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小蛇进了狐狸洞（下）
仅仅是观察洞口，是无法测出山洞的广阔度。我跟着雪莲转了好几个圈，才听她说：“到了。”
到了！太好了。我已经饿得走不动了，一想到鸡鸭鱼这些精心烹调的美味，我就激动啊。几个大步上前，抢在雪莲前面进了那个没有石板门遮掩的石穴。
呆、傻——是我目次心情的最佳写照。
“这是什么？”我大吼。请原谅我吧，饿汉只为食奔波，饱汉不知饿汉怒。雪莲一点都不介意我的臭脾气，进了石穴指示我坐在那块巨形石台上。这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方形青石台。天花板上开了个圆窟窿，有阳光直射到石台上。
“我要吃饭！”我怒。这个时候坐什么坐，我要看见香喷喷的，美味可口的鸡鸭鱼腿肉！
“求仙之妖，不必嚼咽红尘俗世的食物，只管平心静气修炼。”
修炼？！我kao，修炼能让我的肚子不再咕噜噜吗？修炼个屁。
“牡丹，你坐这石台上。这石台所处位置是天地万物的精华凝聚之处，坐上来后尽量呼吸。”
“不要想些鸡鸭鱼肉，只管呼吸。你已经是妖了，妖怪是吸食万物精华也可以成长的。口腹之欲只是最初的低浅欲望，克制它直到饥饿感消失，你就会明白修炼的妙处了。”
不必觉悟修炼，我直接饿死就可以了。
本来以为雪莲是世外桃源的妖仙姐姐，敢情她只是避世的妖怪疯子？臭道士到底把我托付给了什么家伙？在道观里顶多就是和傻子老道周旋，踢一踢他的丹炉就可以看他哇啦啦地嚎；小道士还会给我准备食物，把我喂得饱饱的。在这里，我连个吵架的对象都没有，更没有人准备了食物来喂我。
我说，雪莲，你当真要把我饿死？什么好好照顾我，该不会当着臭道士的面说了谎吧？
正在狐疑的时候，灵犀闯进来。看见我，她一双狐狸眼眯得贼样的小。“你来这干嘛？”她粗声粗气地问。kao，在臭道士面前讲话的声音不晓得多甜多腻人，换了我，她那嗓音粗得象公鸭子似的。雪莲也被她的公鸭子大嗓门激得一皱眉。
“灵犀，你声音变了。”雪莲提醒她。
灵犀“哦”一声，居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声音变得又甜又软。雪莲和灵犀两人登石阶坐上巨石台，象庙里的菩萨一样坐成莲花式。雪莲示意我跟着坐。
灵犀那丑丫头，见我磨磨蹭蹭，便居高临下地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听她又用鼻子哼声，我不觉怒从心头起。坐就坐，有啥了不起。如果我就这么饿死了，我要变成鬼去跟臭道士告状。
模仿了她们二人的坐姿……我丫，莲花坐不是鹅能做成的姿势。灵犀看了我坐成鬼模鬼样，象看戏一样哈哈大笑。雪莲便提醒她静心凝神。
“牡丹，第一次坐莲花姿不必勉强，把其中一只脚搁在另一边大腿下边就是。”雪莲说。
正规的莲花坐姿是要把两脚朝上分别置于另一边大腿上。好看归好看，要初学者真勉强做成这样，还不如把膝盖给折了。
我是聪明蛇，自然觉得什么姿势容易做就做什么姿势。雪莲都出声提醒我了，自然不能拂逆她的一番好意。把左脚放在右大腿下边，感觉就比放腿上面好多了。雪莲告诉我，这叫半莲花坐，功效比莲花坐稍差一点。但是修炼得久了，自然而然就可以坐会全莲花姿了。那好，我对莲花坐姿并不是很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只是坐成这样能不能饱我的肚子。
听雪莲在耳边轻声说呼气、吸气、凝神、听音……听音？听什么音？这石穴里静悄悄的，除了我们仨的呼吸声还能有什么声音？
我一时忘了肚饿。
想起当年我还是条蛇。每逢夜间想活动的时候，就听外面各种各样的声音。比如蛙鸣，比如……
风吹起动静。
有人在唱歌。先是低低的吟诵，然后有更多的声音开始合奏。这比起岳山暗魅之语，要动听得多了。清脆的歌声、低沉的歌声……虽然音调各有不同，却汇集而成春日里和煦暖风飞过一片花海，迎着面浩浩荡荡而来，又洋洋洒洒而去。
闭着眼，仿佛倘佯在光海之中。上面是蓝天白云，下面是碧波荡漾。我飘在水上随波浪起伏，身形微晃。
我本是一条小蛇，自最初有独立意识开始，就努力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从没有感受过亲情的关怀，更别提是母亲的拥抱了。等到我成人形，蛇性本能地畏寒，自是常常依儇了臭道士。臭道士也会抱着我，让我温暖起来。
现在坐在石台上，听着那高低起伏的美妙歌声，竟然衍生了无数的感觉。好温心，就象臭道士还在我身边，用力紧紧拥抱我，取笑着说：“小蛇妖，都学会走路吃饭了，还这么怕冷啊？”什么跟什么啊！会走路会吃饭，并不代表我可以学会不怕冷啊。
一想起臭道士就特别的思念他。这是为什么？我微微睁开眼，石穴里一片清冷之色。心中充盈着温暖的金色光芒，与眼前的冷寂景象造成强烈的冲击。两种截然相反的思绪冲撞、融合、又相互排斥。
当我这么思念臭道士的时候，臭道士在哪里？当我流下伤心的泪水时候，为什么他还可以背对着我潇洒地挥挥手，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离开？那可恶的浑蛋去哪儿逍遥了，非要把我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美其名曰是修行自保的法术，说不定就是找了个借口从此摆拖我？我有这么不好？
给我一个人形，给我七情六欲，竟又狠心甩下我？臭道士，你好狠哪。
思及此，心口一阵绞痛。这疼痛来得太猛烈，一番强行忍耐之后竟化成一口鲜血。
“哇！”我身形猛然前倾，扑在石台上。眼前一片殷红，我傻住了。
我、我只是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而已吧？为什么被骗了来坐莲花姿？听了一段歌声之后连血都喷出来？难道那是死亡之声，我要命丧如此？
雪莲一见我喷血，急忙散开自己的莲花坐前来扶我。
灵犀貌似也没见过这番异景，只能选择呆呆地回望着我。我看她那一脸呆愕的表情就更加烦。丫丫的，我本来可以选择不坐莲花姿。就是被火红的狐妖一顿耻笑；一时头脑发热才坐上来。可恶！
雪莲牵过我的右手细细诊脉。不一会，她若有深思般看着我。
“牡丹，你七情过重。要学会看得开……”
我操你个大人！我哪看不开了？我只想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