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之道

第六章 向左向右

李晚熙一头金色灿烂的头发垂在肩上,上身肥大橙色的羽绒服,下身宽松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这一身打扮,掩去她绝大多数的曲线,使得她在中国这座普通的城市中,并不那么惹眼。

可即便这样,李晚熙瞻仰也惹得不少人向她行注目礼。

她的面目,让人模糊地感觉到某种异国的情调,李晚熙甚至听到旁边几个老大妈小声在说:这个姑娘有些像李英爱。

晕啊!看来,这几个老大妈都是韩剧的爱好者,可李晚熙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像李英爱呢?李英爱的脸型很是圆润,和自己瘦巧可爱的脸完全不是一种类型;她的眼睛聪慧而娴静,和自己的灵动古怪完全走的不是同一路线。

李晚熙想不通,她不知道,这几位大妈在长期的韩片的熏陶中,逐渐形成了对韩国人容貌及气质的一种模糊直觉,于是,在一看到李晚熙,就觉得她像韩国人,而韩国人的代表,她们最熟悉的无疑是李英爱,因而把两人联系起来。

李晚熙这套宽松甚至略显邋遢的行头,仍引来不少的关注,,李晚熙想可能是这个城市的女孩大多不太漂亮的缘故吧。

李晚熙留意过,这座城市的女孩确实并不怎么漂亮,即使漂亮,也往往衣着土气,只在大约是高中生年龄档次的看到一些的可人儿,而与之相反,倒是见到不少衣着朴实,英俊的小伙子,常常让李晚熙眼中一亮。

其实,李晚熙不知道,只要再过上三天,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就会突然涌出衣着时鲜的各式各样的美女。

她们来自中国各大城市,因而身上会沾染上各式各样城市的风致。

她们是从这座小城走出的,每到过年时分,又纷纷涌了回来,像是刮风一样把外界流行的,时髦的东西带回到这个小城里。

她们中大多有在读大学,或大学毕业在外头工作的,也有随夫家移居外地甚至外国的。

当然,不容回避的是,也有出去做那一行的。

不管怎么说,小城市的过年,就像上个世纪计划经济下的物资交流会一样热闹,不过,每年的这个时分,小城市的宁静被打破了,呈现出一种新时期的喜庆热闹起来。

李晚熙小姐的任性妄为,在李氏家族是出了名的,谁叫她的父亲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呢?二○○六年的七月,父亲硬要李晚熙和某集团某公子相亲,李晚熙一气之下就跑到她向往的中国,而且这一跑就来到中国的乃至世界的颠峰——青藏高原。

她几乎是在瞬间就决定了骑车走川藏。

在那个如女子般秀丽的城市,在那些来自五湖四海人**诗意地描述天堂一般的**下,她迅速地准备好了一切,一个人,出发了!在韩国,李晚熙是出了名户外运动者,当然,长辈人的口中说她是出名的疯癫,不过,李晚熙曾是韩国铁人三项赛的女子冠军,她的确有这个资本。

不是一条路吗?是路就得让人走,不是每天有人来来往往这条路上吗?李晚熙认为别人能做到的,对她来说怎么可能就会做不到呢?但是,连夜翻越喜多雪山的那趟,几乎让她丧命。

她太过大意,以为自己能趁夜黑之前翻过雪山。

现在回忆起来,简直太可怕了,这让李晚熙很受了一次教训,以致她现在的为人,多少没有从前那么嚣张。

但是,反过来仔细想一想,若没有那次的冲动,也不会遭遇那个奇怪的中国男人,也不会有那么疯狂的一次了。

是啊,在李晚熙绝望得自杀,痛苦得要全不顾大小姐风范喊爹喊娘的时候,突然听到山顶上头有人,有个男人在呼喊着。

她的那个兴奋啊,再没有比在绝境中能听到人类同伴的声响更让人激动的了。

等她看到了林晓的帐篷,二话没说,迅速钻了进去,打开自己的睡袋,立时套了进去。

她太需要休息,太需要在四处绝寒的地方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小窝了。

等到那人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晚熙心跳得也越来越厉害,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坚定的男人的脚步声。

等男人拉开帐篷的时候,李晚熙立时迎上去,吻了那个男人。

是的,一开始她只想是好好地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感谢那个男人的。

她都要感动得哭了,她想,言语对两个走在川藏路上的孤男寡女来说,实在是多余的。

结果,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李晚熙生命中最**的**发生,太刻骨铭心了,仿佛人第二天就会死去。

那场**的后遗症就是李晚熙回国后,在有机会亲见那原本要发出尖叫声的韩国英俊男星时,心情平淡至极。

李晚熙害怕了,她不是很保守的人,她要享受上帝赋予人类来自身体的礼物,可是,经过与林晓的那一次后,李晚熙几乎对其他男人提不起一点兴趣了,这可真糟糕!她经常在深夜回忆那次销魂蚀骨的那场翻云覆雨的点点滴滴。

那可是真正的翻云覆雨,因为云雨就在他们身旁。

李晚熙回国后,遭到老爸有史以来最严厉的一次申斥之后,老老实实地在家待了五六个月后。

李晚熙呆在家,应酬着,即使她依然感受着阳光,但她觉得自己霉得要发绿了,她的天性驱使得她总想往外跑。

这一次要来中国考察中药材种植与加工项目,她千方百计央求着要参加,并动听地说自己年纪不小了,也该为父亲做点什么了,要为家族做一些事了。

她老爸虽然知道女儿肚子里想什么,但乖巧了近半年,考察团里有得力的副手宋承先先生在,怕女儿憋坏了,也就答应了。

就这样,李晚熙来到了中国,一来就来到林晓的家乡——横山。

李晚熙几乎都在横山河南老街逛着,她喜欢极了这个老街的味道,这个普通的老街,从东到西,家家房子似乎都连在一起,临街都是店面,卖都是老式的糕点,零食,比如说油灯盏,那种人用铁皮做成油灯的样式,往“油灯”里倒上活好的上葱的面粉,人手拎着,放在油锅里炸。

似乎所有的女孩子都对油炸的东西有种独特青睐,况且那师傅炸的好玩,李晚熙瞪着眼睛在一旁看了许久。

李晚熙小姐口角不雅地流着口水的同时,李向南和林晓进行着他们的微服私访。

李向南拉上林晓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觉得和这个表妹的高中同学特投缘,看见之下就约他同行。

如林晓所想,李向南主要是在一些楼盘地转来转去,林晓正好也借此机会看看情况。

林晓是专家,这一次,他并没有隐藏自己在这方面估算能力。

林晓在参观完每一个楼盘,都会给李向南精心算一笔帐,得出其大致的成本,房地产的暴利还不在这里,更在于一些恶意炒作的投机分子,他们混水摸鱼,想着许多花招,自己获利,让老百姓和银行承担风险。

林晓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李向南惊异林晓的计算能力,没想到林晓竟是专家,无意中拉他一起走走,居然拉对了。

林晓对建材市场,建筑施工细节,房地产土地、资金运作,后期营销方面可谓知之甚详。

李向南问林晓怎么知道这么仔细。

林晓的回答是他上楚天大学之前就一直在建筑这一行,可谓摸爬滚打,上大学读的经济系专业,对房地产经济也格外留心。

李向南心中感叹:横山目下就是缺这样的人才啊。

两人在横河北区逛了一个遍,已是下午五点了,于是往回踱,走着,走着,林晓看似无意地问道:“韩冰今年过年会不会回来?”李向南没觉察出林晓的话语有一丝颤抖,他在想着心事,眉毛紧锁着,听林晓这么一问,啊了一句,说道:“不知道,这个我倒不知道。

如果韩冰有回来我会告诉你的。”

林晓脸上有些不自然地笑道:“过年时分,高中同学想聚一聚,她若是回来,那真是好,大家都盼着她回来了,许久没见面了。”

林晓回到自己的窝,房间里空气清新气的味道已经散了。

林晓想着等自己房子住上两三天,就有人气了。

林晓不急着找腾龙设在横山的办事处。

事实上,腾龙为期一年的调查差不多已经结束,只留下一两个,其他的则返回昌城紧锣密鼓地进行昌城的新城生活项目建设,公司人手紧张了!林晓最好能自己能拉上一帮人马做起来,所以,他特别倚重林强堂哥,通过他的关系他也已经购得了不少的土地。

时机成熟,林晓就会和堂哥商谈收购他名下的房地产公司的事宜,他依然是公司的总经理,然后给他派下个副总经理和一个建筑师以及公司内部高级培训师,对其进行腾龙房产理念的灌输。

这个应不成问题。

林晓估算整个收编大概要两个月可以完成,然后全面接手林强手上的楼盘,在现有基础之上,进行免费升级,包括提供优质的物业管理等等,树立腾龙在横山良好的公众形象,然后正式启动腾龙在横山的楼盘。

林晓心中的并没有十分具体的计划,但他不能等了,让父老乡亲住上好房,算是他对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的一个回报。

从西藏回来后,林晓渐渐打消原来对付任青的想法,他相信一个人最终是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林晓思前想后,肚子发出一阵咕咕的抗议声。

林晓决定去河对面的老街去好好尝一下那里的小吃,好久没吃那里的东西。

还记得小时候,被外婆牵着小手在老街上转悠,对他宝贝得不行的外婆不停地往他嘴里塞好吃的东西,以致妈妈经常责怪外婆要把他塞成胖子了。

啊,可爱的外婆,还有妈妈……林晓过横河桥,从前河面上是有浮桥的,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被人拆了,真是遗憾。

过桥没几步,林晓就踏在老街上。

林晓发现,这里凝固着时间,林晓眼睛有些湿润了,楞了一会,快步走了进去。

林晓同样也喜欢油灯盏,也在李晚熙曾经停留过的那个摊子非常愉快地吃了两块。

然后在一穿着青色布衫的老婆婆那买上半斤的炸得金黄的红薯丸子。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老街两旁路灯亮了,但与河北相比起来,很少霓红的色彩。

林晓在一个路口停了一下,他的前面站着一位身上穿橙色的羽绒服,下是牛仔裤的金黄色头发的女孩。

女孩正在用一精致的小摄象机在拍着什么。

女孩正转过身,镜头对着了林晓,很快又移动过去。

女孩小声叽里咕噜里说着,像是在解说,想是在拍什么个人游记吧。

女孩的声音在林晓心里产生一种痒痒的感觉,但他却没有在意。

林晓只是看了一下女孩的脸,觉得女孩很漂亮,却没多想,他楞了一下,心里斗争着决定走哪里,最后他决定向右拐,进那条弄堂,记忆中那有一家不错的豆浆油条摊子。

李晚熙一个转身拍完这个巷口,左拐,进了巷子。

刚才和这的一位大妈闲聊起来,说这巷子进去,有一座民国时期的老建筑,很有些看头。

李晚熙刚才对着摄象机小声说着:“这是中国一条保持比较完整上个世纪风格的老街,河对面这座城市正在进行着现代化建设,也许过不了多久,这条老街就随着推土机的声音而轰塌成一片碎瓦破砖,现在,我要进这条巷子去寻找一座据说是民国时期的建筑,房子主人曾经留过洋。”

人生有很多相遇,也有很多错过。

人们不知道,哪一次的相遇才是至关重要;哪一次的错过才是抱憾终生。

人们不知道,于是不断地相遇,不断地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