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涯的尽头找你

第一十三章

浮生教了我许多,从孩提时候的叠纸飞机、吹肥皂泡到念书时他教我文言文微积分。

忘不了。

忘不了,只有他一个人叫我“裳(chang)蓝”。我的名字比较特殊,“裳”这个字,除了可以念为“shang”之外,还有另一个发音,是“chang”。

早已去世的父亲给我取名字,本来就是取的“裳(chang)蓝”,可惜知道裳字另一个发音的人不多,叫来叫去,便成了“裳(shang)蓝”。

大家都叫我阿蓝,只有浮生例外。

仍记得,小学时,语文老师要求我们写人物作文。我写了当时的同桌王静,而他却写了我。

老师把那篇作文当作范文在全班同学面前念:我的同学余裳蓝,是一个喜欢笑的女孩子,她的眼睛漆黑漆黑的,脸蛋就像大红苹果一样可爱……

我坐在第四排,罗浮生坐在最后一排。听到这里,全班同学将目光齐刷刷地扫了过来,我低下头,脸一下子真的就像苹果那样红了,而心里却在甜甜地笑……

初中时,我们还是同班。那时我和于蕾、珠珠已经很好了,反而跟浮生不是那样亲近。但我知道,那不是因为讨厌而疏远,而是因为女孩子的矜持。仍记得那天我将手印在白纸上描下手形,然后在中指处画上一枚戒指。浮生看见了,浅浅笑着,说:好一双纤纤玉手。

在他的笑容前,我又红了脸。

怎么能忘呢?浮生给我的回忆那么多、那么多,怎么忘得掉?

我还记得在黄桷树下,抽苞的黄桷苞叶被chun风吹下,落了我们一脸一身,那样的香味,是我一辈子的记忆。

无论人后怎样,人前照样是jing神抖擞地一脸笑容。这是两年来我一直潜心静修的内功之一。

晃司隔了足足一周才来,而且很凑巧,我妈妈也在地下商场。

老妈早就听胖胖姨提过一个ri本男生时时来找我,可是她一点也不担心。她只担心没有男生来找我。

不不,不是因为我貌丑没钱,而是老妈心存与于蕾珠珠一样的担忧。

晃司对妈妈很客气地问好,而老妈则一脸笑容地问这问那。比如——“你今年多大?”“我是一月份的生ri,翻年就二十三了。”“也不是小很多嘛,你家中有几口人呀?”“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妹妹。”“喜不喜欢中国啊?”“非常喜欢……”

我叹一口气,打断面前二人的一问一答。天,老妈简直是在对晃司查户口,只差没直接问:你对我女儿有没有兴趣?有无打算娶我女儿?

“妈,摊子你守,我同晃同出去逛逛。”我说。再这样下去我会一个头两个大;不,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

老妈怔了一下。“好好好!”她笑眯眯,“你们年轻人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