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相隔两地
吃醋肯定是吃的。
两人纠纠缠缠这些年彼此身边都不乏追求者。
但这次一定是周沅平生吃过最憋屈的醋了。
以往吃醋还能按着尹禛“为爱鼓掌”一顿吃饱餍足后，醋意自然而然就消了。
而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尹禛生病了。
病恹恹的模样，脆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哪还敢“深入教育”周沅现在怂的也就敢抱着他亲一亲，至于其他方面……想一下都觉得罪恶。
尹禛好像料定自己不敢对他做点什么，竟然当着自己的面与搭讪的白皮猪聊了几句，面露微笑说自己很少说英语，现在很生涩。
对方就像哈巴狗一样，夸赞尹禛声音好听。
白皮猪夸，尹禛就含羞道谢。
情形越来越不对劲，在那人又一次提出要联系方式时，周沅腾一下站起身，牵住尹禛的手，一面凶狠瞪着搭讪的人，一面拉着尹禛说要回家。
尹禛倒是没反抗没挣扎，乖乖巧巧任他拉着自己。
周沅还在骂骂咧咧。
“你说这美国人除了脑子不好使，是不是眼睛也有问题？老子这么大一个活人坐旁边，他竟然能直接无视我。”
“他不是美国人，他刚不是说了，自己是法国人。”尹禛在一旁幽幽接嘴。
周沅还没收尽眼里的火气，转身对着他道：“我他妈才不管他是哪国的鸟人，觊觎老子的东西，就他妈不是人。”
一连骂了好几句脏话，气急败坏的模样幼稚又好笑。
尹禛心里有些动容，反驳道：“你管的也太多了吧？你忘了我们签的合同？”
周沅瞬间哑口无言，尹禛却还在继续，“不过是认识新朋友而已，当是提前预习一下，免得以后过于生疏。”
言语之间处处都在提醒周沅别管太多，就算你再跳脚，我们也已经签了合同，迟早要分手，你管不了我。
周沅更气了，脸黑的更吓人，尹禛瞥见他紧紧握住的拳头，也不敢惹他了。
他轻轻挣开周沅的手，打算独自回家。
而刚走了两步，周沅却快速拦住他。
刚才脸上的不悦消失不见，带着讨好跟他道歉，“怎么你还不高兴了？我又没说什么。”
尹禛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号。
他并未生气，只是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见周沅迟迟不动，不想与他在这儿干耗，所以才打算走，其实他连路都不认识，走也找不到住的地方。
周沅很懂，接话道：“再说你找得到路吗？就一个瞎跑。”
他一边说又一边不要脸的去牵尹禛的手。
尹禛这次没躲，只嘴上喃喃，“谁说我找不到，我又不是路痴……”
“好好好，咱们宝贝儿最厉害了，刚刚走累了吗？我背你回去吧，快到你量体温还有午睡的时间了。”
尹禛没有马上拒绝，而周沅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来到他前面弓着身子，“上来吧，我背你。”
好几秒后，尹禛才慢慢伸出手。
周沅以前总爱背他，几年时间匆匆过去，这个肩膀依旧宽厚温暖。
今天阳光明媚，微光穿过树叶缝隙落在两人身上。
一如多年之前。
手术定在十天后，齐善河要在这些天调养身体并打动员针。
大约是该说的话都说开了，一切准备完毕。
周沅这些日子又一直体贴陪伴尹禛，从不跟他生气红脸，脾气性格无比软和。
每日醒来周沅都在身边，事事照顾。
这种平缓又温馨的相处方式，在尹禛印象里已经很遥远了。
当然，煞风景的事情也有。
那就是周沅太忙了。
他的电话如今不止是白天有，连带半夜也会被电话吵醒。
尹禛睡眠不好，周沅又不敢真将手机声音全关了。
他定了闹钟，除了一日三餐，每天还要给尹禛量好几次体温。
半夜都会起来。
闹钟的声音不会将尹禛弄醒，因为周沅会在听见的一刹那就迅速关掉，并抬眼去看尹禛，伸手将他揽入怀里轻拍，把有点醒的尹禛重新哄睡着。
但电话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周沅刚低声说了一句话，尹禛就推推他搁在自己腰上的手，睡意惺忪问，“怎么了？”
“没事，你睡你的……”周沅一边柔声哄他，一边起身下床来到阳台，“你说，现在什么情况了？”
周沅确实叫尹禛继续休息，可尹禛哪还睡的着？
他躺在**，偏头看向窗外，透过窗帘只能看见对方朦胧不清的背影。
周沅是有意压制自己的声音，可也不知对方究竟说了什么，尹禛还是能隐约听见他在发怒。
他安安静静听了一会儿，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周沅才猫着身子鬼鬼祟祟进来。
脚步很轻，生怕把尹禛吵醒，结果进来一瞧。
尹禛正张着大眼，一眨一眨看着他。
“我说话声音太大了吗？”
周沅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探体温已经是他现在下意识会做的动作了。
尹禛也很习惯，乖巧躺着，任由他摸，躲也不躲一下。
现在才凌晨两点半，周沅想他继续睡，结果电话又响了，尹禛看见来电人的名字——是高皓轩。
刚刚出去接电话是怕自己吵着尹禛，而现在尹禛已经醒了，周沅自然也没必要去到外面。
“又怎么了？”语气处处透着不耐烦，尹禛是在他手下做过事的，心里都能想象到高皓轩在电话那头是多么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唯诺诺。
对方说了一连串的话，尹禛都听见了。
总结下来就是周沅离开公司太久了，堆积的事情太多，他一个人扛不住了。
而且很多事情一定要周沅亲自跟人见面谈才行。
简言之，就是要周沅回去，他是真顶不住了。
周沅知道尹禛听见了，急忙忙先去观察尹禛的脸色，嘴里呵斥道：“都说了现在走不开！别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三番四次催？你难道不知道尹禛现在离不开人吗？”
正常情况下，周沅这般不耐烦了，高皓轩识趣的话就应该直接闭嘴。
可股东们，还有合作人们实在太难搞了，迂腐的老头们根本不把他这个助理放在眼里，瞧见高皓轩就说：“叫你们老板来跟我谈！”
末尾还要阴阳怪气说周沅一点诚意都没有，竟然让个小助理出面来打发自己。
虽然高皓轩能力很强，虽然公司还养着一大堆能力出众的员工。
可总有那么几个老顽固认为周沅不来就说不尊重自己，认为周沅不在这个公司就不靠谱。
高皓轩也想了很多办法，该试的都试了，可碰壁太多，最后也没招了，只能打来越洋电话，求助恋爱上头的大老板。
尹禛见他发脾气，伸手小小拉了拉周沅的衣角，朝他摇了摇头。
周沅将电话直接挂断，“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尹禛出声，“不要为难高助理了，公司如果真有事你就回去吧。”
他语气淡定，周沅却一步也不想离开他，“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而且这一回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结束，你还有几天就要进无菌舱开始放疗了，万一我那边有事耽搁了赶不过来，那……”
尹禛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在周沅说了这句话以后竟然道：“那也没什么啊，赶不赶也没什么，反正以后我们也要分开，不过是早一点而已，再说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该做的努力我们都尽了，要是我……反正就是没能撑下去，这也都是命，没法改变的……”
一段话在周沅的雷区里反复践踏。
周沅气得血压都上升了，恨不得将他扑倒，扒开他的裤子一顿揍。
但他不敢。
并且连任何不高兴不愿意的情绪都不能表现出。
虽然答应放他离开的合同是假的，但给周沅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现在就让尹禛知道啊。
他忍着怒火，声音冷漠地问：“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说，你没必要陪着我，该忙什么就去忙你的，我不需要。”
这话一出，周沅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不爽。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日子周沅是真对尹禛好。
尹禛都是知道的，可他还是觉得……
周沅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明显将怒火压下来，“睡觉吧，我去书房了。”
周沅现在很少放任他一个人，今晚工作是一回事，不开心也是真不开心。
他走后尹禛哪里睡得着，两人各怀心思，纷纷睁眼到天亮。
然而到了第二天，周沅还是得回去一趟。
他极度不想，并且再三保证，“我争取明天就回来。”
尹禛却表情冷淡，“说了不用，我一个人也能行。”
毫无睡意，甚至在周沅离开后心里空落落的。
周沅走后几个小时，尹禛就恹恹不语，一个人抱着兔子，保姆叫他吃饭，尹禛也没胃口。
第二天一早，尹禛还没醒，门就被哐哐敲响，他听见保姆跟谁在争吵。
汲着拖鞋下楼，只见一个小少年站在门口，气势汹汹，“你就是尹禛？！就这么一个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