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决战

第七章 渡江侦察记

第七章

渡江侦察记

敌榴弹炮阵地情报都在这里,你们无论如何要在明天拂晓前送过江,完成任务后打三发信号弹,我们在青龙山回答的信号是三堆火光。

——李春林把竹筒递给吴老贵并交代道

影片档案

年份: 1954

黑白/彩色:黑白

出品:上海电影制片厂

编剧:沈默君

导演:汤晓丹

美术:丁辰

作曲:葛炎

摄影:李生伟

主演:孙道临 饰演 李连长

齐衡 饰演 吴老贵

孙永平 饰演 小马

康泰 饰演 周长喜

中叔皇 饰演 杨威

穆宏 饰演 参谋长

荣耀

1957年荣获“1949——1955年”年文化部优秀影片一等奖

历史背景:渡江战役

1949年4月20日,国民党政府拒绝在国共双方和谈代表团拟定的国内和平协定上签字。解放军第二、三野战军和华东军区、中原军区在刘伯承、陈毅等人组成的总前委的指挥下,奉命于当晚以木帆船为主要渡江工具,发起了以歼灭国民党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部总司令汤恩伯集团为目标的渡江战役。渡江部队于23日解放杭州,22日解放南昌,27日解放上海,并最终在6月2日解放崇明岛,渡江战役结束。渡江战役共歼灭国民党军队46个师43万人,为进军福建、华南、西南,加速全国解放创造了有利条件。

光影故事

风疾云驰,波涛汹涌,浩瀚的长江不见半片帆影。1949年春,解放军某部侦察连吴老贵和侦察员小马,站在长江北岸水深齐腰的芦苇滩里,用望远镜向南岸观察。只见对面国民党军队正在修建防御工事,于是吴老贵命令小马赶紧报告。屋内,侦察员杨威、周长喜正在争论什么时候渡江的问题,杨威说:“看架势,敌人还想凭着长江跟我们较量较量呢。”

周长喜不以为然地说道:“较量?又不是没有较量过。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蒋介石和他的主子老本都赔上了。他们还剩几个人?”周长喜越讲越来劲,“东起江阴,西到九江,我们集结了百万大军,连长说渡江胜利不成问题……”

这时,连长李春林走到浑身泥浆的杨戚、周长喜身旁,关心地让他们回去休息,并且让他们告诉班长吴老贵,晚上四班接替他们班执行任务。让大伙洗洗澡,好好休息休息。

杨威等人洗过澡,兴高采烈地围坐在江边听吴老贵讲战斗故事。吴老贵已经讲完两个故事。这时李春林悄悄地走过来了,战士们齐声邀请连长讲一个故事。于是,李春林给大家讲了他八年前的一段亲身经历:

“八年前深秋的一天,我在新四军一个支队当侦查员,当时皖南事变刚刚爆发,队伍被打散了。突围之后我在江边又遭到日寇的伏击,右胳膊受了伤。当我转过一个山角时,忽听到前方传来狗吠声和枪声,我从隐藏的草丛里往外一看:原来是伪保安队大队长侯登科,他正带领敌兵沿江追捕群众,焚烧渔船和渔村。于是我来到江边,只见芦柴滩里一条被烧毁的小渔船旁,躺着—个老渔民的尸体。一位拖着辫子的姑娘默默地跪在尸体的旁边。

“敌人的枪声逐渐逼近,姑娘机警地拉着我钻进了芦苇丛中,招呼我上了小渔船,然后她用竹篙一顶船头,小船被推离岸边六,七尺远。我正担心她上不了船,只见她两手平握篙子,稍微后退一步,身子往前跃,篙头插进水里,人像燕子一样轻轻地从半空中落在船头上。接着顺势又撑篙,小船朝江心驶去。敌兵赶到港口,小船已经驶远了。侯登科气急败坏地向江心胡乱地打枪,然小姑娘神色不变,一直将我送上北岸的芦苇滩。”

长江大提上,参谋长和侦察科长向李春林布置任务:“要查清正面敌人的江防部署,特别要查清敌人的炮兵阵地,以便在渡江战役发起时更有力地打击敌人,更好地保证我突击部队的成功。”接着,他们又一起研究了具体行动方案。参谋长还叮嘱李春林,当地游击队经常在牯牛岭、白马山一带活动,过江后要和游击队密切配合,紧紧依靠人民群众才能更迅速、更有把握地完成侦察任务。

江对面的长堤上,敌人正在拆毁民房,驱逐老百姓。屋外几个敌兵正在往卡车上装抢来的木料。南岸庙宇后院的藏经楼上有一排面向长江的窗户。敌军长放下望远镜,得意地吹嘘着:这样坚强的立体防线,如果共军没有大量的飞机和登陆艇配合,那是很难突破这长江天险。敌情报处长探过头来奉承地说:“军座,根据我的情报,共军目前还没有飞机和登陆艇,他们只有经不起一发炮弹的木帆船。”敌军长环视周围的众军官,只见他们一个个沉默不语,他自己也感到兴味索然,不想再说下去了。

宽敞的茅屋里。吴老贵逐个地检查侦察员们的装束,周长喜注意到吴老贵穿的新鞋,大呼小叫的招呼大家过来看看,于是吴老贵把一只脚搁在长凳上让大家看,只见新鞋帮上端端正正地绣着“渡江胜利”四个字。吴老贵有些得意地说:“是孩子他妈给我捎来的,她还勉励我让我立功,全家光荣。”大家听完都笑了。侦察兵们做完准备工作,斗志昂扬地来到了江边,军参谋长给战士们作战前动员。李春林辞别军首长,信心百倍地带领战士依次上船。小木船乘风破浪向江南驶去。船到江心,忽然从下游传来隆隆的马达声,原来是一艘敌巡江炮艇逆水向本船驶了过来。

李春林机警地命令做好战斗准备,并吩咐船老大改变木船航向,迎着敌艇冲上去。距离敌艇越来越近,李春林命令吴老贵打开手电对着敌艇摇了两个圈。让敌兵误以为是“自己人”,从而轻易地将敌人蒙骗过去。木船加快速度驶抵南岸登陆地点螺丝嘴。这里崖高壁陡,水流湍急。战士们迅速地搭成人梯上岸,上岸一看,只见紧靠江岸的是一排铁丝网,离铁丝网不远处有一个地堡。突然一道手电光从地堡里照射过来,战士们立即卧倒,等到手电光熄灭,吴老贵、周长喜紧贴地面,轻轻地剪开铁丝网,战士们紧跟着爬了过去。正在这时,两个敌哨兵从碉堡附近向吴老贵、小马走过来。吴老贵与小马一跃而上,一刀刺死敌哨兵。于是侦察兵们迅速地通过碉堡,向南面的一座山头跑去。

敌军长听到报告说螺丝嘴阵地两个哨兵被暗杀,非常恐慌。他命令敌情报处长立即封锁清洋河,并叫搜索营马上在白马山一带挨村挨户进行搜查。这时,李春林和侦察兵们已顺利地抵达白马山。李春林仔细地观察一下地形,招呼大家在靠公路边的一个竹林里暂时隐蔽。敌搜索营沿着左侧公路上了山,在树林里搜索了半天,不见人影。等敌兵走远,李春林招呼战士们向陈老爹家走去。

走到门前,李春林轻轻地叩门,只听陈老奶奶在里边说:“刚才你们不是来搜过了,屋里老的老,小的小,什么东西也没有。”李春林知道是误会了,在门外解释道:“老妈妈,我们不是国民党,我们是当年的新四军。”陈老奶奶转身看看老伴,陈老爹示意不可轻信。陈老奶奶一面答称“我们家里没有新四军”,一面又贴着门缝往外瞧。在闪电中,她清楚地看到战士们站在屋檐下,雨水“哗哗”地淋在他们身上。两位老人家终于看清楚是自己的队伍来了,于是他们连忙打开门把同志们迎进屋里。李春林褪下雨帽,露出鲜红的红五星,满怀深情地说:“老爹,老妈妈,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你们自己的队伍回来了!”陈老奶奶激动地打量着日盼夜想的亲人,热泪夺眶而出。老夫妻俩忙把战士们迎进屋里。

正说着,陈老爹的孙女青儿进来报告:“爷爷,刘队长来了。”李春林向门外望去,只见一位便衣打扮的农村姑娘朝屋里走了进来。陈老爹作了介绍,刘队长紧紧地握住李春林的手高兴地说道:“县委早就通知我们,说江北有同志过来,要我们积极配合。”

他们决定当晚就向游击队的根据地——清洋河进发。要通过清洋河,只有这一座大石桥。李春林和刘队长叫大家暂时隐蔽在桥北山坡上的小树林丛。他们趁机俘获了敌保安大队长侯登科和狗腿子侯七。

第二天天刚微明,化了装的吴老贵押着候登科、侯七直奔清洋河大石桥。大家趁着化装成敌军官的吴老贵训斥保安队员的间隙顺利地过了桥。刘队长带着侦察兵们翻过一座山,来到小湖边。她对着湖面—声唿哨,不一会,两个游击队员背着枪,撑着两只小船钻出芦苇丛,急驶过来。刘队长怒视着侯登科说:“侯大队长,八年前,是你亲手杀死了我父亲!你天天剿我、抓我,出三十两黄金买我的人头!”听到刘队长这番话,李春林敬佩地望着她,感到她好面熟。正在这时,小船已经驶到岸边,杨威押着侯登科上船。

李春林、吴老贵、小马等相继登上另一条船。因为人多,船头搁浅了。刘队长站在岸上,从游击队员手里接过篙子,插进船头底下,熟练地用肩膀一扛,再用力一撑,船被推出八、九尺远。接着,她迅速地后退一步,又往前一跃,篙头点入水中,人像燕子一般轻轻地落到船头上。

河岸那边突然响起一阵枪声,

坐在另一条船上的侯登科听到枪响,不顾死活地“扑通”一声跳下水去。刘队长一跃而起,掏出驳壳枪在侯登科脑袋露出水面的一刹那,结果了这个恶贯满盈的反动派走狗。小船驶抵南岸。在刘队长带领下,大家来到游击队根据地牯牛岭。隐蔽在树林里的游击队员们,欢呼着冲下山坡。侦察兵们飞快地迎了上去。顿时口号声、欢呼声震天撼地,响彻云霄。李春林向刘队长打听当年营救自己的渔家姑娘的情况。经过仔细的交谈,李春林惊喜地发现刘队长就是当年那个救了自己的小姑娘。

当天夜里,李春林、吴老贵、刘队长围坐在小棚里商量。他们从游击队员们反映的情况,知道最近敌人正在到处拆房砍树,到处抓人修筑江防工事。于是李春林决定明天去江边侦察。

第二天一早,李春林、吴老贵、小马、杨威等都改成农民打扮,扛着扁担、箩筐,混杂在走向江边的民工队伍里。刘队长手提小竹篮,喊着“卖香烟、洋火、桂花糖”,走在横拦着铁丝网的外面。

杨威、小王走到入口处,敌军官捣捣杨威结实的胸脯:“嗬,傻小子真棒!上前面抬石头去。”“是罗!班长!”杨威答着话,和大伙一齐走进了口子。

李春林正走着,张营副过来盘问,李春林不理他机警地大声招呼走在前面的陈老爹:“老爹,你老人家也来啦?”陈老爹故意打量一下李春林,拉大嗓门道:“哎呀!你不是何老八家的大小子吗?你看,我的眼睛多不管事。”李春林看看敌军官并不怀疑,加快步和陈老爹进入敌阵地。

李春林被派去扛木料。两人经过木桩堆时,看见—个背皮包的敌军官指着一张图纸对两个敌兵在吩咐什么。李春林绕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张《江防工事修建图》。敌军官对敌兵讲完话,就叠起图纸放进皮包里,顺手拿起靠在墙上的钓鱼竿,到江边钓鱼去了。李春林在江边卸下木桩,对吴老贵努努嘴,低声叫他立即将敌军官皮包里的图纸取来。

吴老贵和小马趁人不注意时,就先后潜入水底,向敌军官钓鱼的芦苇夹港处游去。敌军官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忽见水面上的浮标跳动了几下,便高兴地举起钓竿,去抓钩子上的鱼。就在这时,小马从水中伸手抓住敌军官的脚,把他连人常鱼拖进水里。吴老贵从敌军官的皮包里取出图纸,把皮包踩下河底,随手掰下根芦竹,将图纸卷成细长条塞进芦柴管中。小马结果了敌军官,又从钓鱼钩上取下鱼来。吴老贵拨开鱼嘴,将芦柴管塞进了鱼肚子。两人消除了一切痕迹,潜回江边将鱼交给李春林。

这时,刘队长趁着给敌人一班长卖烟的时候,明白了敌人驻防的情况:灯标以东为六十八师,以西为六十六师。这时,李春林走近正在铁丝网外叫卖香烟的刘队长:我摸到一条鱼,跟你换两盒烟。刘队长有意讨价还价,换—盒吧。李春林接过烟说道,行,一盒就—盒。于是他顺手将装有情报的鱼交给了刘队长。刘队长藏好鱼,继续叫卖着香烟离开了。李春林取出一支烟,刚放到嘴上,忽见十几辆摩托车急促地驶进入口处。敌情报处长跳下车,边走边问张营附有无突然事情。张营副点头哈腰地说上工时就已检查,没发现情况。敌情报处长仰着头继续向前走,这时杨威和一个民工拿着木棒走过来。

敌情报处长突然打量着杨威问:“站住!你是干什么的?”杨威镇静地答道:“种田的。”敌情报处长一把拉开杨威的衣襟,露山他右肩膀上的一道红印子笑着说道:“嘿嘿,你不是种田的,你是扛枪打猎的!”说完,命令敌兵将杨威带走。

这时,民工们迅速地从四面八方围拢来。陈老爹冲出人群,用身子护住杨威大声说:“你们不能随便抓人,他是我儿子。”

敌情报处长歪着头问:“你儿子肩膀上哪来的红印子?”李春林在人群里答道:“干活哪有肩膀不红的。”

陈老爹理直气壮地拉开衣襟露出肩膀说道:“是啊,庄稼人干活,挑担磨的,这几天给你们修工事,挑肩压得。大家说是不是?”民工们也跟着亮出肩上的红印子,冲着敌情报处长大声喊道:“谁的肩不红?你说肩红的都要抓起来,我们明天谁都不来干活!”敌情报处长理屈词穷,狼狈不堪,他感到民工们确实不好对付,便悻悻地骂了几句,灰溜溜地走了。

天黑以后,李春林,刘队长等回到牯牛岭。李春林伏在报话机旁口述电文,由报务员将情报发到了江北。江北解放军部作战室里,侦察科长念着刚收到的电报:敌结合部以黄村西灯标为界,灯标以东为六十八师,以西为六十六师。军参谋长高兴地听着电文,一面将内容标在地图上。军参谋长命令立即回电表扬侦察兵们取得的成绩,同时指示李春林。要随时掌握敌情变化,特别要严密注意敌炮兵动向,随时向军部报告。

敌军长收到汤恩伯的来电,说给他们配备了一个榴弹部队。敌军长非常高兴,感到这次防御长江万无一失。他命令严密封锁消息,不能让解放军知道秘密武器的下落。敌情报科长派出一队30人的谍报队伍,全力搜索解放军侦察连的情况。

李春林收到军部电报,受到极大的鼓舞。李春林和刘队长接到重要情报:昨天深夜,敌人有大批车辆开往狮子山一带,还把那里的群众都赶走了,感觉到里面有问题,于是李春林决定把情况侦察清楚。

当天,李春林他们设下妙计,由刘队长假扮回娘家的新媳妇,撑着油纸伞,坐上鸡公车行进在山间公路上。相隔半里开外,吴老贵、小马和游击队员们扮作民工,推着七、八辆满装米包的鸡公车,顺着公路过来。李春林头戴礼帽,身穿长衫,走在车队前面。过了一会儿在路口山石上歇脚的刘队长做个暗号——收拢油纸伞,李春林便对吴老贵使个眼色,顿时七、八辆鸡公车翻倒在路中心。急驶过来的敌卡车猛然煞住,车上跳下几个敌兵,破口大骂。李春林迎上去从长袍里掏出驳壳枪,对准了敌军官。侦察兵和游击队员们也迅速亮出武器。敌军官和喽啰们惊慌地举手缴枪。李春林和周长喜从车座上拉下敌驾驶兵,叫一声“走”,连同其他俘虏一起押进路旁的竹林里。李春林在竹林里详细盘问敌军官后,和侦察兵们换上敌人服装,走出竹林。

周长喜跳进敌卡车驾驶室,李春林嘱咐刘队长将竹林里几个敌兵带到山上看押起来,然后尽快和游击队员到前而的山口接应他们。刘队长答应着去了。

卡车驶近狮子山敌军检查哨,几个敌兵拦住卡车问:“哪一部分的?”李春林一拍车门:“六十八师工兵营!”敌兵又问干什么去?李春林答道:“砍树,江边修工事等用木料。”敌兵一看车门上的番号,挥动绿旗让卡车通过。周长喜加大油门,卡车冲上山坡,在一片广阔的松林边停住。侦察兵们仔细看去,果然见一门门美制榴弹炮隐蔽在树丛那边,炮口直指长江北岸,几百个放炮兵正在加紧修筑工事。于是吴老贵、小马、杨威跳下车,拿着锯子、斧头走进松林。周长喜坐在驾驶室里,赶紧将放榴弹炮阵地的地形图详细绘制下来。

敌炮兵参谋看到卡车,转身走了过来。李春林没等他走近,迎上去说:“劳驾借个火。”边说边递上一支烟。敌炮兵参谋推辞一番,接过了烟,掏出打火机给李春林点火。李春林和他拉扯起来:“你府上好像是……”

敌炮兵参谋答道:“河南开封。”“哦,咱们还是同乡呢。”“你口音改多了。老弟,混得不错吧?”李春林叹口气:“咳!在人家手底下当个小连附,是个受气的差事。”李春林看着榴弹炮阵地说,“你们工事修得差不多了吧?我们江边就靠你们大炮撑腰了。”

敌炮兵参谋压低嗓门道:“不瞒你说,现在风声很紧,要是给共军摸去情况,这三十多门炮,搬也来不及。”正说着,一个敌兵走来:“报告参谋,团长叫你。”敌炮兵参谋向李春林说声“少陪”,急匆匆走了。李春林等同志们装好木料,命令周长喜赶快开车。卡车沿松林向前飞驰。忽然,前面公路上尘烟滚滚,敌情报处长带领摩托车队迎面驶来。周长喜说:“连长,又碰上那股敌人了!”李春林从容不迫,回头命令吴老贵、杨咸、小马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敌摩托车队“嘎”的一声停在路当中,卡车被迫停下。敌情报处长上前盘问:“哪一部分的?”李春林答道:“六十八师工兵营,江边修工事急等用木料。”

敌情报处处长恶狠狠地问道:“江边那么多民房不能拆吗?”

李春林机智地回答道:“民房已经拆光了。”敌情报处长贼眼一转,气势汹汹继续盘问李春林:“你们师长姓什么叫什么?”李春林答道:“于国栋。”

敌情报处长继续不甘心地问道:“参谋长呢?”

“张凤台。”李春林耐心地回答着。

敌情报处长仍然不死心,继续问道:“工兵营长呢?”

李春林不厌其烦地回道:“陶云飞。”

“那么你呢?”敌情报处长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决定问最后一个问题。

“第二连连副江彪。”李春林对答如流,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敌情报处长转向车尾,阴险的目光扫过吴老贵、小马,最后盯住杨威,猛然想起在江边阵地见到过这个人。他不由一惊

,连忙伸手去摸枪。李春林—直警惕地注视着敌处长,见他伸手摸枪,便抢先一步,对准他脖子上猛击一拳。这个反动家伙惨叫一声,踉跄地跌倒在路边沟里。卡车上,吴老贵用冲锋枪一阵猛扫,杨威、小马接二连三扔下手榴弹。敌兵被打得晕头转向,四处乱窜。李春林飞身上车,卡车呼的一声向前冲去,卡车飞速地行驶着。敌情报处长气急败坏地从沟里爬起来,打电话叫一个加强连坐卡车,围追前面的卡车。

公路上,敌摩托车队紧紧追赶,与李春林他们乘坐地卡车距离愈来愈近。吴老贵、小马、杨威一面将木料推下车,设置障碍,一面举枪射击。当卡车转过弯刚要下坡时,迎面又驶来几辆装满敌兵的大卡车。原来是敌加强连接到电话赶来了,形势万分紧迫。就在这危急关头,刘队长和游击队员们赶到了山口。顿时,一束束手榴弹飞向敌卡车,敌兵乱成一团,纷纷倒毙!李春林叫周长喜煞住卡车,让同志们跳车上山。于是,车速渐渐慢下来。车尚未停稳,吴老贵,小马,杨威已经跳了下去。周长喜正要随大家一起跳车,突然“叭叭”两颗子弹打中车窗玻璃。周长喜中弹,卡车方向盘失去控制。“长喜!长喜!”李春林连声叫唤。周长喜咬着牙撑起身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被鲜血染红的纸交给李春林,深情地说:“连长,这是敌榴弹炮阵地图,快上山……我掩护你们。”李春林接过阵地图说,“不行,我背你走!”周长喜情绪激动:“连长,为了江南人民的解放,我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情报要紧!”他坚决地将李春林推下车去。

路那头,敌卡车发疯般追来。周长喜摘掉头上的敌军帽,紧握方向盘咬牙猛踩油门,卡车高速度地向迎面驶来的卡车撞去。“轰”然一声两车相撞。李春林在山坡树林里看得清清楚楚,他沉重地脱下帽子。侦察兵们和游击队员们也都悲痛地脱帽哀悼壮烈牺牲的战友。

山坡上苍松挺立。松树下,侦察兵和游击队员会合转移。队伍来到一个林木茂密的山头,李春林机警地察看一下地形,命令设好岗哨,注意警戒,随时准备阻击敌兵。

由于敌人谍报人员发现了侦察连的行踪,敌情报处长带领了大批敌人前来围捕。李春林果断地做出决定:立即把情报发到江北去。他命令战士们赶快控制山头,做好战斗准备。形势刻不容缓,李春林命报务员改用直接通话。报务员接通电话,李春林掏出地图对着话筒呼叫。一大群敌兵在敌情报处长驱赶下匍匐而上。这时,已在山头抢占有利地形的吴老贵、小马、杨威他们一阵猛烈射击,打得敌兵纷纷败下阵去。山头的另一面,刘队长和游击队员也早已严阵以待。等到敌兵爬到半山腰,刘队长、小王等端起机枪向敌兵扫射,敌兵纷纷毙命。

在战士们的顽强阻击下,敌兵始终未能攻上山头。这时天色渐黑,敌兵在山脚下燃起篝火,整个山头被紧紧包围起来。李春林从容不迫地和刘队长、吴老贵、小马等商量下一步计划。他决定当夜突围,冲出敌军封锁线。李春林安排熟悉水性的吴老贵、小马带情报泅渡过江,把这个情报及时地报告给军首长。吴老贵坚定地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山头隐蔽处,李春林对这次突围作了具体部署:刘队长带一路队伍直奔螺丝嘴,造成从那里偷渡的假象,迷惑敌人。吴老贵和小马悄悄插到敌六十六师、六十八师结合部过江,由他和杨威、小王负责掩护。李春林取出一只竹筒递给吴老贵:“敌榴弹炮阵地情报都在这里,你们无论如何要在明天拂晓前送过江,完成任务后打三发信号弹,我们在青龙山回答的信号是三堆火光。”

吴老贵小心地接过竹筒,揣在怀里,布置停当。李春林、刘队长率领侦察兵、游击队,沿着山脚悄悄地接近公路,隐蔽埋伏在灌木杂草丛中,准备突围。

敌结合部阵地附近,吴老贵、小王正在匍匐前进。吴老贵拉着小马跳出土坑,弯着身子潜向公路边的灌木丛中。不料公路上突然出现一队敌兵,吆喝着向前搜索,这对吴老贵、小马是个严重威胁。李春林毅然举枪“哒哒哒”扫了一梭子,将几个敌兵打倒在地。

一听到枪声,吴老贵见连长他们成功地吸引住敌人,便和小马迅速越过公路,向江边靠拢。接近敌人江边碉堡时,他们听到两个敌哨兵的说话声。过了一会儿,周围全无动静,敌班长带着另一个哨兵巡逻去了。吴老贵和小马见时机已到,拔出匕首一跃而上,干净利索地把留下的那个敌哨兵干掉。就在他们过铁丝网的时候,吴老贵胸口受伤,他将装有情报的竹筒交给小马,命令小马突围,自己作掩护。小马饱含热泪的接过他手里的竹筒越过铁丝网,毅然抱起一棵木桩,扑到了江里。他冒着敌人的炮火,忍受着寒冷刺骨的江水,迎着急流奋力向江北游去,最终顺利游近北岸。

解放军前线指挥所内,军参谋长接到了小马送来的重要情报。他情绪激动地凝视着被烈士鲜血染红的阵地图,命令侦察科长赶快把情报交给炮兵。军参谋长来到小马身边,小马听到脚步声挣扎着支撑起来:“首长,快打三发红色信号弹,连长他们正等着呢。”

三发鲜艳的红色信号弹升向夜空。这时李春林、杨威、小王已经胜利返回青龙山,与游击队会合。刘队长站在半山腰上,突然发现信号弹,不禁欢呼跳跃起来。李春林命令点火,战士们立刻在青龙山上点起三个火堆。长江两岸,红色的信号弹和熊熊的火光遥相辉映。紧接着,解放军指挥所一声令下,炮兵阵地万炮齐鸣,千万发炮弹,排山倒海似地飞向长江南岸。炮弹不偏不斜,像暴风雨般倾泻在敌榴弹炮阵地上。敌阵地天崩地裂,一片火海,众敌兵狼奔豕突,抱头鼠窜。

在隆隆的炮声中,解放军千百条战船扬着篷帆,一字形向南岸飞速挺进。战船上各种轻重武器喷出火舌,犹如千万条火龙直逼江南。敌沿江防御阵地迅速被强大炮火摧毁。解放军先头部队已经越过江滩,占领敌前沿工事。敌阵地土崩瓦解,敌兵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李春林、刘队长率领游击队配合大军作战。敌军长丧魂落魄地坐着吉普车向南逃窜。李春林、刘队长等早已严阵以待,守在公路旁,等到吉普车驶近,杨威端起机枪一阵扫射,吉普车顿时起火掉入山沟去了。敌情报处长负隅顽抗,刘队长一枪打落他的帽子,杨威一梭子击中他的手腕,把这个老奸巨猾的国民党顽固分子从车子底下拖了出来。

红日东升,霞光万道。解放军先头渡江部队乘胜向南挺进,公路两旁站满了热烈欢送大军的群众。李春林和刘队长、陈老爹等乡亲们热情握别,他即将和战友们踏上新的征途。人群中刘队长激动地看着李春林说道:“我相信不久我们又见面的。“

侦察兵们迎着朝阳整装待发。英雄们跨着骏马,更加显得神采奕奕。李春林与战友并辔而立,策马向群众们挥手致意。群马奔腾。李春林英姿焕发地催动身下的马匹向南奔驰而去。

点击点评:情节曲折·细节描写

导演汤晓丹喜欢以情节曲折来引导观众的视角

影片的另一重要艺术特色是不单纯的追求惊险和感情的含蓄描写,还更注重人物的刻画和细节描写。如刘队长两次相似的撑篙动作。通过对这一细节动作的处理,将前后相隔八年、她和李连长的两次相遇联系起来,同时也是一个渔家姑娘成长为游击队长的过程简洁而又生动的展现在观众面前。

回望精彩

导演汤晓丹在刻画人物方面拥有高超的技术,对老侦查员吴老贵的形象塑造最为成功。他的一脸络腮胡子,一个盛白酒的军用水壶,以及一双由爱人亲手绣的“渡江胜利”的新鞋。在出发前与战友们谈论自己爱人的情况,吴老贵穿上妻子做的新鞋,毫不掩饰对妻子的深情,那一刻吴老贵的幸福写在了脸上。通过这些细节的描写,电影给我们勾勒出一个外表粗犷,内心情感丰富的优秀侦查员形象。

影片通过对吴老贵酒壶的三次特写,生动地刻画出一个乐观幽默,遵守纪律的普通侦查员的光辉形象。第一次酒壶出现是在出发前,通过酒壶引起的谈话,是我们看到他具有农民特有的纯朴和诙谐的个性。第二次在白马山竹林隐蔽的时候,吴老贵制止了小马想喝酒御寒的请求,表现出嗜酒的吴老贵自觉遵守战场纪律的规范性。酒壶出现的第三次则引发了全剧的悲剧性,吴老贵在掩护小马送情报过江时,他喝完最后一口酒,然后拿起冲锋枪向敌人疯狂扫射。最后,酒壶中的酒和他的鲜血汩汩地流淌在即将被解放的大地上,让人非常感动。

星光:孙道临

孙道临,1921年生于北京。中国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导演、朗诵艺术家。多次获国内外电影艺术大奖,出任加拿大蒙特利尔等国际电影节评委。孙道临从1943年加入中国旅行剧团,正式开始演员生涯,参演了众多优秀作品,如《乌鸦与麻雀》、《渡江侦察记》、《永不消逝的电波》等。

孙道临的表演娴熟、自然,对人物性的格刻画精准有力。影片中,孙道临饰演的李连长在路上遭遇敌情报处长,紧接着是一场扣人心弦的“讯问”。孙道临通过精湛的表演把李连长泰然自若、对答如流的神态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勇敢、镇静而有深沉阶级情感的解放军侦察连长的形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