也咳够了,抬起头顺顺气。

刚把视线从膝盖中解放出来就是一愣。

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双脚,趿拉着拖鞋,静静地站着。

安再抬头,看到一张紧蹙眉头的好看的脸——季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