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我还没死呢。 ”臭道一边回答灵犀，一边冲我伸出一只手。

“扶我起来。 ”他附在我耳边说，声音虚弱无力。 可怜的我在花妖疯狂的目光下，冷汗淋漓地搀起臭道。

臭道身形瘦削，其实也蛮重。 这么一起身，他身子微晃后便将大半体重全压在我身上。 我打个趔趄，一半是因为臭道的体重，一半是因为眼前紧迫盯人的女鬼。 这一侧身，我稍稍瞥到深不见底的崖底，冷汗如瀑布。

“这就是你的心？”花妖牡丹望着我，咬牙切齿地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臭道的心在臭道自己的胸窝里啊。 ”我不容易啊，一边扶着个壮汉，一边还要授道解惑。 看王秀荷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眯成杀气腾腾状，我想了想还是别绕着圈子说话了。 再说些言不及意的话，真让人担心她会不会突然发狂将我和臭道两人一起给推下去啊？这么想，脚边一滑，就听见小石子哧溜溜地一路滑得不见影了。

丫的，鹅本来就是胆小。 这会儿吓得不轻。

“如果你是说臭道的感情……咳，这个问题有待研究。 ”我很认真地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 “你活了这么久，长得又漂亮。 应该有过不少追求者吧？”说到这里我就黯然。 老子做蛇的时候躲躲藏藏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变成个花花姑娘还是顶了别人的花容月貌。 这些都算了，时不时被揍成鼻青脸肿（当然。 也有时候是自己找茬打架；比如和灵犀）、还养在深山人不知……诸多种种原因，造成我，居然是个滞销货！只好死巴着臭道不放。 嗯，这就是我粘着臭道地原因。 “因为我见到的男人太少了。 ”总结之后，后脑勺立即被人拍了一巴掌。

抬眼瞧瞧，臭道是被我说得触动心弦、笑靥如花、目光潋滟——操，又没吃药。 他发什么春？再看花妖……本来因为臭道的笑容而激得我心神荡漾，一接上王秀荷的视线恨不能立即撇下臭道开溜。 她怎么越看越象母夜叉啊。 得。 还胜过夜叉三分凶相。

“臭道……打个商量，我把你丢给王秀荷，自己去逃命好吗？”

臭道笑容不改，爽快答应：“好啊。 ”

我细细凝视他，真的看不出一点虚情假意。 这让我怎么继续龊龃的想法啊？

还是算了……“开玩笑的，我哪敢丢下你不管啊。 ”其实我心里在痛哭，是真地有一点想抛下……“可是我是妖傀。 ”所以没胆子抛下主人自己逃命。 我很有义气吧？

“我从没有把你当成妖傀。 ”有人在我耳边轻轻说。

我呆了一下。 好半天才侧头去看那张贴得过近的脸。

“那是说给别人听地。 我从来没有视你为妖傀。 你是牡丹。 ”臭道笑盈盈地，他脸贴得太近，害我成斗鸡眼。 “当然，最初捡到你的时候，感觉好象捡到了一条小小的流浪狗。 ”

我在他眼里看见一张皱成一团麻花的小脸。 臭道的心情显然很好，居然咯咯发笑。 对了！他一旦真心发笑，身上就会绽放万丈金芒，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我离他这么近。 自然逃不过光辉灿烂的魅力，也跟着呵呵傻笑起来。

小狗？流浪狗？

我好象是蛇吧？

“所以了，牡丹……”

“叫我？”

臭道直起身，斜睨我一眼。 “不是叫你，傻蛋。 ”

丫丫的，跟他说了多少遍。 在前面加称谓啊！

“牡丹。 正如你所见。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我现在喜欢地，是扶着我的这个牡丹。 ”他朗声说。 王秀荷在三步之外发出尖锐凄厉的惨叫声，人头蛇则是哈哈大笑中前仰后俯。

我、我、我……

臭道伸手狠狠捏了一下我的脸颊。 “你哭什么？要哭，等这场硬仗打完了再去哭。 去，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说着，臭道一把推开我。 “灵犀！”

灵犀答应了一声，便往我的方向跑过来。

人头蛇用一种狡黠的目光盯着臭道大踏步地迎来。 “道士，不是我说你。 你以为在这里最可怕的是我吗？”

“不是你？”臭道背对着我和灵犀，笑音徐缓。 即使没有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此刻必定胸有成竹。

人头蛇嘿嘿地笑着。 一边盘旋了身体往后退。 臭道不置可否。 也好！大家都有类似地想法——kao近悬崖谁也不好施展身手。 不如各退一步开阔了空间再来较量个你死我活。 与王秀荷擦身而过的时候，臭道顿了一下。 “牡丹。 ”他的声音低沉——掺杂着惋惜、不回头的决心、还有一种对过去美好的回忆。 “你等等……等我解决了他，再和你说清一件事。 ”

这个时候的王秀荷始终低垂着脑袋。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崖边地冷风吹久了，谁都会冻得发抖。 只有一滴两滴晶莹落下地的时候，我才陡然发觉她浑身簌簌发抖并不是因为冷。

这个时候我还是觉得她很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灵犀在我身边小声地哼着。 “我承认，过去的花妖牡丹是个很善良、很单纯的妖怪。 可是妖和人一样，心会变。 当年那个抓着臭道说‘我会永远永远喜欢你’的妖怪，眼神清明晶亮，到今天眼神也是浑浊不堪。 唉……”

对，与第一次相见而比较的话，花妖的眼神确实不怎么得人心。

突然，我脑中闪过一道疑点。

“奇怪了，她不认识你，你怎么认识她的。 ”

“有什么好奇怪的？”灵犀冷冷睨我一眼。 “当年我还只是一只躲在草丛里偷看地小狐狸。 我体虚，臭道就让我尽可能地不要出现在别人面前。 所以我知道她，她却不知道我。 ”说到这里，灵犀无限神往地回忆道：“唉，当年地牡丹要好看多了……”看着王秀荷逐渐抬起的脸，灵犀地脸一僵。 我以为他要说啥，结果他叹一口气：“老实说，我早忘了她长什么样。 还是哪天被霹雳给闪到了才想起她。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她漂亮的眼睛会说话……可如今……”

“怎么没一个地方相像的？”

我真的觉得灵犀是拖线啊。 你说他不聪明吧？他有时候聪明得过了头。 你说他聪明？好极，他马上蠢给你看。

我暴汗中冷声提问：“要不，你去和她叙叙旧？”

灵犀也瀑布汗中。 “叙旧？还是免了吧，怎么看，对方都不象可以叙旧的故友啊！”

“去死——”女人发出尖利的吼声，冲着我们挥舞了爪子扑过来。

“牡丹！”撕打中的臭道发出一声厉吼。 “别做傻事！”

女人的身形僵了一小会，似乎是犹豫了一下。 但是很快她抱着更坚决的表情，扑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