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漾

第十六章 人在高三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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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老师醒来后已是第二天下午,他视线模糊,感到身体很沉,沉得找不到自己。他还不能动,但能看到妻子那熟悉的脸,其他人的脸就不那么记得了,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也无力去想,他像睡了一觉一样,只是醒来后头痛欲裂,意识也很模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里,想不起来,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只感到有人影在晃动,他累得又闭上了眼睛。

江一水第一时间去了医院,看望汤老师,他们是很好的搭档,自从张老师去世他接了这个班之后,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像兄弟一样相处,两个人都很直爽,经常会一起议论一番校内校外的趣事,可是现在汤老师却倒了下来,不认识他们了。看到昏睡在病**的汤老师,江一水伤心得几乎要哭出来,还是大家说得对呀,一切都是别人的,只有身体是自己的,他再一次确切地感受到了。

估计汤老师一时半会不能来上课了,学校安排了一个物理老师代课,是某名牌大学毕业的一位研究生,已经上了两年的课,功底还不错,可毕竟经验不足,没教过高三。所以几堂课下来,就有学生上课不太听讲,甚至有个别学生上课和她顶嘴。江一水在班上狠狠地把学生训了一番,你们要尊重老师,上课虚心一点,人家可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难道知识不如你们?有些同学就是很不谦虚,真是满瓶不动半瓶摇,希望大家好好上课,不要影响自己的复习。江一水讲的时候,没人敢说话,可是江一水一离开教室,教室里就炸开了锅。大家议论纷纷,要我们尊重她,她值得我们尊重吗?上课老讲错题目。还名牌大学的呢,我估计那毕业证书是假的。问她题目支支吾吾的,总说我去思考一下。哎,这样的高材生真是误人子弟呀。不知道是哪位干部的亲戚,不会教就别来里下河中学来呀,以为我们是好忽悠的。学生的话语非常尖刻,有些传到了小金老师的耳朵里,她偷偷地在宿舍里哭了好几回。江一水找小金老师谈了一下,他对金老师说,别怕,你只要认真备课,精心上课,把作业练习详细批改好,过一段时间,他们适应了你就好了,凡事都有开头,你自己课后主动多和学生交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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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在江一水的提示下,好多学生去医院看望了汤老师,有了一周,汤老师终于彻底地醒了,而且能进食了,只是还有半边身子不能动弹,需要慢慢治疗慢慢恢复。学生们带着鲜花和礼品来到了医院,他们说着些祝老师早日康复的话,汤老师很激动,可是不能说话,他只是稍微点点头,表示感谢。学生们走后,他的眼里流出了泪水,不知是为学生们的懂事而高兴,还是为自己不能陪他们走过高三最后的阶段战斗到最后而悲伤。

一天,江一水正在其他学校做评委,突然接到小金老师的电话,班上学生物理课罢课了,他们全部上了操场,班上一个人也没有。江一水想不到学生们这么胆大,他和教研室秦主任打了个招呼,匆匆赶回学校,到教室一看,果然一个人都没有。黑板上用粉笔写着,汤老师,我们想你!江一水气匆匆地去操场,看到学生打球的打球,散步的散步。有几个学生先看到他了,停了下来,叫喊着其他学生。江一水像一头咆哮的狮子大吼一声,都给我死回去!学生们吓得赶忙往教室奔,江一水喊来班长,把他狠狠批评了一顿,他们闹事,你为什么不劝阻,不在第一时间向我报告。班长委屈地说,老师,我劝了,可是他们不听,还威胁我,如果不跟他们一起上操场,以后就不听我的话。江一水把学生赶回了教室,想把这件事隐瞒过去,不想让学校领导知道,知道了,一来对小金老师不利,二来对自己的班级影响也不好。他打电话给小金老师,叫她来上课,可是小金老师不接,原来贾校长已找过她,把她狠狠骂了一通,说她不钻研业务。贾校长还说,我做教师时比你小好多,可是就弄得住学生,你都这么大了,二十**的大姑娘了,还管不住学生,说明你没人格魅力,这样下去,将来不下岗才怪呢,小金老师很伤心,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偷偷哭泣。

在贾校长的办公室,贾校长正在和江一水商量,究竟该怎么办?高三学生折腾不起,有好几个学生家长甚至写信给书记和局长信箱了,要求更换小金老师,不能再害学生了。江一水说,我也不知道,本来想平稳过渡到高考的,如果换了,对小金老师是一种伤害,那以后她在学校就留下了阴影,很难抬头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不换,学生就会受到伤害,我们要对学生负责。江一水想说,你们一天到晚就是被学生家长牵着鼻子走,家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有老师的错,从没家长和学生的错。可是照顾到贾校长的面子,江一水把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他说,贾校长,当初小金老师也是你们安排的,现在又要换走人家,对人家打击多大呀。贾校长奇怪地看着江一水,哎,老兄,我这是在帮你忙,在帮你解决难题呀,你怎么这么傻呀。江一水说,这我知道,换了,学生不造反了,我也省事了,可是人家小金老师以后还怎么在学校工作,以后肯定有好多班主任不愿意招聘她了,你看我们学校,有好几个去年刚招来的研究生这两年都闲着没课教。贾校长开玩笑说,你是怜香惜玉吧。这不叫怜香惜玉,这叫人性化,我们学校如果做什么事情都能多一点人性化就好了,江一水辩解道。你说这话可要负责任,老江,我们学校怎么就不人性化了?你倒是说说。江一水笑笑,贾校长,你别激动,我们还是看怎么解决我们班的燃眉之急。这样吧,我也没好的办法,等我请示一下肖校长再作决定,贾校长喝了一口上好的大红袍悠悠地说。

几天后,一个教高一的中年物理教师与小金老师作了交换,他是市里面的名师,有照片在学校的橱窗里,学生和家长们这才不闹了,江一水的高三二十班总算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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