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我笑一下，心痛的感觉如预料般的来到，只是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难以忍受。

“你是不是应当说些什么？”我说，“那些事——我都有权利知道的吧？”

常月仪的头垂得更低，然后她悲怆地笑出来。

“其实来中国的之前，我已有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打算，只是没想到……”她看我一眼，“会是应你的要求。”

在混合着茉莉花香的烟雾里，常月仪陷入了回忆。

“第一次见到浮生，是在一大片薰衣草田间。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的人生将因为这个人而改变。

“那个时候，我才同晃司订了婚，其实我也很爱晃司，只是在遇见浮生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爱，也可以分为很多种，而浮生让我领会到的，是那种最激荡人心的爱——爱情。

“浮生到东京是为了他的论文，因为到富良野旅游才与我相遇。我能够看出，他也是喜欢我的，可是他却一再避开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一边用那样炽烈的眼神看着我，同时又痛苦地拒绝我的爱意。最后他告诉我，原来不光是我有婚约的束缚，他也对一个女孩子许下了诺言，那个女孩子，是他这一辈子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这一辈子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好笑。

特别是，我居然是从常月仪口中听到这句话——不是讽刺又是什么？

但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甚至眼睛也是干的，我只是沉默地看着常月仪，看她讲她和罗浮生的爱情。

“因为愧疚，所以浮生一点都不快乐。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说起你，一提到你便会微笑，我甚至曾经怀疑过，如果他爱的人是我，为什么却一再把你挂在嘴边。但我也知道，我是没办法跟你比的，你比我先来到他的身边好多年，就算不是爱情，那份感情也一定很深很深，这是我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于是我对他说，那好吧，你回去吧，回去娶你的那个青梅。因为我太骄傲，我不能接受我爱的人，心里还有别人，特别是，在我决定对晃司说解除婚约的时候，浮生的犹豫不决伤害了我。

“浮生离开了我。他不是听我的话，只是因为他不可以让余裳蓝等太久……那个冬天，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晃司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尽管他不是我的爱人，但他却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人，所以我告诉了他，告诉他我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晃司找到了浮生，他要浮生给我一个交代。于是浮生又回来了，看着他憔悴的笑容，我知道，不管怎么样，我再也放不开他，哪怕他心中永远会对你念念不忘。”

说着这些话的常月仪，表情又是甜蜜，又是酸楚。我只是看着她，我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知道自己是第三者，还能对我侃侃而谈。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此刻可以这样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