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她和你不同！”臭道怒吼。
花妖一愣，面色变得阴狠了。 “这是你逼我的，圆弘……是你先负心于我，是你……”说到后来她已经声嘶竭力了，吼出来的声音扯动颈项青筋暴突。 用普通人的视角来看，现在的花妖不过是xian了面皮的厉鬼。
说她是厉鬼，她还真的化身为厉鬼。 没有任何声息，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飘浮过来。 臭道重伤在身，仍是不自觉地揽紧我的腰；就连灵犀，也摊平了四只爪子挡在我面前。
我很感动。 只是一点心绪轻微的波动也渐渐融入无知无觉的黑暗中。 好象要被融化了、好象是被吞噬。
臭道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不要睡！”
我知道，我知道。 这和受冻的人在雪地里睡觉是一个道理。 不能睡，这一睡就过去了。 可是我眼皮很重，千斤顶都撑不起。 就闭一下。
臭道一边喃喃念着复原的咒语，一边用力掐我腰上的肉。kao……老子还没长肥呢……就闭下眼，等下就张开……
我不骗你。 有你在，我不会死的。 呵呵……
接下来，数种声音化成洪流从高山之顶渲泄而下。
雪山的峰顶被融化了，被禁锢千年的灵魂们全部化成洪流，喧嚣着冲下山。 我痴痴仰望一道亮光，从中生出千军万马居高临下睥睨着我……直到黑暗吞没……
啊……完了……我要睡了……
正在沮丧的时候，有幽扬地歌声飘起来。 先是一个人在唱。 然后是两个人，再是三个人……等我惊觉的时候，优美旋律已经汇集成大合唱了。 声音越来越大，终于震耳欲聋。 也多亏了这集体群吼的功力，我眼前的黑暗如迷雾一般被驱散而尽。
眨眨眼，真的不知自己到了哪——一片花的海洋。
连泥土的芬芳也不象是掺了水分地假货。
眼前十步之遥，一个眼熟的背影正迎风而立。 一身霓红绿裳、婷婷而立时被风一吹。 摇曳生姿得煞是好看。
我觉得眼熟，是因为很多次我都从水中倒影里确认那是我自己。
不用多说了。 我心中叹气。 徐徐走到她身后。
她不理我，只是朗朗而唱。
这片空谷里盛开了无数鲜嫩娇艳地大瓣花儿。 一阵风儿拂过，总会xian起多多少少的破碎花瓣。 美则美矣，只是破碎之意隐含在清朗的歌声中总会给人一种无限惆怅的伤感。
第一次听她唱歌，我一时呐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叹气，拖口来了一句：“恭喜你，终于把我给杀了。 ”
对方听得“噗哧”一笑。 歌声竟然中断了。
只是她的歌声没了，整个空谷里还是有其他的女人在唱。 我环顾四周是很纳闷的——这片地儿，除了我和她也没见其他美女啊？
花妖转过身面视我，唇畔带笑。 这一面照面，就好象是镜子里地倒影走出来一样。 我看她、她看我。 一阵默默无语后居然各自捂着肚子发笑。 哎，真是的，干嘛连惊愕之后的反应也要一模一样啊？
“老实说，如果不是中间夹了个臭道。 我应该会很喜欢你。 ”我说，毕竟我无法排斥美人啊。
“我也是。 ”感谢花妖不讨厌我。 我暗暗地在心里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要是她讨厌我，非得在黄泉路上也要打打闹闹个不停，我会很想哭的。
我嘻嘻笑着。 其实念念臭道的时候心头就划过一阵无双的疼痛感。 睁眼所见之人，便让我有一种了然的觉悟——怕是此生，终不能坚守给臭道的承诺。 不知他会怎么想？被迫与花妖地离别，再加上我的突然离去……仅仅是想到此，心头便掠过一阵疼痛，不能自己。
花妖用狡黠的目光暗暗探寻着我的表情变化。 我被盯得不好意思了，只好装做不甚在意地咳嗽一声。 花妖本来就生得好看——看我就知道啦，哈！再褪去一身戾气，眼中那份清明神采教人无法直视。 遑论外表，光是气质上来说她确实高我一大截啊。 我暗暗叹气。 臭道那傻蛋确实没眼光。 居然弃她选我。
忽地想起最后昏迷之前，臭道似乎有痛声疾呼我的名字。 心头又忍不住抽痛。 原谅我吧。 臭道。
现在好了，活活拆散一对人间鸳鸯，花妖高兴了，又变好人了。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对方又长得这么可爱，叫我怎么打？
被她一笑，我也跟着傻傻地笑。 一肚子怨气顿时无影无踪。 算了，一笑抿恩仇。 再怎么说，我还是得和这仇人一起去阴曹地府了。 路上有伴好照应，打打闹闹地过去多麻烦？还不如一边闲嗑一边溜达过去。 过了河，喝碗水就一切全成虚无了。
……自然……也就忘记臭道了……
心底微微黯然。
不行，我要振作！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赶快抓紧时间，或许还赶得及再去人间打个滚。 希望可以遇见臭道……
每次念及臭道的名字就让我黯然。 他最后一声悲切地呼唤在我耳边始终萦绕不肯去。
“话说，黄泉路怎么走？”我四下张望。 花海漫无边际，就连我的脚边都被花海淹没，毫无立足之地可言。
花妖浅笑。 “牡丹，你道我这回是怎么死的？”
我一呆。 不是吧……我看她一脸光辉灿烂，思量她决定尽释前嫌；敢情儿她也是个“秋后算帐”的主？
能怎么死啊？肯定是被人打死的啊。 能打死妖怪的人，我只认识一个。
“人头蛇从我背后偷袭，是圆弘救了我。 ”
救了？
既然救了，死又从何而来？
“他一手抱着昏迷的你，一手击手人头蛇。 ”花妖盈盈而笑，目光灼灼。 “我知道圆弘变得很强了，却没想到他的境界早已超出了人的境界。 现在的圆弘，早该升为仙级了。 却仍然滞留人间。 ”
是啊，是啊。 我不得不附合点头。 其实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了。 甚至还想过要是他真地撇开我升仙了，我怎么办哪？不过现在没关系了，呵呵，我死了嘛……
“那一刻，我想地是圆弘他最终会和我在一起……你不在了，他的心自然就回到我身边了……”
她尾音抹去，令我不得不抬眼关注。 或许这花香有问题，明明是近在咫尺地人儿，我看在眼里也是恍恍惚惚、飘渺的幻影。
她想说什么？她是特意赶来向我这个死鬼炫耀一番的？
也就是说，我死了之后臭道痛定思痛就决定和她过一辈子罗？
有什么关系，只要臭道认为好那就是好。 臭道要她留在身边，就让她留吧。 我才不会象某某人那般死了还不瞑目，净瞎想着与人同归于尽、夺人所爱的龌龊事。 就算花妖做了再大的事，只要臭道愿意，我就同意……
所以，就拜托她不要炫耀和臭道的你侬我侬了，让我安安心心地走吧。 我发誓，绝对不会变成厉鬼来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