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我以为臭道说的离开，是指离开何府。

谁知他上了牛车就吩咐往城门口的方向去。 出了城门他谢过赶牛车的小厮，一行四人缓缓地爬山。 何府管家老了，我们仨就配合了他，象蜗牛一样慢慢爬。

从东门进谦安城，却从西城门离开。 与来的方向背道而驰。 看这情况，臭道是不回道观。

灵犀一直有问题哽在心里，扯了我的衣角慢慢落在队伍的后面。 没等他发问，我先问了。

“我们这是去哪？”我问他。

“你和臭道在何府里做了什么？”

“逛大庙。 ”我随便敷衍了，再问：“我们这是去哪？再不回答，我揍扁你。 ”

灵犀如哀似怨地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

我操，这狐狸是不kao谱的。

臭道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 我就觉得某荡漾的春心“哦——”的吱了一声，没戏了。

灵犀似乎想牵我的手，不过我身形闪得太快让他扑个空。 最后走路分配的结果是，我发挥灵蛇类的长项巴在臭道手臂上；灵犀只能郁卒地护着老管家慢慢前行。

谦安三面环山，一面临河。 三山各有特色——东山青葱、西山黄，中间夹个北山半青半黄。 说得好听点，这三山象征了人的童年、中年和老年；说得难听点就是象征仙界、人间和阴府。 我们现在走的就是阴府黄泉之路。 周边没一棵树是生气勃勃地，全部半死不活。 “臭道。 这山真奇怪啊。 ”

臭道嗯了一声，算是应付我。 他一脸神游的表情，丫的，根本就没在听我讲话。 不过算了，换另外一个角度想不错。 至少他还吱了一声。 只有灵犀，好奇地凑过来问：“这山哪里奇怪了？”

我白他一眼。 真是不长眼睛，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觉得奇怪啊。 哪有整座山的植物都半死不活状？再说了。 都走到半山腰了，连鸟啼声都没有。 睁大眼睛还不找着蚂蚁爬呢。

灵犀讥笑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会出现这种异象。 无非就是因为当地阴气太强了。 世界万物总的说来，分为**与阴物。 阴阳不协调，万物则是来顶之灾。 其中阳气过盛，则火星降监；阴气过盛则万物阴沉。 这座山，明显就是阴气太重。 很有可能是……鬼……鬼……鬼……”啊呀呀，能从怕鬼狐狸嘴里听到“鬼”这个字真是不容易啊。 我窃笑。 之前有什么不明白，经灵犀点拨也略通一二。 没想到地是。 灵犀怕鬼，居然达到了谈鬼色变的地步。 看他一脸雪白雪白地，我暗爽啊。

臭道一直在听灵犀解释。 当灵犀提到“鬼……鬼……鬼……”的时候，他噗哧笑道：“不过是座鬼山而已，灵犀怎么怕成这样？”

灵犀刷白了脸。 一双狐狸眼衬在白白的心形小脸上又大又圆。 他怒声质问臭道：“没事，我们来爬鬼山干嘛？”

“这案子迟早要结的。 晚结不如早结。 与其在谦安城里坐等小柯出现，还不如直接砸了她的老窝。 ”

哇！臭道好威猛哦。 我崇拜一下。 “可是，你怎么知道小柯在这山上的？”

“从青青葱葱的山转到半青半黄地山。 最后才确定这座完全发黄的山啊。 ”他笑睨我一眼。 丫丫的，他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碎碎叨念这事的？啊！又说溜嘴了……汗啊……鹅这一刻还差点以为臭道是鹅肚里那半条未卜先知的虫呢。 幸好我没犯傻到自诩为“心有灵犀一点通”。 现在我和臭道中间夹了 一个灵犀狐狸，我已经很不爽了。 每次想到“心有灵犀一点通”，就想到这只碍事的狐狸。 思想也变得暴力起来。

不能与灵犀谈鬼。 此刻我正深刻地反省中。 这只怕鬼的狐狸，完全钉在原地，半天不动。 我就算卯足了力量也拖不动他。 可怜的娃。 白着一张小脸，目光发直地望着前面：“鬼……鬼……鬼……”

“我kao你个……”后面呼呼声起，我一偏头。 眼角捕捉到威慑作用地拳头直直cha过我的面颊。 内心里小哭一声：丫你个臭道，你是不是养成了条件反射？我才张个嘴呢，你那拳头就吧啦吧啦地上来了。 幸好我躲得快。 继续呼喝傻蛋狐狸：“灵犀！你给我振作点。 ”丫个，被臭道吓了。 连说话都变得矫情。 要配上王家二小姐纤纤素手绣花指，娇嗔一下：“讨厌啦……人家也怕鬼的说……你咋滴就不能当肉盾啊……”

我只是想模仿一下大家闺秀的气质，孰料臭道超不给面子。 就这么着趴地上哈哈哈着。 灵犀被我一娇嚷，那脸色比见到真鬼还可怕。 他缓缓侧头盯着我问：“牡……丹……你没中邪吧？”

我这百毒不侵的身体，是中邪的料么！臭道就算了。 灵犀也是个傻蛋。 我可是为了拉回他吓傻地神智。 拼命扮丑角来着。 看在朋友一场的面子上，我忍了。 一口气憋在心里。 拳头捏在袖子里，我把牙咬得喀喀地响。 灵犀刚刚松缓了的神情突然又蒙上一层黑影。 不至于吧，虽然小蛇生气很可怕。 可是，也不至于象见到鬼一样啊？

“鬼啊！”

阴阳狐狸爆出一声大吼，象八爪鱼一样突然扑到我身上。 鹅可怜的胸啊，被他撞得生生地疼。 臭道在我呼痛的第一时间就企图把灵犀从我身上给扒下来。 这家伙粘得太紧，鼻涕眼泪全抹我脖子上了。 人却象是我多生出来的一块肉，怎么也扒拉不下来。 这场面，就算是圣人也会忍不住爆粗口——我异常清晰地听见臭道叽哩咕噜了一声“他妈的”。

要不是现在场景太混乱了。 我应该伸了手压在臭道的鼻尖上邪笑着吼：“哦……你完啦……”然后狠狠地往他漂亮的小脸蛋揍上一拳。 可恶的灵犀，给我死下来啊……我连尖叫地气都没了。 灵犀一个十八岁地少年，身高高我一大截，胆子比我还小。 这会儿又扒又爬的、哭爹喊娘中。 我比他嘴里地爹娘惨多了啊！

正闹得一团乱，一块黑影紧贴着地表，悄无声息地接近。 最后在臭道身后化为一个全身罩在黑纱中的女人。 臭道没有发现，他正忙着从我身上剥下灵犀。 我和何府的老人正面与黑纱女人对视——女人象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般垂手而立。

老人家突然伸出手指着她哎哎啊啊了几声后，模糊不清地叫唤出一个名字：“小、小、小柯……”

被黑纱罩着只lou出半边惨白色小脸的女人，听见老人的声音便把血红色的小嘴向上弯出漂亮的弧度。 我这一瞬间，象是灵魂被抽离出来。

不要指望老人甲会在关键时刻发挥神奇的“天灵灵、地灵灵、我是君子，妖鬼退散”这等阳罡正气。 小柯从黑纱衣下伸出白得吓人的手，上面青筋暴lou着。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指甲无声地变长、变犀利——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