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林间诡事

“他们都疯了吗？”橘金泽骂了这么一句。

他们一行三人跑进了林子不久，就发现后面的人都不敢追来了，也都停下来喘口气。回头望去还能隐约见些光亮，能听到一些犬吠与人声。

虎子掸掸手，说：“其实你们算是受我牵连，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奔着我来的。他娘的！这回算是没有安生日子了吗？”

“你当你有多大面子，谁都冲着你？”一旁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声，一道青烟从赵月月身体里脱出来，变化成了个人形，正是狐鬼仙胡传文。

“胡姐姐，刚才还真是谢谢你了。”赵月月跑了这么久，心里的恐惧也放下了一些，能照常说话了，“若不是你，我们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

胡传文笑道：“你是我家弟马，出门在外，我身为贴身报马，自然是不能让你们有恙，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而且就算我不出手，你们也应当会平安。那小子养的式神也都在放在身旁守夜了，都是一样的道理。”

“胡上仙刚才是什么意思？”虎子还想着刚才胡传文说的话，便是插话问她，“你知道他们是为何要杀我们？”

胡传文把架子一端：“不是我数落你，你就是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又想着人家是惦记你，当初还怀疑到我身上来了，旁人没了你，都是要不活了呗？”

虎子知道这是胡传文在跟他置气。当时虎子最怀疑卖了他的，就是胡传文，还把这话原模原样写在了表纸上烧给了黄家大奶奶。而今事情水落石出，是他冤枉了人家，也怨不得人家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虎子苦笑一声，拱手告饶：“上仙您大人有大量，你就饶了在下吧。我许你十日香火，咱把这事情翻了篇如何？”

胡传文冷笑了一声：“我也不贪你那十日的香火，为了保我家弟马，救你不过是捎带脚。况且，以您老人家的本事，那还用得着我呀？你跟那个鹿力大仙似的，叫人抹了脖子都能长回去。”

虎子心说这回算是给这胡传文得罪狠了，也就笑笑，不说话了。

赵月月看不下去了：“胡姐姐你别跟他闹了。你跟我说说，咱住得好好的，怎么就是要杀人了呢？”

“还不是因为这小子。”胡传文伸手一指虎子，“人家出钱多大方？那户人家是见财起意，想要把你们剁成饺子馅，团个包裹扔到荒山野岭去。”

橘金泽愣住了：“为了钱？”

虎子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把自己荷包里所有的银子都掏出来摊在了手心里：“总共二两八钱碎银子，值得他杀害三条人命？”

胡传文肩膀一耸：“那我哪知道人家怎么想的？反正真就是这么个事情，为了二两八钱碎银子和那些铜板，他有了歹意起了杀心。”

虎子咬了咬牙，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王八蛋死得不冤。”

橘金泽也沉默了半晌，而后沉声道：“在日本我也听说过，穷困潦倒的人收留过客住宿，是为了杀死他们吃肉的故事。想来，大体是一样的。”

“算了，事已至此，也没别的什么办法，”虎子掸了掸手说，“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本来以为今天能好好休息一晚，看样子却是要在林子里面过夜了。今天一晚上还好说，可是人生地不熟的，这林子又密实，咱们可不敢乱走。明天起来，要去找水，再打点能吃的。甭管是妖怪还是鬼，咱们总不能饿着肚子跟它动手。”

“我同意。”橘金泽点了点头，“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大约还有四个小时……也就是两个时辰，还是找个地方睡觉为好。我把我能用的小式神都放出来守夜，咱们也不用担心其他。”

“我害怕这林子里有什么野兽。”赵月月说，“半夜睡着觉让狼给叼走了，那多冤的慌啊！”

虎子笑了一声：“你自己就是带堂的弟马，你还怕什么野兽？你叫你仙家占窍，你自个儿睡一觉，我看哪个野兽敢动你！现在都什么时节了？也没有什么虫子，多拿两件衣服捂得严实一点，小心着凉才是正经。”

虎子嘴上这么说，却也没敢真的找一个宽敞的的地方躺下睡了。还是那个方法，找一个宽大的树杈坐好，用腰带把自己和树扎在一起免得半夜掉下来。虎子平日里不爱练功了，偷跑出去都是这么偷懒的，已经习惯了。橘金泽和赵月月认同这个方法，却是没这么睡过觉，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安顿好。也确实是乏累了，把外衣裹得紧了一点，靠在了树干上开始补眠。

虎子是被冻醒的。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了，早晚的时候寒意十分浓重，室外又有水气凝霜化露，挂到了身上，自然十分的不舒服。虎子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抖了个寒颤，心说别感冒了。

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亮了，却亮得不那么通透。他也说不好，现在是什么时辰。一来树高林密，阳光都被遮挡住了；二来林间已经起了薄雾，实在是不好说。

他本以为昨天晚上会出什么事情，毕竟这林子“吃人”的说法不是一天两天了，应当是有什么古怪的。可是偏偏一觉到天明，反而是让虎子说不准了。

一侧头，橘金泽和月月还在睡。俩人都抱着膀子，看着很狼狈。

虎子苦笑了一声，心想：大半夜让人拿刀对着脖子，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能不狼狈吗？他解开腰带跳下了树，唤醒了橘金泽和赵月月，想要跟他们商量商量今天怎么办。

可虎子话还没出口，橘金泽脸色一变：“出事儿了！”

虎子一头雾水：“咱仨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出事了？”

紧接着赵月月也是叫了一声：“妈呀！真出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看他们这样子，不像是作假，不像是开玩笑，虎子也是跟着着急，“你们把话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别一惊一乍的吓唬我。”

橘金泽脸色阴沉。他缓缓把刀抽了出来，手上掐诀，念了一句虎子听不懂的咒语，照着刀尖一指，却什么变化也没发生。橘金泽叹了一口气：“我派出两个小式神守夜，如今已经联系不上他们了。”

赵月月也跟着说：“昨天胡姐姐叫来了两个才发愿的小妖精帮咱们看着点儿，结果今儿早上一醒，我发现我找不着他们了。”

虎子眉毛一挑：“此话当真？”

赵月月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都这时候了，我还有心思跟你开玩笑？这当然是真的了！你两个小狐狸才多大点儿啊！说找不着就找不着了，我怎么跟我堂里人家的长辈交代？”

橘金泽也是眉头紧锁：“这件事，不简单。”

“确实是不简单，这林子里头，古怪大了。”虎子叹了一声说道。

两个式神，两个小仙，叫他们出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什么妖魔鬼怪，有什么豺狼虎豹，至少能知会一声，把他们仨给叫起来有个应对。可是他们偏偏就这么没了，一点儿响动都没听见，连橘金泽和赵月月这两个施法的都全然不知，这是怎样一种手段？

想到这里，虎子心里都沉甸甸的——这一趟出来，怕是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松。

“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没得救了。”虎子也不知道怎么出言安慰赵月月，不如实话实说，“咱们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去找失踪的那两个式神、两个小仙，而是找一处水源，把咱们带的水壶都灌满了。”

“没错！”橘金泽也说，“原本是想在村民家里带好水和干粮，可偏偏出了意外，咱们现在没吃没喝，解决这个才是当务之急。现在咱们就出发，我的式神和月月你的仙家在前探路，但是不能离得太远，最好在咱们三个能照顾到的范围里面。”

赵月月回话像是在听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来对虎子和橘金泽说：“胡姐姐说了，她在这林子里感觉不到方向，分不出东西南北。我叫来我堂上的仙家探路可以，可是咱们走过路过的地方，也都要留下记号，免得迷路。”

“这林子已经诡异到了这种程度吗？”虎子眉头紧锁，“连自小在山林之中长大的仙家，在这里都看不出方向，看来咱们还是莽撞了，准备的不是那么周全啊……”

“是我拖累你们了，”橘金泽向着虎子和赵月月微微躬身，“是我低估了对手，才让咱们落到这样的境地里。”

虎子一扬手：“这算什么呀？你甭跟我来这套，看着别扭。咱们两个什么人？那是中秋仙会里能往台子上坐的！在整个关东也算是响当当有一号的人物了，什么妖魔鬼怪来了能挡住咱们俩？任他再多变化，也逃不过俺的火眼金睛。”

“你还真当你是孙猴子啦？”赵月月瘪瘪嘴，“还有我呢！”

虎子笑道：“对！还有你！关东有一号的弟马，黄家大奶奶是你掌堂教主，你还怕谁呀？就咱们仨，什么坎儿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