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当火熄灭的时候，臭道的表情又恢复到平静无波的状态。 虽然他在笑，可是已经看不出刚刚他钳着我双臂格开我的狠劲了。
“整理好了吗？”他轻声问，距离**的我起码有十步之远。 这一会儿我确信自己是条吃人的大蟒蛇啦，不然他干嘛躲那么远？
不过我习惯了回答臭道的问题，在他询问的眼神下自然下意识的点头。 无论怎么样，衣服已经穿好了，人也不在我身边了。 我能联想到的就是当年坐在村口大树下、摇着蒲扇晃头晃脑的说书先生。 “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内容我已经忘了，这句“临门一脚”倒是令我印象深刻。
临门一脚啊……我看我和臭道之间起码差了十脚。 如果我更主动点，从**一跃而起扑过去？情况会是怎么样？
恐怕与“饿虎扑食”无异。
臭道好整以暇地拉开房门时，外面立即扑进一堆人。
压在人堆最上面的苗姨，抬起头很失望地看着衣冠整齐的我。 我就莫名其妙的在她略含责备的眼神下低下自己的脑袋。
“对不起啊，苗姨。 让您失望了。 ”臭道哼哼直笑，优哉游哉地迈出房去。
“灵犀，进屋里收拾收拾。 我们离开谦安吧。 ”我听他在屋外嘱咐那只小狐狸。
“哎！等等、等等。 ”苗姨爬起来，本来想追过去拉住臭道的。 忽然又中途折回。 踩着家丁地脑袋、家丁的手，一溜小跑到我眼前。 看样子，是抓不住臭道就决定抓住我了。 我感慨地盯着苗姨紧紧扼住我手腕的五指，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无论苗姨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这么强烈地挽留我，都令我非常感动。
小蛇独来独往惯了，这一生除了臭道几乎是什么都没有。 当年我在狐狸洞安居一年。 临走的时候还是在道观与雪莲姐姐话别。 也不过是看着雪莲姐姐一脸恬淡的表情，听她轻轻说一声“保重”。 我当时无限欣喜着与臭道地重聚。 雪莲姐姐一声轻描淡写的“保重”。 根本勾不出我任何不舍之情。 好象还觉得姐姐有点碍眼，毕竟臭道与她是老相识。 说我不吃味，那是绝对不可能地。
仔细揣摩了苗姨的脸，我除了看见“不舍”之外还是“不舍”。 她是真心地疼爱我啊。 我心里悄悄感叹一声，竟然也衍生出一种难舍难分的感觉了。
臭道忽然探头进房，只瞅到我被苗姨抓着手，无言相对、难舍难分的场面。
臭道也是个寡情之人。 自然对突然出现的温情场面感到出乎意料。
“苗姨……”他慢吞吞的说。 “我是四海为家的游子，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你要走，走就是。 记得回来看看我就行。 我会一直一直留在谦安城，你随时可以回来吃顿饭。 ”苗姨哽咽着。 “只是，牡丹一个小女孩儿。 反正你带着也不方便，干脆让她留下来陪我好了。 ”
“这样，我看着她就好象看见你。 多少有点满足了。 ”
这哪是姨侄之间地对话？——虽然我对他们的关系还不是很清楚，估且这么定论吧。
我更觉得是慈母一心向着自己即将远游的儿子。
比我更有意见的。 自然是苗姨的老公——王员外了。 刚刚一堆人趴在门口的地板上，我没注意到。 现下王员外从人堆最下面爬出来，我才发现他一直都在这啊。 我还以为员外先一步回家了。
王员外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吃味地嘀咕着：“他又不是你儿子，你干嘛这么揪心？”
“我把他养大，自然视他为儿子。 ”苗姨有点愠怒。 幸好员外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连忙举手投降，表示不在这方面继续纠结。 苗姨缓了一口气，眼睛是看着臭道的。 “圆弘你是我最重要地朋友所托付的遗腹子。 我第一次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已经视你为己出了。 为什么你明知道苗姨的心情，却从来不感动？”
不感动？
那我从臭道眼睛看到的一丝朦胧之光是什么？
我的视线来来回回搜巡着臭道和苗姨。
为什么苗姨看不到？臭道地表情很柔软，那是一种眷恋啊。 当然，只是极短暂的感情外lou。 很快，臭道的脸就木木的，连笑都没有了。 在我看来，那只是一种极力掩饰内心澎湃的后遗症。
我觉得苗姨误会了，其实臭道是有血肉、有感情的人。 只是他惯于隐藏自己而已。 所以一般人都察觉不到他冷漠的外象之后。 有一颗异常柔软的心。 看着苗姨黯然神伤的样子，我也觉得难过。 也能够理解她将一腔慈母之情转接到我身上的原因。
臭道真地很重视我？我有点察觉。 但还是怀疑。 是苗姨站在旁观者地位子上看得一清二楚，然后再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我。 谢谢苗姨。 这一刻我如醒醐灌顶。 之前缠绕在身边的朦胧烟雾突然散去，我比以往更清楚地认识到我和臭道之间地联系所在。
有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我跟定了臭道。
苗姨把我的手抓得越紧，我心底的认识就越清楚。
“苗姨，我也很想留下来和你在一起。 ”我用另一只行动自如的手反握住苗姨。 “可是，你明白的。 我要跟着臭道。 ”
不仅苗姨，就连随侍在旁的王秀莲二姐妹都惊愕地转头看着我。
“你在说什么啊！”以前实在看不出，只有到了分离关头才突然发现其实王秀莲挺热心的。 嗯，好象还超过了热心的界限。 她瞪着我的样子，好象在瞪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在外面四处奔波多辛苦！你一个女孩子，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我们王家，别的不敢说，多养个闲人吃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
“我就不嫌弃你了。 你可以留下来陪我一起做老姑婆。 ”
前言撤回，王秀莲根本就是个可恶至极的坏蛋！
“不要！我要跟着臭道！”我怒。 这可恶的丫头，三句话就可以把我激得跳脚，我要天天和她混在一起，屋顶都要xian去九霄云外。
“牡丹……”苗姨已经泫然欲泣了。 “圆弘有不得不四处奔波的理由，你又何苦跟着他在外面风餐野宿的受苦？不如在我家养尊处优地生活着，然后等待他的归期？”
我觉得我是一块很可口的肉骨头。 用途就是吊在王家门口引诱臭道这只在外面疯啦野啦的贪吃贪玩宠物狗。 苗姨是不是期待着臭道一旦到了吃饭的时间，就“汪、汪”地跑回来撒欢？
我莫可奈何之中，横扫两眼臭道。 这家伙，体形跟头熊一样的壮，怎么样都没有宠物狗的娇小可爱。 苗姨真是走了眼。
臭道是把我的那两眼视为求助。 在我的视线中，臭道带着安抚我的性质轻轻一笑。 “苗姨，放心。 有空我会带着牡丹回来看你的。 不过，你要留着牡丹在身边会让我觉得很困扰啊。 老实说，我还真离不开她。 ”
哇咧！虽然这是客套话，可我还是听得心儿“咚、咚”跳。 真他妈的象真情告白啊。 这会儿，就算要我去死我都愿意了。 又听他接下来一句——
“她毕竟是我的妖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