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之道

第十八章 横山三郎

除夕之夜,是中国人团圆之夜。

这一夜,仍赶在回家路上的旅人们,该是怎样想家的心情?段天吃完了年夜饭后就陪父母一起看春晚。

忙碌了一天的母亲每年都说要看完春晚,可是没看一个小时,母亲又在沙发上打起盹来了。

现如今,春晚已经成了一个过年的新民俗,是春节必看的电视节目,虽然人们一年又一年表达了对其的不满,但她仍然是央视收视率最高的节目。

段天想,在这个时候,普天下的中国人,华夏儿女需要一个共同的东西来观看,来品尝,天南地北的人们,随着春晚的剧情一起,时而欢笑,时而惆怅。

我们这个民族,可以共同怀念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传统的节日中的庆祝方式越来越少人知道,在面对现代科技的浪潮中,我们的民族呈现文化的缺失和传统的无力。

第二日,大年初一,拜年了,林晓家乡处还保留古朴的拜年方式,晚辈向长辈拜年要单腿下跪。

而林晓儿时,每年过年最向往的就是看大戏。

上林村中心区,面北建筑是林家祠堂,精美恢弘的木雕向世人昭显着林家曾经的光耀;面南建筑是一建于明朝的戏台,这是上林村文化,宗教的中心,两建筑之间相隔大约五十多米,是一块方形的空地,平日里村民们用来晒谷。

大年初三是上林村上大戏的日子,这是村子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时节。

每年这个时候,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赶到这里,戏台下可谓人山人海。

有本村的剧团,也有请其他乡知名的剧团,甚至县里的剧团来,每个剧团都拿出自己的拿手好剧,往往是上面好剧连台,下面喝彩如雷。

大人们津津有味地看着,小孩们或看着台上的大花脸嘿嘿地笑,或打闹着在台下人群钻来钻去,林晓记忆中的童年啊,是无比快乐的童年。

林晓看着同样热闹的场景,心头的感受却和儿时不一样,许是这些年剧团的水平降低了,年轻一代的人接起这门艺术的人少了,又许是人大了,心境不一样了,儿童时代那种美好的感觉淡了,若是从大城市里人的视角来看,还多少有一些新鲜感。

过年,对于生活在横山市里的居民来说,乐趣就更少了许多,人们忙着走亲访友的,于是,路上行走的人们,人们纷纷抱怨错过了精彩的电视节目,越来越多人不在家招待亲友了,而是在酒店摆上一桌,既阔气,又不麻烦自己。

看看春晚,贴贴对联,放放爆竹,其它的,过年似乎和平时没啥不同。

不过,不管人们怎么抱怨过年是越来越没意思了,可是,真要不过这年,心头又会难受的要命。

在这个拥有三十万城镇人口的横山市,过年期间,有一个人是最忙的,那就是任青,他在忙着筹建他的房地产开发公司。

他家老头子去年退休了,这对来他来说,以后更多的是要靠自己了,对于权势和地位,他是迫不及待去追逐的,他要建造属于自己的横山人际网。

他盘算得非常好,成立新房地产开发公司,他任老总,与老同学合资,招商局副局长的位置当然还兼着了,许多公务员暗暗兼企业负责人情况了,他不怕,给市有关领导送一些干股就可以了。

他野心很大,开公司,然后利用开公司赚来的钱往上打点,往上爬。

那晚,任青在横河人酒吧请客,看到几个人,其中一个虽然是侧面,看起来有些眼熟,任青想半天后忽然想到是他的同学林晓,当时他吓了一跳,因为陷害林晓一事,使得他在高中同学堆里是臭名远扬,有几个高中同学混到省里一些要害部门,有几次任青去找他们联络感情,都遭了白眼。

任青有些心虚,托人去打听林晓,结果好象是林晓在外面做一些小生意,发了一点小财,还回来买了一套房子,任青多少有些心安,心安并不是代表他内疚了,而是以林晓的状况,似乎无力报复他。

任青相信自己在横山的势力,加上老爷子,可谓一手遮天,黑的白的都可以,林晓他敢做什么?不久,任青听说林晓走了,更是彻底放下心了。

初十,林晓去看望积云主持,一老一少,促膝谈了一晚。

十一那天,林晓跑到横山市原博物馆宿舍区,那里正在拆迁,到处都是瓦砾砖石,一面高大残墙屹立在林晓面前,林晓走过去,用手轻轻抚着用铅笔在白墙上划的线。

林晓记得去韩冰家的时就看到墙壁上这些划的线,那时,他坐的大概是那个位置。

林晓走到那位置,回头再看了看那线,耳边响起了韩冰的声音:“那是我为弟弟测身高划的,看他一个学期长多高?”“小伙子,发什么楞?”工人催促他走。

林晓默默地转身,走了不多久,就听到“轰”的一声,墙倒了。

韩冰考上大学没多久,他们全家因为她父亲工作调到省城就搬过去了。

横山,关于韩冰的印迹,是越来越少了。

十二,林晓收拾东西返校。

林晓没有直接去楚天,而是在昌城停留了一天,他要见他的高中时代另一个要好的同学——宋诚。

宋诚、林晓、周复当时共称为横山三郎,三个人关系非常要好。

林晓高考落榜后,特别是第二次,觉得再无颜面见人,主动和宋诚他们疏远了,到后来甚至没了联系。

林晓到昌城的时已是傍晚六点时分,他按着周复抄给他的手机号码拨通了宋诚的电话。

“喂,谁啊?”手机那头响起宋诚的声音,一如当年的嗓音,林晓先没做声。

“喂,是谁啊?”宋诚又加大了音量。

“是我!”林晓说道。

对方没声,许是想了半天,终于叫道:“哦,是林晓吗?林晓吗?”林晓能感觉宋诚那份真诚的激动和热情,说道:“是我啊,给你拜个晚年哦!”“真是你小子啊,前几天就听周复说你回来,还像个土财主一样到处买房,终于熬出头了。”

“还不错啊,不过怎么比得了你,年纪轻轻就成了处级干部。”

“别说笑了,你在昌城吧,在哪?我来接你!”宋诚看来电显示是本地的号码。

“不影响你和弟妹?”林晓问道。

“没事,她回娘家了。”

半个小时后,宋诚开着车来接林晓,二人见面就抱在一起,宋诚打了林晓一拳,骂道:“你小子,就是骨头硬,还没死,脾气也硬,就是不肯兄弟们帮你。”

宋诚现在在省委人事厅一部门的处长,有不大不小的权力。

林晓看着一如当年英俊潇洒的宋诚春风得意的样子,就知道这几年混得不错。

林晓说道:“听说弟妹是省长的千金?”宋诚点点头:“唉,政治婚姻害死人啊!”宋诚的外公是横山第一届的县委书记。

林晓噗嗤一声乐了,回敬了一拳,说道:“省长千金不假,但听说是你大学时的同学,你们的爱情和婚姻绝对是自由而成的,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啊,是啊,周复那小子什么都跟说。

还不错,老革命家庭,没什么官小姐的威风,和我倒也算是举案齐眉。”

“得,得,说你两下,你就美上了。”

老同学见面伊始,胡乱调侃了一通。

宋诚领林晓到一古色古香的茶楼吃饭,吃饭中互相通报一下过去以往的经历。

林晓没有隐瞒现已“发家致富”的事实,但对过去是简单交代了一下,更没有说自己还在上大学的事。

宋诚呆了一会,说道:“你也算是熬出头了,任青那小子,每次来昌城都要找我,我都没搭理他,他这样的人,别说看见他,就是听见他的声音都恶心。”

二人聊着聊着,宋诚偶然说起最近横山的领导班子要调整,说一个叫李向南的同志要到横山主持局面。

林晓很是感兴趣,就问道:“这怎么没听周复说过啊,我们这位横山未来的父母官怎么样?”“我也是刚得到消息,省里对横山的班子不满意,你现在也从商了,应该看得出我们横山地理位置的优越性,省里想那里动一下,就决定先调整班子。

李向南这个人我见过,三十五岁,是昌城人,横山是他外公家,这个人很有魄力,敢想敢干,依我的眼光,这个人前途不可限量。

最主要的这人非常正直,行事也非常廉洁,他到横山去,是横山的福气,但我估计地方反弹势力不小,任青以及他背后的任家就是其中一个。”

林晓脑袋里马上一闪念,这个人,一定要结交一下,更主要的是,如果李向南真像宋诚描述的那样,林晓心头那些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实施的可能了。

但现在,林晓不能插手这样的事,未明状况就乱动,实在是大忌,林晓还是决定按原计划派人好好去做好横山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各方面调研工作。

当林晓再次踏足楚天大学的土地上,已无第一次的激动心情了。

学校是十五报到的,他稍微提前一点到,那是因为学生超市新年开张前要做一些准备,他现在升职了,负责超市里日化用品这一块。

忙碌了两天,和同学们一道把超市里的事准备得差不多,段天也过来了。

相隔二十多天,却仿佛过了许久一样,二人见面分外亲热。

一个学期的相处,使他们建立了兄弟般的友谊。

他们都没直接问过对方的过去,都只是从只言片语中了解一个大概,以他们的人生阅历足以把剩下的想象出来。

他们二人身上都一种坚定,信念,这使得他们加速彼此的吸引。

段天已知道雪丫来过这里,拥抱完就问道:“雪丫真得很漂亮吗?”林晓笑道:“你在电话中已经问过好几遍了,她漂亮与否,这很重要吗?”段天脸一红,指着自己说道:“我也是个俗人,当然希望自己的红颜知己是个绝代佳人,这样感觉好有面子,呵呵。”

林晓笑道:“她确实很漂亮,在见过舒夜和姚雪的漂亮之后,还有女人能让我眼睛一亮,自有她的独到之处。”

“哎呀,那可真是可惜,我们总是这样不断错过啊。”

段天为与美人失之交臂而感叹。

林晓一拍段天的肩膀说道:“段天,相信你们还是有缘分的,我感觉雪丫对你颇有好感啊,网上攻势多加紧啊。”

段天说道:“我们是很纯洁的革命友谊的,你不要想歪了。”

段天边说,边就坐在电脑旁打开电脑,上网。

林晓看段天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调侃道:“真受不了你猴急的样子,机子我刚才才关,雪丫在线啊!”段天一边忙着登陆,一边叫道:“不可能,整个春节我就没碰到过她,不可能你这么好命。”

林晓说道:“信不信由你!”段天登陆上QQ,一看,还真邪,真的在啊!段天忙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过去,然后一句,新年好!雪丫:你是哪个?段天:我啊!雪丫:我不认识你!段天:不好意思,我提前回家了,让你白来了一趟,下次一定全身上下完完全全让大小姐看个遍。

雪丫:哼,谁稀罕?!我现在在美国,没机会了!段天:啊?!那你还不休息。

雪丫:等一头猪啊!段天笑了。

每次和雪丫聊天,段天就觉得非常受用,非常舒服。

他们聊了两年,无话不谈,从情感,生活,工作,甚至连**都有过深入地探讨。

雪丫虽然大谈特谈,但段天却感觉到她似乎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兴奋,一般男人的那种兴奋,但兴奋过后,又觉得自己很无耻了,人与人交往,就不能停留在纯洁的交心阶段吗?段天压抑得很好,但终于到了北京还是想见雪丫一面。

段天去了两次,一次是出差,结果雪丫也出差,另一次就是研究生面视,雪丫也不在北京,她真是大忙人啊,全世界飞来飞去,不过他是有足够时间等她回来的,只是面视的时候受了刺激,觉得没了兴致,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买了火车票就直接回来了,加上这一次,是第三次,段天有些不明白,雪丫怎么跑到楚天来找他的。

段天:雪丫,你怎么跑到楚天了,事先也不通知我一声?雪丫:我没跟你说过我是楚天人吗?我得回家过春节啊。

段天:啊?!(睁大嘴的表情)记忆中,段天没问过雪丫老家在哪里,他觉得这些问题都很无趣,坚持一种尽量不去接触对方真实情况的原则而去交谈的,所以他只知道雪丫大学以后的学习经历,其他的就不知了。

段天有一种想敲自己脑壳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