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臭道一脸平静无波，看得我是心惊胆战。这根本就是风雨欲来之势嘛。当他一拳把我抡成猪头的时候，也是云淡风轻、潇洒自若。从此我便记住了！他表情越轻松，出招越狠心。

狗熊兄这时候一拱手作揖，声音还在发颤。“小、小、小的……王、王、王健郎，这、这、这厢、有、有、有礼……”我一口气吊着听他说一句话，差点没憋死。

臭道士笑了。

“妖怪，你不知道人妖殊道吗？”他问。

我只听过“人鬼殊途”，没听过人妖殊道。不过，被臭道这么一提点才发现。确实，这世上，人人恋很正常。“人妖恋”还没见过。臭道问的时候，眼睛却瞟向王员外，皮笑肉不笑的。

我真服了自己。这么细小的表情也被我探到了。

狗熊兄偏着脑袋沉吟好久。我看他的思考速度与他的结巴程度是呈正比关系的。员外不肯松嘴答应了这门亲事也是情有可缘。这么蠢的妖怪！无论是哪个角度来揣测狗熊兄，其智商程度绝不会超过八岁小孩。用一个字来概括就可以了，那就是“傻”！

“小、小、小的，非、非、非常喜……欢秀、秀荷……，所、所、所以……”

“够了！”这屋子里起码有三个声音异口同声的暴喝，震得我耳膜生生的疼啊。

王员外就不用说了。狮子吼是员外的独门功夫，一声“够了”之后再怒上心头。整个人象是架在火上慢慢烘烤的小乳猪。员外“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我视线扫向秀荷大小姐。只见她一径儿掩嘴轻咳的尴尬相。得！看她的红耳根就知道！刚刚也吼了！

秀莲就更不用说了。她继续怒喝道：“没事你就别说话！”没错！狗熊兄一张嘴，可以把人憋上一口气给活活吊死。

熊兄极为委屈地“哦”了一声。便萎缩着再也不出声。我丫，干嘛这么听母夜叉的话？

最后还丫一次！除妖本是个暴力场面，现在一吼，反而不伦不类的可笑。

秀莲回头又针对了臭道，口气颇为不善：“你也看见了？健郎这么善良的妖怪，你若是下手便是制造杀孽！”狗熊兄是是宠物级的妖怪；把他视为凶恶的大魔头然后除掉的话，确实让人很为难。至少，若我是除妖的道士，便下不了手。至于臭道嘛……偷偷望一眼，发现他脸上凶戾的线条柔软了不少。嘿嘿，真好！臭道毕竟不是穷凶极恶、冥顽不灵、不讲理、只懂杀生炼丹的傻道士！

这一瞬间的认知，让我对臭道的迷恋又增加了不少。

臭道士半眯了星目，状似慵懒。我距离他最近，又矮了半个脑袋，见他半遮的桃花眼里寒光四射。臭道轻声哧笔后反问王秀莲：“二小姐的意思是不需要我除妖，这可是王员外的意思？”

我kao！一语击中红心！

到底是臭道士！我们是王员外请了来的，自然不必听从一个小姐的吩咐。必竟，出钱的老板才是最大的。看秀莲一脸僵住的神情，我暗爽一把。王员外也“一语惊醒梦中人”的大彻大悟。

裹了锦衣华服的圆皮球骨碌碌地滚过来。“秀莲，给我退下！臭道是我留下来除掉狗熊的贵宾，你莫跟我得罪。”王员外，说得好！

“爹！你看不见？姐姐和健郎真心相爱。为什么你不肯成全他们！”二小姐做痛心疾首状。我真想在旁边凉凉cha一句：人家恋爱呢，你急个啥啊？皇帝不急、太监急。

大小姐在旁边忧郁地念着：“爹……”唉，真可怜！无限哀思化成一声轻叹。

“看看他结巴成那个德性！”王员外肥壮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戳着狗熊兄的鼻尖。狗熊兄被他戳得脑袋一俯一仰。“又结巴又怕事！还是个妖怪！秀荷嫁过去的话，吃不好穿不好，说不定还要住荒郊野外。过日子可是很现实的事！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能禁得起这样的折腾？”

秀莲“噌”的踏前一步。“健郎有洞穴。”

我kao……果然是个狗熊。他居然还住在住洞穴？

臭道拍一拍狗熊兄的肩膀。“兄弟，”他痞痞地大声叹息。“天涯何处无处芳草？一家闺女算什么？你何苦揪了一朵小花不放？凭你的能力，想抢多少民女芳心都可以啊。”

“臭道士！”三个女人同时叫起来。真不敢相信，臭道也会说这种……嗯……现实的话！那我呢！我虽然名叫牡丹，可是也只有名字比较大气。事实是和一朵路边小野花差不多。臭道，难道你会为了大花弃我这朵小花？

臭道先朝我望一眼。好象知道我的心思一般，晒出灿烂的微笑。那笑容里半是狡黠、半是意味深长。我就莫名地忐忑起来。难不成，我在他眼里真是一朵可有可无的小花？

王秀莲脸红脖子粗了。我不懂。她脸红个什么劲。真要较劲的，不该是她姐吗？要知道，人家狗熊兄来上门求亲的对象，可是她家姐姐！当然，秀荷大小姐这会儿是又哭又怒，横竖都要晕死过去的样子——嗯，被臭道给气的。

狗熊兄自从被二小姐秀莲警告后，一直没敢吭声。就连王员外戳了他的鼻尖也默默地忍受着。先小小的佩服他的雅量一番。当王家二位小姐发出惊声尖叫后，他吭吭哧哧把脸憋得通红。最后还是出声说：“我、我、我喜欢……”后面省略！听他说完一句话，活人都等成死人了。丫，扭捏得象个大姑娘。

秀荷听他说“喜欢”二个字的时候已经粉颊生晕，如河边青柳一般摇曳生姿。模样煞是迷人。

哎呀！没想到，人间竟有如此肉麻的一幕。我算是见识了。

这两家伙根本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