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冥冥之中，我被人轻轻推搡着醒来。眼开眼，首先看到是臭道如花般的笑靥。“臭道！”

老实说，我睡得不是很安稳。不然就不会睡过时辰，让臭道叫我起床了。我本来想自己收拾妥当了，身形俐落地跑去门口跟臭道会合；见玉树临风的他回过头望着我，巧笑焉然之间伸出手，说：“你来啦。”

咳！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臭道轻刮我的鼻子。“懒猪，快睡到天亮了。”

哪有！我望望窗外。从月升中空推测时间，应该是子时——正是百鬼夜行的好时间。

这么晚出门，和上次没什么差别。我揉了揉眼睛，见臭道执意要帮我穿衣，我只好从善如流地顺了他。反正在他眼中，我和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小孩子没差别。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无语了。臭道一身玄黑紧身衣。论布料，虽然比较粗糙。可是臭道天生贵气。平常人将玄衣穿上身只显猥琐，真真显现出梁上贼的面目；臭道将同样的色彩裹在身上，只让我一阵头晕目眩。帝王气质？还是将相魄力？还是……不如，抱着他的大腿大声地吼：“迷死我啦、迷死我啦。”脸还要反复蹭——正常人都会被吓倒，我就不信臭道不倒！

“这次出门是找什么？还是上次那个女妖怪？”

臭道抬头看了我一眼。“是个叫小柯的女鬼。”

哦。我一直当臭道是除妖的道士。敢情他还驱鬼？立即联想到阴阳狐狸惨白的脸色，不能自己的邪笑起来。臭道听我笑得嘿嘿的，抬眼审视。隔了一会儿，穿了第二只鞋子时他才笑着警告我：“不准去吓唬灵犀。别怪我没警告你。”为啥不能吓唬他？就算我不吓唬他，要女鬼小柯出现了，照样把他吓得唧哇乱跳。臭道后退2步打量着，满意点头。“很好，我家的小蛇妖还是满适合穿夜行衣的。”

啥啊！鹅个小蛇，穿什么象什么！穿了锦衣象公主，穿了布衣象闺秀，穿了夜行衣……好吧，象个贼。

灵犀也是一身黑色。不同于臭道的霸道气质，灵犀穿起玄色夜行服，活拖拖是个受了委屈的华服少爷。虽然清雅拖俗、俊秀非常，气质也如鹤立鸡群……

嗯，严格点说，灵犀也是具备迷倒半城雌性动物的本质。当然，比不上臭道。臭道可以迷倒全城的雌性！灵犀之所以象受了委屈的可怜少爷，无非是因为这半夜三更的，他独自一人猫在小巷道里冻得哆索。

听见我和臭道的脚步声，阴阳狐狸回头就骂：“你们两个慢死……”他突然住嘴，目光诡诡异地盯着我。为了出行方便，灵犀变成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他的容貌历经了雌雄变换、年龄更替，总觉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行！只是被他用一双狐狸大眼无声的盯着，突然就想起他在王府后园顺了臭道的意思诬蔑我做春梦。我觉得自己真是奇怪。满腹的委屈、恼恨全都是因臭道而起，我的心却一定要把这矛头指向跟风的阴阳狐狸才甘心。现在被他盯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正想蓄意将小狐狸痛打成猪头三，臭道无意中拦在火爆两人组之间。好险，差点就变成火拼场面。

“怎么样，有动静吗？”臭道笑嘻嘻的问。

“没有！”灵犀没怎么好气地回答。“何府都荒废了大半年了，那女鬼没可能会徘徊不去吧？”

“不一定。”臭道站在灵犀的位子，小心地窥探着外面。“既然是死人，总会喜欢留连在自己生前常驻之地。小柯或许修炼得久了，足以拖离这种循环；那位少爷恐怕还无法拖离。”

我傻傻地戳了臭道的后背问着：“臭道，何府出了什么事？”

臭道头也不回地指示灵犀：“你给她解释。”

“为什么是我？”灵犀跳脚。一接到臭道冷咧的视线，立即拉拢我。“来，我跟你说说，这故事很长。你慢慢听。”

谦安是温度两极分化的城市。白天温煦、令人舒畅——是人的世界；夜里冰寒刺骨——是鬼的世界。当然，我能见的鬼也就是多天前的那个长发飘飘。也没觉得怎么吓人。只是隐隐有一种阴森的感觉。阴森并不会影响美貌，这样就行了。

我和阴阳狐狸看法不同。我认为妖怪和阴鬼都是同道中人。反正大家都不是人，又都会一点点法力可以吓唬人。鬼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人。比如臭道。一个不爽了，就活活把妖怪打死。杀人是犯了王法的，杀妖或是杀鬼反而让世人拍手称快。

“你那是什么逻辑？”灵犀古怪地看着我。“妖怪是妖怪，鬼是鬼。修炼方法不同。再说，鬼一般都是怨的化身，要想维持形体就得不间断地做伤天害理的事。哪会和妖怪相同。”

我白了他一眼。“你是小时候听的鬼故事太多了？”

kao！看他那不自在的表情就知道了，果然是被鬼故事给吓大的。这世上哪有妖怪怕鬼的道理？真真是没天理了！

我当然无意于追究到底是谁给他造成这么严重的童年阴影。我在乎的是臭道。正想去偎了臭道，转身才发现灵犀一直扯着我的袖子不放。

我抬眼看。阴阳狐狸力图淡定的表情蕴含了千般变化，最终归沉寂。kao个，怕鬼就直说啊。这样子默默扯我的袖子装软弱，以为我真会体贴到无声给个依kao吗？真是对不起，那样的温馨场面不符合本蛇的个性。

“放手！”拉拉扯扯的象个什么样，我低声喝斥。

可怜的灵犀，站在薄雾袅袅的小巷里被鹅喝斥得手一抖。终究还是没有松开。瞧这小子！倔强得把一张殷红小嘴儿抿得紧紧的。必须承认，灵犀的狐狸大眼其实很勾魂。如果不是我心里填满了臭道，或许会着了他的狐媚术。痴啊傻了地伸了双臂搂着他说：“乖，让姐姐疼你。不怕，让姐姐抱你……”（诸位看倌，请在此YY——作者：于兰飘过）

真是可惜了！

我甜笑——当然是装的！可怜灵犀，世人都痛恨狐狸精怎么怎么个勾魂大法；偏偏我一笑，灵犀的脸皮就柔了。这就对了！伸了手——当然不是为了抱他！我轻轻抚上他光洁如玉的美面颊。看狐狸那个被震撼的样子，又惊又喜的！

手上用力，狠狠一掐——

“啊——”傻狐狸大声痛叫出来。忽然意识到现在是寂静无人的时刻，立即用双手捂住嘴。我咯咯笑着跳进臭道怀里。臭道好整以暇地接住我，埋怨地看着灵犀。“鬼叫什么？万一把小柯吓跑了怎么办？”kao，敢情今晚出来是守株待兔？

就是，就是！鬼叫啥啊？见了鬼在叫嘛！

灵犀捂着被我掐痛的半边脸，哀怨至极的哼声：“下手真狠……”

活该！气死你不偿命。仗着臭道保护我，我冲灵犀一吐舌。灵犀哼声，将目光撇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