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入魔
虽然没有回答，但覃喆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启央敛目微笑，口念声道号。
“老道随口胡言，覃居士听过就罢，倒也不用十分放在心上。”
覃喆倒是对赵启央更加信服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年轻人就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姓陶的小道士虽然也能看个大概，到底不如道长眼光毒辣，看问题稳准狠。
她亲手为赵启央布茶，态度恳切。
“那依道长看，这个局怎么破一下才好呢？”
赵启央连声谢过，笑的很谦逊。
“覃居士客气了，其实陶先生说的也没错，我相信以他的能力是可以为覃居士顺利排忧解难的。”
覃喆懂了。
“明白了。小事儿一桩，倒也不必劳动赵道长。那行吧，小陶先生您不是说有解决方案了么？那就按照你们的计划来吧。”
林芷茉气的差点翻白眼。
这姓赵的什么玩意？看着人畜无害一副傻兮兮的样子，怎么一股子绿茶味呢！
话已至此，陶玺也被架在这里了。
只好硬着头皮上。
之前在平州收鬼，还装模作样的摆台子，蹦蹦跳跳的做样子。
反正大众百姓最爱看这套了。
面对覃喆这种在名利场打滚多年的女人，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反而败好感，删繁就简才是最容易让对方信服的。
于是陶玺和林芷茉按照计划，直接开始“破局”。
俩人走到东厢前，先是拿罗盘出来对着屋子从北到南转了多半圈，然后烧掉了一张符纸，细细观察了下。
陶玺转头认真的问。
“可以进去看看么？”
夏小雨不等覃喆开口，忙不迭的说道。
“那不行。之前买这个房子的时候，原房东就一个要求，说这间屋子要明年惊蛰后才能打开，在这之前谁都不能进。”
陶玺蹙眉。
这说法本身就有问题啊。
谁家房子卖都卖了，还留一个屋子不允许新主人进的？
交接房子的时候，对这种无理的要求没有提出过异议么？
覃喆这时候倒不事儿逼了。
反倒是训斥夏小雨。
“算了，他们就那么说说，你也就听听。还真信啊？平时我也不用这间屋子，所以一直没有动罢了。陶先生要是觉得有必要开的话那就开吧。”
夏小雨这才去拿钥匙开门。
林芷茉趁人不备，小声的和陶玺咬耳朵。
“一会儿我跟你进去，你就按照计划做做样子就好，具体的看我手势。”
陶玺点头。
“明白。”
东厢的门是古香古色的雕花实木门，能看出确实有段时间没有打开过了。
一推门，木头轴承吱扭扭的发出老化的声音。
阳光下灰尘飞舞。
迈过高高的门槛，东厢里石头地砖铺地，坑坑洼洼的并不平整。
正对门的是一座简陋的神龛。
比林家供奉着林大仙的那座还老旧。
神龛里那个黑漆牌位上的金漆描字，因为天长日久脱落，光线不充足的情况下一时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左右两侧的蜡烛早已油尽灯枯，铜盘里摆放的瓜果贡品也早已变质发霉，坍缩成了颜色诡异的一块不明物质。
中间摆放的三脚铜炉里香灰倒是堆得满满的，只是周围散落着些灰烬，稍显凌乱邋遢了些。
陶玺和林芷茉先后进屋，站在神龛前左右看。
左手边是一组雕刻镂空的梁架，隔出了一个小卧室的范围。
靠着墙一张架子床，灰白厚重的蚊帐很有些岁月的痕迹了。
床脚靠窗位置，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既能当梳妆台用，又能做写字台。
非常北方的卧室风格。
看样子这里曾是原主家某人的卧房？
神龛的右边，是一组太师桌椅组合，没什么特别的。
陶玺向外瞥了一眼，覃喆和夏小雨站在门口没敢进来，这会儿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俩。
赵大师兄也不知道是不是避嫌，远远的站在院子中间，背着手一脸和善的笑意。
陶玺轻声说了句开始吧，就开始满屋子乱转的比比划划。
反正这里唯一一个内行也只有赵启央。他想揭穿自己的话，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怕啥？
陶玺放心大胆的开始他的神棍表演。
林芷茉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陶玺吸引过去，走到角落里开始试图和屋子里的家仙沟通。
可闭着眼睛试图用神识沟通的林大仙，看起来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没谈妥？
陶玺不时的看看林芷茉的表情，心里渐渐也没底了。
林芷茉不是拍着胸脯说她有十足的把握，这事儿十拿九稳么？
怎么现在看问题很严重啊？
林芷茉此刻确实也慌了神。
不是没谈妥，是压根就没沟通上！
这个供桌明明就是供奉柳仙的制式，不会有错啊。
再说，在外面还能些微的感受到柳仙的一些气息，怎么进来以后反而什么都没有了？
陶玺看林芷茉脸色不太对，小声的问。
“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的察觉到头顶上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
陶玺条件反射抬头看，瞳孔瞬间放大……
林芷茉怎么样都探查不到柳仙的存在，听见陶玺说话，无奈正想说先出去再说，就见陶玺忽然僵直在原地，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她。
林芷茉直觉不妙，伸手去拉陶玺。
没想到一下子扑了空，眼睁睁的看着陶玺平平地向后划出去半多米远，面色迅速的灰败下去，乌溜溜的眼睛一睁一闭间，就变成了渗人的金色竖瞳……
林芷茉大骇。
“陶玺！”
‘陶玺’此刻邪气十足的弯起了嘴角，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喉咙里发出高频的、不辨男女的声音来。
“这就是你们的祭品么？还不错，我笑纳了。”
这声动静一出，门口的夏小雨缺心眼的直鼓掌。
“陶先生好厉害！这真假声转换绝了啊！”
覃喆却吓得变了脸色，扯着夏小雨的胳膊就往后跑。
“你傻啊！他中邪了！”
林芷茉此刻哪里还顾得上门外的人，扑上前去抓陶玺，不出所料的又扑了个空。
陶玺此刻滑不溜丢的像个大号的泥鳅，十分轻盈的在屋子里躲来闪去。
然而这时候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大腿部分几乎不动，只是膝盖以下小腿高频的动作着。
就像……刚刚化成人身，还不太适应人腿的某种生物。
“你别乱来！我们有什么话好商量！”
林芷茉汗都下来了。
完蛋了，这竟然是个魔化了的柳仙！早知道她自己来，不带着陶玺了。
这小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姓谢的不扒了她的皮做围脖就怪了！
林大仙紧张的直咽唾沫，双手小心翼翼的张开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陶玺’半垂着眼睑，眼神阴冷又犀利。
“哦？是只黄皮子……怎么？你也想吃人了？”
林芷茉心里一咯噔。
“别开玩笑了大哥，你一看就是修正道的，吃什么人啊真是。”
‘陶玺’嘴角已然向两边扯到了极限，然而还不满意，用手指勾住嘴角向两边扯了又扯。
“正道？呵……这世间哪儿有什么正道？人啊，就喜欢自欺欺人……不，他们不仅欺骗自己，还骗我们。小黄皮子，别傻了，人哪儿有好东西，他们全都是低等龌龊又肮脏的下流生物。需要你时，鲜果香火供奉不断。不需要你时，你就是那阴沟的老鼠，见不得天日！”
金色竖瞳满是怨毒，‘陶玺’龇了龇牙，忽然话题一转。
“我看你也是个被遗弃的家神，正好，我也好多年没有遇到同类了。不如我们今天把这个鲜美的肉体分而食之，满足下口腹之欲也好啊。”
林芷茉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不不不不，您一定在开玩笑对不对？人肉不好吃，吃了会消化不良，还会被天打雷劈。我看您这岁数也不小了，咱们不能一把年纪再玩叛逆不是？我也看出来了，您老这阵子受了不少的苦。咱有怨有气撒出来，砸了这破屋子都行。但不能拿前途性命开玩笑啊。虽然您老几百年道行，也禁不住天雷劈一下啊。”
‘陶玺’忽然凑上前来，龇牙吐舌“哈”了她一下。
吓得林芷茉一个激灵，又迅速后退。
“天雷？世间若真有正义公理，我又怎会被困于此日夜受折磨？！都是骗我的！人类……真是脆弱又龌龊。”
说着神色瞬变，金瞳闪烁，目露喜色。
“还是吃了这小子，好歹快乐一下吧。我都饿了好久好久了。”
“不行！”
林芷茉抗拒着本能的惧意，扑上前去。
是她大意了，是她失察了。
要是因此搭上了陶玺的性命，别说谢青岚不会放过自己，她自己也躲不过天道的惩戒的。
林芷茉扑上去的一瞬间，陶玺的金色竖瞳有那么一瞬间失色，重新变回黑色，然而可惜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重新变回了竖瞳。
就这么一瞬间，林芷茉成功得手，双臂紧紧地箍住了陶玺的腰腹。
可惜与对方相比，她的道行浅的多，并不能压制住它。
柳仙重新占据身体的主动权后，大怒。
用肘部痛击林芷茉的后背。
“放手！你若不助我，那就干脆一起去死吧！”
林芷茉痛到惨叫出声。
门外的覃喆和夏小雨都吓傻了。
“大师！大师你快去救救他们啊！”
夏小雨哭着求赵启央。
“您快去看看他们啊，这是怎么了？”
赵启央一脸悲悯的低头念了句道号。
“万物有道，这是他的劫，贫道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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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啊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