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自傲的绝色美人离我仅十步之遥。月光遍洒大地，照亮她半边绝色脸庞。我一呆。美人不是没见过，美得如此自信的女人却是头一次见到。虽然她半低了头在流泪示弱，可是明眼人都看出这是假哭。她脸上的表情就是在告诉世人：“我就是假哭，怎么样？看在我美的份上，你敢不怜爱我？”

我丫丫的。只能叹曰：“我非雄性。”真他妈想揍。

臭道在我耳边低低叹气，无奈迁就我因好奇而涉险的行为——他用双手将我圈在怀里。唉，就是他下巴太沉，重重地压我天灵盖上。寒气在周边环绕，可是有了臭道的保护，我不觉得冷。一份暖意隔了衣料渗入皮肤，如血液奔流，循环冲击了我的心脏。

过去的我，一定会欢欣鼓舞地享受了这份温暖。可是现在不行，我心中微微泛起暖意，便立即想起臭道笑着说：“怎么可能，她是妖傀”。于是，心情马上变糟。不仅变糟，连身体也慢慢变冷。臭道搁我头顶的下巴磨了磨，象是抗议我不接受他的体温，更加用力地圈紧我。

唉，七情六欲真是个害人的东西。为什么我要有这种多余的东西？如果我天真、傻得不懂事该有多好？好希望象个孩子一样，毫无杂念地享受了他给我的温情。只要心不跳，只要心不跳得厉害……这么给自己催眠的时候，眼眶里微湿。我用力眨眼。操！要么就掉下来，要么缩回去！让泪水无聊地在眼睛里徘徊，哪是我的作风？

心里抗拒得厉害，忍不住在他怀里挣扎。拜托，明明不喜欢我。干嘛要这么保护我？我不过是个可以随时牺牲的妖傀，保护得再好还是会有那一天——甩手把我扔给敌人去撕碎。要我是主子，从一开始就上铁镣、喝稀粥；不说温言暖语，更不揽入怀里抵额嘻笑。

孰料，我这边无声的挣扎竟然引起不相干的警觉。

“谁？”正在苦劝少爷回头是岸的绝色女人厉声高喝。

我被吓一大跳。灵犀适时地伸手赏我一个爆栗。“都是你不安份。”他低声责备我。

臭道松开手，跨前一步挡在我面前。“半夜三更在此留连不返，非良家女人所为。”臭道朗声笑道。“汝是何方妖孽？”

绝色美人并不为臭道的开门见山所吓倒。她盈盈福身，娇媚的说：“妾身是小柯，刚刚丧父，现寄身于何府。并不是妖孽。这么晚在外面……是因为少爷他……”她声音的娇媚程度，较当年女身的灵犀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最后那断续的话音配合她忧郁地抬眉瞅少爷的动作，雄性生物不喷鼻血真是对不住哪。抱歉，我是雌性。不过我立即扭头，关注臭道的鼻孔。

“你干嘛？”灵犀个大嘴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动物当然不能理解我内心叵测的想法。我没有解释清楚的意图。只是，大家都在看我。只好敷衍了。“臭道，我担心你鼻毛长出来……”够意思吧？

臭道的大拳头贴着我的太阳穴稍稍用力，我微偏头。嘿嘿，小小警告——不准胡乱惹事生非。

小柯做作地掩口低笑。“女娃儿真有趣。”她声音里有着不能掩饰地向往。我丫，我真怀疑我耳朵有毛病。她向往？向往什么？

书生在这个时候只是低低地哼一声，自顾自地往前走。小柯一见他动，又急了。“少爷，快回去吧。”

灵犀被她的举动弄得大惑不解。他用几乎听不见的低音喃喃自语说：“明明是个邪气很重的妖怪，怎么会做出这么善良的行为？”

臭道似笑非笑地低吟：“灵犀，相信自己的直觉吧。很多事物，光是看表面是行不通的。”多亏了臭道。我忠心如狗、对事物归类只能区分成最简单的好与坏两范围。听他一浅笑，自然就把小柯美人归类成坏家伙。

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渐行渐远。臭道说：“跟上去。”于是，清冷的大街上就见一行人你追我赶，好生有趣。

“发生了什么事？”臭道开始与小柯并肩而行了。小柯明显吓得不轻。也对，被人猫步潜行到自己身旁都没有发觉，就算是神仙都会被吓倒。更何况是法力级别没有神高的妖孽？

不过小柯擅于伪装情绪的特点，这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她一敛眉垂目，无限娇柔地说：“少爷和少夫人吵架了，现在闹着离家出走。可是这深更半夜的，少爷能去哪啊……”求你了，要装也不要装哭啊！我硬生生地压下心头想揍人的暴力想法。明明我也有怜香惜玉的本性，怎料遇着了这美人同胞，只会产生邪恶的揍人念头。

恐怕是被臭道熏陶出来的。唉，近墨者黑！

臭道看都不看她。只盯着前面疾走的书生。顷刻，他压低了音量问：“他知道你是什么？”

小柯恼了。“道士，不要胡说。小柯是普通人，不是鬼。”

臭道这才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我没说你是鬼。”

小柯气结，干脆专注于劝书生回头。

臭道哪里肯放过她。“你吃了多少人？还是说，你吸了多少人的精气？”这问题深奥了，鹅不懂。再加下灵犀守在我旁边，有意无意地阻拦我的视线。

上次灵犀阻拦我的视线，无非是不想让我看见臭道杀魔兽的血腥场面。这点我记忆犹新。这回他再挡着，摆明是不想让我看戏嘛。我先推他一把。灵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傻子牡丹。”他轻哼。这一闪身的片刻功夫，我已经看见臭道的拳头捏得很紧。只是双拳紧握了，状似悠闲地反剪在身后。

感觉周围的寒雾变得更浓了。大概是清晨的关系吧？我与臭道也不过是一、二步的距离，见他的身影也有点模糊。

那位小柯仍然否认自己妖怪的身份。我都腻了。一条大街被我们一前一后地追赶着走了大半段。前面的书生仍然闷不吭声也就算了，小柯也不狗急跳墙。见她柔声否认的娇媚样，路人甲乙丙都会误以为臭道是邪门歪道的登徒子、大色狼。

妖孽，你就顺了臭道的心开始打架吧？有什么不满，干脆用拳头说话不更好？

雾渐浓。

再走了几步后，前面臭道穿了灰袍的影子忽然停下。“咦？”他和灵犀一前一后地发出惊讶的语气词。

“怎么了？”我问，顺便赶紧拽住臭道的宽袖子。没办法。不知不觉间，雾气竟然浓到遮挡半步之外的景象。我担心一没牵手，下一秒就把臭道给跟丢了。

臭道看着我，笑嘻嘻地说：“跟丢了。”

我当然知道他嘴里跟丢的对象。

那个小柯和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