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红颜

第六卷山海苍茫 第二十一章 长歌当哭

艳如换上了那身猎装,不像长裙那么束手束脚了,舒服得不得了,接过蓝皓尘手中的弓箭,兴奋地比划着。

“会骑马吗?”蓝皓尘问。

“会,青儿姐姐教过的。 ”艳如笑道,一脸的得意。

“好,我们走!”蓝皓尘翻身上马,艳如也爬上马,跟在他后面。 蓝皓尘微微皱眉,就她这骑法,还打猎呢?不被摔下来就不错了!

“驾!”他一声长喝,马儿嘶鸣一声,如离弦的剑一般跑远了,艳如赶紧策马便追。

蓝皓尘才发现,这大热的天儿,骑马真是享受啊,蓝天白云的,还有呼呼的风声吹得清凉无比,艳如也高兴,多久没出秋水山庄了,她都快闷得发霉了,外面的空气多好啊,天也高了,水也清了,还有前面那个男人,那么英姿飒爽,终于又生龙活虎了,爽朗的笑声响彻山林,那么浑厚而响亮。

两骑快马一前一后在山谷中狂奔,被惊走的兔子嗖的一下钻到草丛中了,被惊起的鸟欢叫着飞走,空气中都是浓浓的热闹的夏天的味道。

蓝皓尘跑够了,勒住缰绳,等着艳如赶上来,艳如起初上马时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契丹的女子,几乎天生就会骑马牧羊,是以越跑越快,渐渐的追上他了。

蓝皓尘笑看着她跑得气喘吁吁,脸上染上了红晕,汗珠滴滴答答地掉下来。

“累了么?”他问道。

艳如终于得暇伏在马背上。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半晌才说道:“累得好舒服。 ”

“嗯?”

“嗯。 我过去常在山里跑来跑去地找吃的。 夏天山上的野果多到吃不完,对我们乞丐来说,这是最好的季节,有的时候我们趴在树上,一吃就是一天,也不用担心挨饿。 那时每天都在跑啊。 在山里跑,在河边跑......我还会抓鱼呢。 运气好的话还有鱼吃......”艳如快乐地笑道,现在想起来,那些苦涩的回忆,也似乎变得甜美了。

蓝皓尘跳下马,让马儿到旁边吃草,艳如也跟着下马,脚下一软。 差点儿摔倒,不由叹了口气,“蓝皓尘,跟着你,我都变懒了,骑一会儿马,也会累成这样。 ”

“别以为只剩下我们两个,你就可以没大没小。 ”蓝皓尘板起脸。 斥道。 随即又笑了,“你们契丹人常说地那句话,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地福。 不过看你,也不像是个福薄的。 ”

“啊?是吗?”艳如有些不明所以。

“人说傻人有傻福不是吗?”蓝皓尘笑道:“你这个傻女人,怎么就这么快活呢?”他都忘了她差点都死了好几次了。

艳如看着他的笑脸。 有些看呆了,她第一次看他这么笑,那笑意直达眼底,眼角眉梢,那么俊逸潇洒的笑颜。

蓝皓尘又看到她花痴般的笑脸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甩甩手走开。 艳如在后面跟上来,嘴里还嘟囔着:“你干嘛又皱眉头,你笑起来多好看呐。 再笑一个行不?”

蓝皓尘有一瞬间的愕然,下一刻。 他想抽她!这是她该说的话吗?要说也是他来说吧。 “蠢女人,给爷笑一个......”想着想着就忍俊不禁了。

“想吃什么?”他回头问她。

“我给你摘野果吃好吗?”艳如看着山路旁地树林。 跃跃欲试。

“契丹的野果好吃吗?”蓝皓尘有些好奇。

“当然,你等着啊!”艳如拉着他,一路小跑的进了林子,灌木丛中,有小片小片的红色野果,拇指大小,上面都是小小的颗粒围成,张开像花一般的形状,很是漂亮。 她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放到他唇边,蓝皓尘犹豫了一下,顺手喂她吃下去。

“这里这么多呢。 ”艳如笑道。 把手中的给他,自己又到里面去采。

蓝皓尘皱着眉头吃了一颗,口中立刻都是香甜的味道,醇厚多汁,如果用来酿酒,应该味道很好吧?

“这果子叫什么名字?”他一边吃一边问道。

“不知道。 ”艳如顺口答道,从树丛中走过来,青青红红地果子抱了满怀,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下。 又从地上采了片绿色的叶子,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嚼着。

“这是什么?”蓝皓尘见她嚼得起劲,也扯下一片放到口中。 酸酸的味道蔓延看来,酸得他眼泪都要下来了。

“这么酸的东西你也吃?”他扔下那片草叶,有些不悦,一点都不好吃!

“我们常吃啊。 ”艳如又扯下一把,放到嘴里,蓝皓尘光是看着,就已经口舌生津了。 原来望梅止渴是这么个意思。

“那边还有颗葡萄树呢,树上的葡萄比这还酸呢,要不要我去摘点儿来?”

“不要了,想起来都酸。 ”蓝皓尘觉得自己地牙都快倒了。

“再过一阵子,这里就有蘑菇了。 这里的蘑菇可多了,炖一只鸡,那味道......”艳如有些垂涎三尺了。

“很好吃吗?”

“嗯。 ”

“走,我们去打只山鸡!”

“有吗?”艳如可什么都没看到。

“走吧!”蓝皓尘拉起她,指着不远处那处灌木给她看。

“没看到啊!”

“会射箭吗?”

“不会!”

“我教你。 ”蓝皓尘把弓放到她手中,教她拉弓。 艳如的背贴着他地胸膛,只感觉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 不禁有些面红耳赤了,哪儿听得到他说什么,只听一声破空之声,一支箭已经射出去了。

“把它捡回来吧。 ”蓝皓尘说。

艳如小心翼翼地过去,天!真的有只野鸡被射中了咽喉。 她兴高采烈地捡起来,跑到蓝皓尘身边。

蓝皓尘把弓箭放到她手上,吩咐道:“去。 自己打只鸡来。 ”

“好啊!”艳如拿着弓箭,兴高采烈地比划着。

“走吧。 上马!”

“啊?”艳如有些呆了,他不会要她骑在马上打猎吧?

“你总是不学无术怎么行?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就好好的教教你骑射!”蓝皓尘在高头大马上,俯看着她,长臂一伸,把她带上马。

“拿好你的弓箭,看到猎物就给我射!”他揽住她的腰。 大喊道。 一甩鞭子,马儿一声长嘶,往深山老林里去了。

“我们要打什么?林子的深处可都是猛兽。 ”艳如回过头,问他。

“怕了?”

“不怕!”

......

*

夜深人静地时候,皓月当空,两个人准备在森林里lou宿了。 吃了一天地野味,艳如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蹭到蓝皓尘腿上。

“喂。 你干什么?”蓝皓尘不耐烦地推开她,奇了怪了,跟她在一起,自己怎么总有被侵犯地感觉?

艳如疲惫已极地哼了一声:“我能躺在你腿上睡觉吗?我真是累了。 ”

“不能,那边有块大石头,想要枕头。 枕着它去!”蓝皓尘一口回绝,还没有谁敢枕着他地腿睡觉呢......正想着,心中攸然一痛,痛得皱起了眉头。

艳如看到他变了脸色,有些担心地抚上他的额头,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你累了,你先睡吧。 ”蓝皓尘揽过她,她有些不安地枕在他腿上。 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再把她踢走。

“可是。 你不睡吗?”她抬起头,看着他。

蓝皓尘摇摇头。 生怕话一出口,会忍不住伤心。

“蓝皓尘,你在想什么呢?那么不高兴。 ”艳如握住他的手,轻声说。

那双手已经不再粗糙,有些温暖,像是女人的手了。

“艳如,诗书跟翠儿学了多少?”他低声问。

艳如有些心虚,不敢说,其实翠儿只教会了她一首诗,还是连打带罚逼她学的。

我教你,你听着:“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艳如抚弄着他腰间的玉坠,顺口接道,她惊喜地发现,这首诗就是翠儿教她地!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枉然。 是你吗若水?”他心里一阵悸动,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却迟迟不敢动。 艳如也不敢动,她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和激动,可是让她很不安。

“你到底......从哪里来?”他茫茫然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遇见了你,就追过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 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似乎她说错一句话,他就会哭出来,明明的,他眼里没有一滴泪,可是听到他的声音,她还是没有来由的心疼。

“你说过地,若有来世,不要再见了,若真的有来世,你真的忍心不见我吗?”蓝皓尘喃喃自语着,指尖轻轻地描绘着她的轮廓,心中却全是那个让他恨让他疼的女子绝色的笑颜。 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我才不要离开你,今生不会,来世也不会。 ”他地话让她越来越心慌。 不由自主的抱紧他的臂膀,怕他真的甩下她,不见他了。

“所以你不是她,我知道她的心思,与其那么无望,那么辛苦的爱着,还不如不见,哈哈,你终不是她......”蓝皓尘猛地推开她,往瀑布旁的峭壁飞奔而去。 似怒似泣的嘶吼声响遍了夜空,口口声声念的都是那个名字:若水......艳如摔到地上,也顾不上疼了,他已经完全语无伦次,她怕他疯狂了,赶紧在后面拼命的追他。

月光下地瀑布闪着微光,连流水也似乎轻柔了,蓝皓尘站在岩壁边地大石上,喊够了,跑够了,轻抚着玉箫,开始沉默。

艳如从后面追上来,见他在那站着,惊喜地冲过来,却是脚下一滑。

“小心,笨女人!”蓝皓尘手疾眼快地拉住她,她总算站定,望着脚下的瀑布,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跑得太快,差点儿跑过头了,掉下去。

“你......你没事吧?”她惊魂未定地问蓝皓尘。

蓝皓尘轻笑:“这朗朗夜空地,只有我们两个人,肆无忌惮地长啸几声,只有这山听见,水听见,也是乐事。 ”

“那我也帮你喊吧。 ”艳如见他正常了,一颗心才落了地。

蓝皓尘叹了口气,“别多事,除了我,谁也不许叫她的名字。 ”

“蓝皓尘,那我能叫你的名字吗?”艳如kao在他怀里,一脸的陶醉。

蓝皓尘微微皱眉,怎么总感觉被她占尽了便宜?

“叫吧,叫一声,我给你一两银子;叫十声,就是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