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女变成丑女

凤菲菲的简短一生

我,凤菲菲,今年二十一岁。红遍港台大陆、扫荡东南亚,即将震惊好莱坞的青chun玉女明星。

不是我自夸,实在是长得漂亮,把我那长得还算顺眼的爸妈外貌上的全部优点吸干取尽,再发扬光大了十倍有余,要是这样还称不上绝sè美女那这世上还会有美女吗?

我那风流成xing的老爸和被牌友尊称为自动麻将机的老妈当年闹离婚时,为了争夺我的监护权,在法庭上几度大打出手,后来还上了社会版。

我还另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凤琅,现在和我一起站在法庭上等候法官的最终判决。

我冷眼看可怜兮兮缩在一角啃指甲的弟弟,头大如斗,四肢幼细,完全不成比例。头发枯黄干涩,一脸营养不良的样子。

这样的模样居然和我是双胞胎?上帝造人真是奇怪!

更重要的是——他的个xing一点也不像凤家的人,像只小白兔般的好欺负,对人完全没有心防,善良得令人发指。和我的xing子根本是一个南极一个北极。

我不止一次怀疑过他不是我的弟弟。虽然老爸指天誓ri他和我是同时从老妈肚子里爬出来,我仍然坚持认为是他们抱错了,好端端地把只无辜小红帽送进了狼外婆家。

法官大人很无奈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小妹妹,你想和妈妈一起住还是和爸爸一起住?”看来她已经彻底放弃要调解那对夫妻的想法了。也是,这世上能和那对“外星人”夫妻好好沟通交流的人貌似还没有出生。

“我跟妈妈!”我超级冷静地说。

“菲菲,你没发烧吧?”老爸惊呼,“你跟你妈等于就是孤儿,她只会打麻将,根本没心思照顾你!”

“你要照顾太多的阿姨了。”我及时打断妈妈未出口的恶言,不想再听两人对骂了。与其忍受爸爸象穿花蝴蝶一样的风流情史,我宁可忍受乌烟瘴气的麻将。

妈妈笑得很得意,爸爸很愤怒,弟弟却很茫然。

看得出法官大人很希望能早ri摆脱这对不正常夫妻,当机立断地做出裁决:“本庭当庭宣布判决如下,凤起之和陈茵夫妻关系解除。凤菲菲由陈茵抚养,凤琅由凤起之抚养……”

挥挥手,我告别了爸爸和弟弟。这个家庭的散伙真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那一年我八岁。

在麻将声中忍到无可再忍的时候,我被现在经纪人发现了。凭着这张脸去拍了一个饮料广告而迅速窜红。趁热打铁,我的经纪人随即安排了一系列的影视剧和演出。我一下子红得发紫,在最短的时间里被塑造成一颗美丽的超星。

曾经有记者说过,我的美丽已经超越了一切,男女老少都会一见震撼,再见心疼,从此难舍难忘。所以我红翻了天。

在我赚到人生第一个一百万的时候,我拿着那张存折扔到我妈面前。我只向她要求一件事——我要搬出去独居。她看到折子上的数字,很爽快地在监护人授权书上签了名。

我用一百万跟我的亲生妈妈买个耳根清净。

原来美丽是一样这么好用的工具。不仅能赚钱,还能争取到zi you呼吸的空间。

也就在那一天,我接到了凤琅的电话。

“姐,爸爸要结婚了。”电话那头传来他软软的还带着童音的声音。

“我知道了。喜帖不用发给我了,让他把银行帐号告诉我,礼金会划到他帐上。”我对爸爸的再婚一点也不惊讶,他对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的美丽女人一向慷慨温柔,在女人中很吃得开。

“嗯!”凤琅答应着,却一点也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吗?”我有些不耐。

“姐,新妈妈她不太喜欢……”不用等他说完,我就知道了。哪个新婚之家会欢迎一个拖油瓶的存在?

“爸爸怎么说?”我干脆地问。

凤琅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姐,新妈妈有自己的孩子。爸爸他很为难——”

“你真没用!”我略带些恶意的说。真看不上他的好脾气,说得好听点是善良,不好听点就是懦弱。

“姐,我有些怕!”他迷茫地声音穿过电线传到我耳中。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法庭上蜷曲着身子啃指甲的小男孩。

“我会让人安排,过两天就派人来接你。”心还是软了,对于凤家这个异数我始终是硬不起心肠来。

“姐,你真好!”凤琅开心的说,声音中夹着小孩特有的娇嫩。“姐,我太高兴了,我可以和你一起住了。”

我心里一动,有种聧违已久的暖流跃跃yu出。能被一个人全心全意信赖依靠,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你自己一个人住,我会找保姆照顾你。”

“为什么?”凤琅不理解地小声叫。

“没为什么,我不习惯多个人。”我冷冷地说。“你也该长大了。”不想听到他失望的声音,急忙挂掉电话。

那一年,我十四岁,凤琅也是。

我一天比一天的红,钱一天比一天多,身边的人却永远只得一个经纪人。

爸爸妈妈已经是过去时了,用钱和法律可以解决掉很多问题。我也不怕他们到媒体去乱说话,像他们这样的人,如果有脸站出来,反倒是对我的宣传了。

当我被所有人尊称为“凤姐”的时候,那个一年也见不了几回面的弟弟凤琅给我打来电话。

“姐,我刚收到加州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年轻人满腔的热情一股脑儿地倾向我。

“嗯,好好念。”我淡淡地说。“学费生活费我会让人送来。”

难怪我要怀疑他是抱错了。我爸的脑子只在女人身上灵光,我妈眼中只有十三张牌,我从小到大功课都是平平。只有他一路都是第一名,不愧是凤家的异数。

“姐,我们见个面吧。”他早已习惯了我的冷漠,不以为意地说:“九月我走了以后,我们就更难得见面了。”

有什么好见的?国内国外对凤家人而言没有区别,一样远。我心里这么想,可脱口而出的却是:“下午四点我会过来你住的地方。”

“好,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菠萝咕咾肉,我专门和同学学的!”凤琅兴奋期待地语气让我不忍拒绝。我很喜欢吃这道菜吗?我好象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了。

我去见凤琅的时候都是自己开一部小巧的白sè本田雅阁。这种车全中国有点小钱的就会有一辆,满街都是,和狗仔队玩捉迷藏最合适不过。

我的生活已经全部卖给了公众,但我不必连我弟弟的**也一并贡献出来。他会有自己的前途,自己的路要走。

今天是周末,又下着点小雨,街上的车子比平时少了很多。我一出门就被狗仔队咬上了,快开到凤琅家,也没能甩脱。

我一咬牙,猛踩油门,穿进隧道,准备绕路走,找个机会甩掉身后的跟屁虫。

不过我今天的运气显然不好。昏暗的隧道中,对面开来的卡车居然违规开大灯,光线直刺我双眼,我眼前一花,心里就慌了。我想踩刹车,但估计踩的是油门,因为车子轰地窜出去,狠狠撞上护栏,再翻过来,撞到山壁上。

等我清醒地意识到漫过全身的痛时,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四周一片惨白,弥漫着消毒药水味,全身插满管子,显然是医院了。

我听到经纪人问医生:“菲菲的脸能恢复吗?”

医生很遗憾地叹口气:“她的伤太重了,就算到国外找最好的整容医生做,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了。”顿了顿又说:“先别管脸了,手术虽然成功了,可能不能活下去就看病人的求生意志了。”

脸都破相了,那我还活着干什么?美女有美女的尊严,破相是我绝不能容许的错误。

在这个世上我唯一所能拥有和控制的东西也离我而去,我的存在对这个世界对我都已经毫无意义。

闭紧眼,任冰冷拉走我,我毫不留恋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一年,我二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