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转眼间，他用噬魂法伤我的七魂六魄，迫我离开王秀荷。 ”

“真好笑，第一次伤我啊……”

花妖絮絮叨叨中的话题令我始料不及。 感觉是骑了直线纵横的膘马，在空中被马儿一昂首一翻身、就卟嗵一下摔进了臭水沟。

“啊？”我神思恍惚得连焦距都对不上了。 花妖兀自笑得开心。

“他在最后告诉我，对不起……”

“啊？”

“我才明白，原来夺走你的生命已是无功之举。 失去的，得到不……爱情太飘渺，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执着？难道，我一直在等他说声对不起？”

我激烈一合掌，在她的注视下又讪讪然地垂下手。 “这不就对了。 你怎么醒悟得这么迟啊……”我讪讪笑言。 “好啦！我们俩现在都只能站在忘川彼岸去遥祝臭道找到‘第三春’了。 ”

希望不是狐狸，心里速速补充。 万一臭道好不容易克服了心理障碍和女灵犀侬来侬去的，隔天早上醒来发现他旁边躺着男灵犀……臭道对女人多半是容忍的，对男人却较为严苛。 我忍不住想像到他一早起床发现灵犀由女变男后，接下来的举动——一抡拳儿砸猪头。

“第三春？”花妖笑得眉眼弯弯，看得我心惊肉跳。 “哪可能有第三春？”

喂！你该不会还是揣着一份邪恶的心思妄图破坏臭道地幸福人生吧？我当她已经醍醐灌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敢情她还身陷糜烂的疯狂泥沼里不可自拔？

花妖把纤纤十指搭在我的肩头。 异常诚恳地说：“相信我，不会有第三个。 圆弘……他会幸福的。”

幸福个头！被你折腾来折腾去的，能怎么幸福啊？

可是我不敢冲她乱吼。 我已经见识过她发狂的模样了；可不想再见识一次。 思量好一会儿，才畏缩地细声与她商量：“我们就别去找臭道的麻烦了。 快上路吧。 说不定再投胎，十八年后还可以见到臭道……”既然爱就该深爱；既然深爱就该多为对方着想，不是吗？

“投胎啊……”花妖沉吟着。 我被她两只爪子搭着肩呢，僵硬得象石头一样。

“投胎这事。 我自然是要经历地。来世再为人，你要认出我了。 记得对我好点哦。 ”

那当然，那当然。 我赶紧点头给个承诺。 嘿！来世我坚决不和你碰头，免得被你吃定。 “至于你……回去吧。 ”

我更加僵硬。 稍稍抬抬脖子，全身的骨头都象唱戏一样咯咯地响。 回去？回哪？

“别磨叽了，臭道在等你呢。 ”

啥？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大男人哭成那样地。 你要是不醒来，他指不定会毁了我所有投胎的门路。 ”

“快回去吧。 ”说完，她猛地一推。 脚边的花丛中顿时出现一个无底洞。 我一时不防竟然就这么狠狠地跌下去。

“啊、啊、啊……”我不是死了吗？怎么死了还有重量感？耳边风声呼呼涌起。 当日跌落悬崖的恐惧感再度侵袭我的心头。 这次没有灵犀护我，怎么办？就算尝试着用浮空术减缓下跌力道，反而被另外一种莫名的力量狠命牵扯。 恐惧感越来越重，逼得我涕泪纵横。

可恶的花妖啊，居然还站在洞口冲我笑着挥手说再见！

你给我等着。 以前地事就算了。 这回的事！等我爬上来我非掐你的脖子不可！

“给我等着……”我怒吼。 我杀天刀的究意是哪根经错乱没有归位？居然以为她是个好人？狗改不了吃屎！这女人就是生得一张芙蓉面、一副蛇蝎心肠！善良的我，居然又一次被她暗算。 我傻啊……老子不咬人，当我是草绳？我就算不赶着投胎了，也非要找到这家伙咬一口才能泄恨！

花妖笑笑。 趴在洞口冲我愉快地挥手。 我直线下坠中，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妈的，她在笑！我愤恨得都要七孔流血了。

只要我不死，这一口非咬她脖子上不可……啧！我又糊涂了，我已经死了。 那大前提就是我不会魂飞魄散？天神保佑我啊，千万不能魂飞魄散啊。 我还指望着重新去投胎。 赶着和臭道再见一面呢！

呜……我、我、我真的是很想臭道啊。

“臭道！臭道！”我胡乱挥手蹬脚企图稳住下坠之势。 臭道在哪？快发挥超人般地神力助我一步登天，先咬了坏女人再赶着投胎。 我要求这么低，为什么不帮我实现？再一想，都什么时候了？我该嚷嚷的是“救命”吧？怎么会是嚷嚷着“臭道”呢？

明明已经是人鬼殊途，阴阳两相隔的境界了。 我已经想开了，放手任他行啊！

这无底洞要到什么时候才见底？

“臭道、臭道……”我继续吼。

花妖和洞口渐渐远逝，四周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黑暗是可怕的，不仅剥夺了我的视觉还在剥夺我的触觉，甚至连声音也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我真是欲哭无泪啊，难道就算死了也不让我安息吗？

我只是想尽早顺从天意。 早早奔去地府赶着臭道没有成仙之前再见一面。 这样也有错？

“臭道……”声音甫出口便已经消逝。 徒留一滴泪珠缱绻留于眼角。

蓦地，我胡乱捣腾地小手被人紧紧攥住。 炽热的体温从紧密相联的地方一直延伸着焚烧到我的灵魂。

“牡丹！”臭道附在我耳边轻声说。 “眼睛睁开，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