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决战

第六章 智取华山

第六章

智取华山

最好能偷偷摸进去,我们现在就要抓住敌人的恐惧心理,向敌人发起突然的攻击,必要时,还得配合政治进攻,向敌人攻心!

——刘参谋对坚守险隘的敌人有自己的策略

影片档案

年份:1953年

黑白/彩色:黑白

出品:北京电影制片厂

编剧:西北军创作组

导演:郭维

摄影:陈民魂

主演:郭允泰 饰演 刘明基

李金榜 饰演 团长

徐又新 饰演 政委

杨庆卫 饰演 参谋长

方化 饰演 方子乔

刘柳 饰演 常生林

胡朋 饰演 常母

荣耀

1954年,本影片在第八届卡罗维·发利电影节上获得争取自由斗争奖。影片在全国公映后引起强烈反响,作为一部独具一格的惊险样式影片,它开辟了以惊险样式反映革命战争的新路子,为今后惊险影片的创作作了良好的开端。

历史背景:解放大西北

1949年5月23日,中央军委根据战争形势发出《关于向全国进军的部署》,对各野战军的原有进军计划进行了调整。其中命令第一野战军附第18、第19兵团,除经营陕、甘两省外,还要进一步解放宁夏、青海,并在第二年春天经营新疆。此时,国民党军西安“绥靖”公署主任胡宗南、西北军政长官公署所属青海马步芳、宁夏马鸿逵、新疆陶峙岳等部共25个军部约40万人,正盘踞在西北地区。

中国人民解放军坚决贯彻中共中央和毛泽东提出的军事政治和政治攻势同时并举的方针,促使国民党军的起义、投诚行为不断发生,创造了中外战争史上的奇观。在本影片中,侦察参谋长刘明基就是通过对国民党军采取政治攻势,成功地使其起义投诚,从而占领了千尺幢。

光影故事

1949年,人民解放军发动了解放大西北的强大攻势,胡宗南率部狼狈向南逃窜。国民党部队第六旅旅长方子乔,率领他的残兵败将,逃上华山,在山口要道设下重兵,企图凭借华山天险负隅顽抗。我军解放华阴县城。城门外,群众夹道欢呼,人民解放军列队整齐地进入县城。

原来的国民党军的旅司令部,现在做了人民解放军的团司令部。团长、政委、参谋长和一个年轻的侦察参谋等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年轻的侦察参谋名叫刘明基,他们走到铺着地图的桌前,团长扫了一眼地图,向刘参谋说:“报告吧!”刘参谋说:“我们的先头部队,一直追到华山底下,据当地的老百姓说,方子乔带着他的队伍前一天就逃上了华山。”

团长听了刘参谋的话,伏身仔细地查看地图。政委也看了一眼地图说:“是啊,他是要凭借华山天险和我们对抗,妄想等待胡宗南反扑回来,挽救他的狗命。”参谋长笑了一下说:“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倒不错!”“他简直是做梦!”团长愤愤地说了一句,转身对参谋长说,“参谋长,叫部队停在山下待命。”

团长又向刘参谋命令道;“刘明基同志,你立刻带着侦察员,到华山附近进行侦察!”刘参谋领命。

在华山脚下,刘明基带领着侦察班长路德亮,和侦察员孟士俊、朱开富、刘家典、王生齐、杨小保等七人,他们全副武装,飞速地奔过华山峪沟口的狭道,向华山跑着。刘参谋爬到一块巨石跟前停下来,举起胸前挂的望远镜望着。侦察员们都紧跟着爬过来。

刘参谋放下望远镜,回头向大家说:“注意隐蔽,前进侦察!”刘参谋和侦察员们爬上了一个半山崖。刘参谋向前探望一下,惊异地对路德亮说:“路德亮,你们看!”

路德亮和侦察员们顺着他指的方向向前探望。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方,狭仄陡立的峭壁上,架着一条残缺的栈道,栈道下面是万丈深渊。侦察员们互相看看,为面前的险要山路所惊。朱开富骂了一句说:“这什么道呀!”刘参谋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向路德亮说:“把地形记下来!”路德亮点了点头,打开地图,标记着地形的记号。

刘参谋转身对侦察员们说:“现在我们要迅速地通过前面这条山路栈道,爬上东面的山头,马上去侦察通往华山的关口千尺幢。”他看了看侦察员们说,“准备啦,跟我来!”他们一个紧跟着一个地从悬崖栈道上飞奔而过。他们爬上了一个小山头,伏在松树下面向前探望。路德亮指着前面说:“看,千尺幢!”刘参谋用望远镜望着千尺幢,向路德亮说:“记下来!”路德亮掏出日记本来记着。刘参谋一边望着,一边对路德亮说:“千尺幢,是在华山上北峰的下面,它是在山缝里凿开的一条梯子道,直上直下,有二百多米高……”

千尺幢上,国民党军戒备森严,坚固的工事里,摆列着两门迫击炮和几挺机关枪,严密地封锁着华山峪沟。此刻,方子乔和他的参谋长正伏在开着的千尺幢洞口,向下望了一下,说,“别看共产党占了华阴县城,可是他要上我的华山,就得走这儿!”方子乔得意地望了参谋长一眼,“我的参谋长,你明白吗?自古华山一条路哇!”方子乔走过去,用手杖敲击着铁盖子,对手下军官说,“这千尺幢的铁盖子,是五分厚的钢板!”他又指着一边摆列的迫击炮得意地说,“你们再看,我这两门迫击炮,居高临下,以完全封锁住华山峪沟!不用别的,就是我光在这儿放上一挺机关枪,共产党他就是千军万马,也得干瞪着眼瞧着我方子乔!”

国民党军官都得意地望着他,只有参谋长阴郁地思虑着。方子乔喊道说:“侯副营长!”侯副营长应声上前一步,挺胸立正。方子乔走近侯副营长身边说:“我把坚守千尺幢的重任交给你,守住它,就是守住了华山,你懂吗?”侯副营长献媚地说:“我誓死为旅长尽忠!”方子乔满意地问道说:“好!我现在要听听你的,你打算着怎么样守住我的千尺幢哪?侯副营长故作沉思地想了一下,然后骄傲地答道说:“报告旅长,不等共产党靠近我,我就把他们消灭在千迟幢的下边!”

参谋长颇不以为然地在一旁吸着烟。方子乔兴奋地拍着侯副营长的肩,回头向参谋长说:“参谋长,你看,真不愧是我忠实的部下!”参谋长没表示什么,却走近迫击炮,说:“侯副营长,炮安排得怎么样?”侯副营长答道说:“已经安排好啦。”“冲着山下的目标试几炮!”方子乔说着走到工事前沿,举起望远镜,向山下瞭望,寻找射击目标。侯副营长立刻喊出口令说:“炮兵准备!目标,山下冒烟的小村!”

正趴在小山头松树下面观察地形的刘参谋等,被山下炮弹的爆炸声惊起,急转身向山下小村望去。爆炸声惊起,急转身向山下小村望去。农民们扶老携幼地在火焰中奔逃、哭喊,有的被炸倒在街上。刘参谋站起来向山下跑去。侦察员们紧跟在后面奔跑下山。刘参谋带着侦察员们跑进被炮弹轰击的村庄。群众慌乱地迎面奔来。刘参谋招呼大家急速救火。一个年轻的女人望着屋内,急得捶胸跺脚,哀声哭喊。刘参谋不顾一切地冲进屋内,抱着一个婴儿跑出来,交给年轻的母亲,旋即跑去。一座座房屋上的火焰渐渐熄灭,冒着余烟。

方子乔站在刚射击完的迫击炮前,傲然地说道:“相信我们的侯副营长,在我的直接指挥下,有把握胜利地守住这华山唯一的咽喉!诸位,只要等胡长官反扑回来,我们就可以东山再起,复兴党国的奇迹,就要从我们这儿开始啦!”军官们毕恭毕敬地听着方子乔训话。方子乔指着千尺幢上面的一条狭窄陡立的石阶路,向军官们说,“随我来,上百尺峡,到北峰!”

方子乔率众军官自百尺峡向北峰庙前走来。庙前有数十名士兵正在修筑掩体工事,方子乔走到庙前的石碑旁停下来,望了望四周,转身叫道说:“关营长!”关营长士明应声上前,立正听候吩咐。方子乔说:“我把驻守北峰的任务交给你!”关营长高声答道说:“是!”“你看!”方子乔指着下面说,“从你这里往下,通千尺幢,如果万一千尺幢遭到共军的攻击,你这里可以马上出兵增援。”他又转身向上一指说,“从你这里往上,又是通过苍龙岭到我的司令部西峰的必经之路。他走到北峰的悬崖前望了望又说,“在防守上,你放心,用不着发愁,你们看,它的后面全是断崖绝壁,万丈深渊,没有地方能够爬上来。”

众军官静立听他说。方子乔奸险地笑了一声说:“共产党要是攻不下千尺幢,就别梦想到我的北峰来!”方子乔率众军官离开北峰,走在通向华西峰下面的苍龙岭下。方子乔站在苍龙岭的小道上,指着上面远处峭立的西峰,对众军官说:“你们看,要到我的西峰司令部,就得通过这条苍龙岭!”方子乔站在苍龙岭上得意地说,“华山在我的手里已经变成铁打的江山,层层险要,处处是防,哈哈哈……”

参谋长瞅了方子乔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径自走上苍龙岭。方子乔转身,看见参谋长独自走去,奇怪不解地望了望他,把他叫住说:“参谋长!你怎么不说话哪?参谋长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下跟随在方子乔身后的军官们,有点顾忌地低声向方子乔说:“旅座,我们到西峰司令部再谈吧!”方子乔望着他,极不满意地说了一声说:“奇怪!”参谋长继续向岭上爬去。方子乔回头向身后的众军官们挥了一下手,军官们举手敬礼,向后转,走下岭去。

方子乔、参谋长和几个护兵走上了西峰,方子乔和参谋长走进镇岳庙内。听见楼梯声响,方子乔的姨太太立刻从屋里开门走出来。她媚笑地迎着方子乔娇滴滴地叫了一声说:“子乔!”方子乔抬起头来,脸色沉闷地看了她一眼,顺手把手杖和帽子交给她,一声不响地向西间屋的办公室走去。参谋长恭敬地向方姨太太点了一下头,也随后走进了办公室。

方子乔走进来,躺在一张太师椅上,喘了口气,对匪参谋长闷声闷气地说:“请说吧!”匪参谋长正要开口,一个护兵端着茶壶走进来,给方子乔和参谋长倒茶水。方子乔喝了一口茶水,望着参谋长催促地说:“有什么话,你说吧!”参谋长站起来,把门关上,然后走到方子乔跟前说:“旅座,华山固然有天险可防守,可是我们的处境孤立,而且是……”方子乔烦躁地打断他的话,站起来愤愤地质问道说:“难道当初按照你的计划,退到商州去,让共产党穷追的我们全军覆灭,就不孤立吗?现在我到底是保存了一部分力量,有了反把的机会!”

参谋长仍紧皱着眉头不说话。方子乔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到桌前,突然用拳头猛力击了一下桌子,大声地说:“我绝不相信我的失败。胡长官在美国朋友的援助下,一定能反扑回来。共产党在这一带待不长,他们怎么来,还得怎么滚蛋!”参谋长看见他发了怒火,吃惊地望着他,正要解释。方子乔激动地走到参谋长面前,郑重地说,“参谋长,你知

道吗?我们在这个共产党还立足未稳的后方,安下了这个钉子,会给胡长官反扑回来多么大的支持!你明白吗?”

“可是旅座,”匪参谋长忧虑重重地说,“这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华山天险会给我们赢得时间!”方子乔肯定地说。参谋长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共产党不会那么老实,他会把我们的时间抢了去!”“什么!”方子乔激怒地盯视着他说,“你……你丧失信心了吗?你说!你说……”参谋长阴沉地望着他,极力回避着他的眼光。

“报告!”门外喊了一声。参谋长正处于窘境,听见门外喊声,犹豫了一下,说了声说:“进来!”

副官推门进来,打开公文夹子拿出一张电报稿纸来,交给方子乔。“什么?”方子乔惊喜地接过电报纸,打开看着。方子乔的姨太太走进来,看了看方子乔,扭头向站在一旁的副官问道说:“什么事呀?”“报告太太!”副官微微躬身说,“是胡长官给旅长来的电报!”方姨太太随即走到方子乔跟前,凑近去看。方子乔念完电文,得意地望了姨太太一眼。姨太太把电报拿过去重又看了一下,兴奋地叫道说:“哎呀,我的天哪,这可好啦!”

方子乔往太师椅上仰身一躺,舒畅地出了一口气,冷冷地说:“参谋长,你看,这比你退到商州去怎么样?再用不着你担惊受怕了吧?”参谋长窘迫地微笑着走前两步说:“旅座,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们还需要严加防守;另外还要想办法到山下去弄粮食,准备应付共军对我们长期的围困;至于弹药……”“美国飞机会给我们运来!”方子乔很自信地说。参谋长说:“是的,这样才能把我们需要的时间巩固住,才能让我们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方子乔思虑地说,“对极了!马上下命令,命令关营长、侯副营长想一切办法加强北峰和千尺幢的防守。另外,明天派人到山下去搞粮食!”

夜间,人民解放军团部。团长、政委和参谋长围坐在桌旁,听取刘参谋对华山侦察回来的报告。刘参谋说:“根据我们今天对华山的侦察,我们进攻华山的唯一道路——华山峪沟的地形,对我们非常不利。团长,政委、参谋长一边思虑着,一边静静地听他讲。团长沉思地说:“今天我和参谋长也亲自去华山峪沟,向千尺幢观察了一下。”刘参谋接着说:“那就是我们进攻华山的必经之地,老百姓都说:自古华山一条路,就是指的那里!”

“好吧!”团长站起来说,“现在就让我们在这个自古华山一条路上跟方子乔打打交道。刘明基同志,现在团部决定,让你带着侦察员们,避开华山正面的千尺幢,从华山的侧翼,给部队找出一条进攻的道路来。”

团长、政委、参谋长正在向出发侦察的刘参谋和侦察员们交代任务。团长向他们下达命令说:“团部命令,由侦察参谋刘明基同志带领你们去侦察一条从侧翼进攻华山的道路。侦察员们一致响亮地回答:“我们坚决完成任务!”刘参谋带领着六个侦察员,向华山后面的山沟走去。刘参谋等从沟里爬到了半山坡的茅草屋前。

杨小保向屋内叫着说:“老乡!”没有人应声,刘参谋说:“土匪下山抢粮,群众都吓得逃走了。咱们分散到小山沟里去,在那里,一定可以找到他们。”刘参谋、王生齐和刘家典三人围坐在一个中年樵夫的身边。

“唉!”樵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土匪们挨家挨户地抢粮食,人们都藏啦!同志,你们来了可好啦。可你们要打山上的土匪,为什么走这儿呢?”“这儿不能走吗?”刘参谋问道。“不行!”樵夫说道,“打华山得走千尺幢,才能上去呵!”“老乡,”刘参谋又问道,“你看,在这华山的背后,没有一条能上华山的小路吗?”樵夫肯定地摇摇头说:“没有!我常年的在这山里打柴,没听说过有什么小路,自古华山一条路呵!”

第二天,侦察员们开始自己摸路了。他们费了很大力气,终于爬到了高耸的山顶上。刘参谋和路德亮抢先走到山顶的边沿向前望着。前面是断路悬崖,他们站的山头下面是万丈深渊,侦察员们沮丧地回过身来,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大家沉默许久,忽然听到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地传来“铿、铿”的响声。侦察员们跟着刘参谋走去。顺着“铿、铿”的响声,有个三十多岁的壮年农民,握着镢头在大树根下挖着坑,准备把旁边立着的两袋粮食埋藏进去,在他的身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蹲在松树下烧支起铁盆里的水,刘参谋等悄悄地穿过密林向前走着。横在路上的一根野藤绊住了朱开富的脚,他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树上的鸟儿受惊地飞起。

丛林内,老人被惊起,壮年农民惊慌地向前张望。老人赶紧向壮年农民说:“快!藏起来!”壮年农民连忙埋起粮食,老汉踩灭火,泼掉了铁盆里的水,两人急忙向密林深处匿去。刘参谋带着侦察员们来到了壮年农民藏埋粮食的大树下,周围没有人的踪迹,只有那堆已经熄灭了的火,还在冒着余烟。刘参谋和侦察员们走过来弯下腰拉了拉粮袋。刘参谋说:“盖好,埋起来!”草丛里的老人莫名其妙地望着。刘参谋发现了草丛在摆动,向路德亮示意。朝着草丛喊道说:“出来吧,老乡,别怕呀,我们是人民解放军哪!”

稍停一下,老汉慢慢地站了起来。刘参谋上前扶着老汉说:“老大伯,我们是毛主席的队伍。”老汉怀疑地望着刘参谋说:“你们不是山上的?”杨小保说:“我们是打山上土匪的!”老汉仔细地看了看刘参谋的胸章,长出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说:“哎呀,早听说过你们呀,今天可看见啦!”老汉向藏在大树上的农民喊道说:“别怕啦,下来吧!”老汉点起一袋烟,抽了两口,疑惑地说:“你们要打山上的土匪,那为什么走这儿?怎么不走千尺幢呢?”刘参谋说:“老大伯……”老汉不等刘参谋说完,便摇了一下手,表示自己懂得事情的来由说,“那儿不好上啊!”

“是是!”刘参谋说,“老大伯,我们打算在这一带找出一条上华山的道来。”

“在这一带?”老汉惊异地问。路德亮焦急地问道说:“老大伯,没有路吗?”“是不是又是自古华山一条路呵?”朱开富不耐烦地说。“不!”老汉磕掉烟灰,慢吞吞地说:“在我年轻的时候,听说在这华山的后头,有一条小道,要是能爬上去,就能挖到名贵的药材。”侦察员们向老汉打听到常生林曾从山后险径上北峰采药,刘参谋紧紧地拉着老汉的胳膊,感激地说:“谢谢你呀,老大伯,你帮了我们大忙啦!”之后,侦察员们急忙赶往常家。

常母看着常生林在磨斧子,便气喘喘地走过来说:“别磨啦,生林,先不忙砍柴去,快把粮食埋起来吧。你没听土匪们到处抢粮食吗?”“不要紧,娘,听说解放军打过来啦!”常生林说着,仍然磨斧子。院外不远的地方,狗狂吠起来。常母和常妻惊慌地向前张望。突然,听见两声枪响,扑咬的狗栽倒在地上。一个匪军排长带着十几个匪兵端着枪向常家院里冲来。常母脸色吓的惨白,惊惶地急转身叫道,“生林,你,快,快跑!”常生林发现匪军走来,扔下粮袋,敏捷地钻到茅屋后面,藏在一块大石背后。

匪军们如狼似虎地冲到茅屋跟前,用枪逼着常母,常母向后退着,想用身子挡住粮袋。常母正想说话,匪军们发现了粮食袋,匪排长说:“好啊,早准备好啦!来呀,扛走!”常母紧抱着粮食袋愤愤地说:“不行!你们拿走粮食,我们吃什么!打算把我们饿死吗?”“滚开!”匪排长一把揪住常母,用力地把她摔到一边。匪军们在屋里摔盆打碗,翻箱倒柜,把所有的粮食都倒净,东西都拿走。常母骂道说:“叫他们抢,叫他们抢,这些恶鬼们,全不得好死!”在一边站着的匪排长掏出了驳壳枪,对常母骂道,“你敢骂人?找死啊!”常母大吼道:“我这条老命跟你拼啦!”常母握着双拳向匪排长扑过去。匪排长闪到一旁,举起了枪。

这时,常生林着急地从屋顶上探出头来,他抓起斧头,用力向匪排长掷去。匪排长刚要朝常母开枪,斧头飞来,他想用手挡住,不料斧头已落在头上,惨叫一声倒地。常生林急忙跳下屋顶,向山后跑去。匪军们向他开枪射击。刘参谋带着侦察员们,急急地向前走着。远处传来枪声,他们警惕地停下脚步。路德亮说:“刘参谋,这是前面的猩猩沟在响枪!”“快!”刘参谋喊了一声,率领着侦察员们向枪声响的地方跑步而去。

常家院里。匪排长向常母问道说:“快说!那个扔斧子的是谁?他跑到哪儿去啦?快说!不说,枪毙!”匪军们将刺刀逼在她们胸前。伏在沟里的刘参谋和侦察员们向匪军开火,站在匪排长跟前的几个匪军立刻中弹倒地。经过一阵激烈的战斗,刘参谋和侦察员们边打边冲进了院子,匪军纷纷被击毙。

黄昏,侦察员们已经清理了战斗的痕迹。常母和刘参谋坐在院里的磨盘上谈着话。常母向刘参谋叙述着匪军抢劫的情形。常母说:多亏了你们哪!”这时,路德亮和孟士俊走进院来,向刘参谋立正说:“报告,附近全都搜索过了。没有任何情况!”常母一把拉住刘参谋说:“怎么?你们要走?你们走了,那些土匪又要来,我们可怎么办?”刘参谋亲切地安慰着说:“大娘,我们不走!你放心,什么时候等生林大哥回来,我们再走,你说好不好?”“好!”常母高兴地说,“今儿个就住在这儿,等生林回来你们再走!”路德亮接着就插话说:“大嫂,我们来这儿,就是要打华山上的土匪,可是我们没有……”刘参谋急忙打断路德亮的话说:“路德亮,快去收拾一下,咱们就在院子的那边宿营。”

窗户被风刮得哗哗响。常妻说:“娘,你睡吧,今个夜里怕要闹天气,外头一阵阵的直刮凉风。”常母想了一下,顺手拿起身旁的棉被,递给常妻说:“快把咱这被子给同志们拿去,别冻着他们。”常妻拿着被子,轻轻地开门走出来,向侦察员们走过去。常妻听见他们说话,便轻轻地停在一边的树下望着他们。“这个,我们就要全凭常生林的啦!”刘参谋说。常妻惶恐地又跑回常母屋里,常母说:“你怎么还没有把棉被给他们送去?”常妻不安地走到常母跟前说:“我刚才听见他们说,他们想让咱们生林带路,领他们从后山上华山呢。”常母震惊地说:“天哪!他们怎么知道的?”

常母痛苦地沉思着,过去亲人们的惨死和苦难的光景,使她伤心地流下眼泪,常妻回过身来说:“娘,那他们的事……”常母难过地摇着头,喃喃地说:“不行,不行……”

随着一声霹雳,倾盆大雨骤然间降下来。外面,侦察员们顶着狂风暴雨挤在一堆,他们个个淋得浑身水湿。茅屋顶上的草,一层层地被风卷去。路德亮抓住刘参谋喊道:“刘参谋,你看!”刘参谋和侦察员们借着闪电的亮光,注视着茅屋顶。“快呀!”刘参谋喊着,他们把棉被抖开,盖在屋顶上。常妻和常母看到解放军战士冒雨帮他们抢修屋顶,心中感

动不已。

常妻扶着常母从屋里走出来。刘参谋和侦察员们转身惊奇地望着向他们走来的常家婆媳。刘参谋抢步上前,扶住常母说:“大娘,你怎么出来呢?”侦察员们也都围过来。常母一把抓住刘参谋,万分激动地说:“你放心,明天,我就叫回生林,让他给你们带路!”

第二天,在常家院子里,刘参谋对赶回来的常生林说:“老常同志,我马上要回团部去请示一下,我想,有你给带路,这条道呵,它算跑不了啦!”

团长、政委和参谋长已经听完了刘参谋的汇报。团长拍着刘参谋的肩膀,兴奋地说道:“有本事,你们这第一步棋走得很好。现在,我们谈谈战斗安排吧,你坐。”停了一下,团长继续说道:“现在团部决定,后天就开始对华山进攻。而且把从侧翼进攻华山的任务交给你来执行!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我派一个精悍的排给你带去。”团长凑近刘参谋的身边,清楚地说道:“具体部署是这样:你先把这一个排的战士们安排在常生林的家里住着,明天,你先让常生林领着你和侦察员们对这条道路进行侦察,然后,一分钟也不要耽搁,马上返回常生林家来,到第二天,就是后天,你立刻带着这一排战士顺着侦察好的道路,对北峰进行袭击!”

常生林扛着一根长长的竹竿,领着刘参谋和侦察员们向深山里侦察。日落黄昏,常生林带着刘参谋等来到了老虎嘴跟前,他们喘息了一下,便向老虎嘴里爬去。常生林带着刘参谋和侦察员们从光滑的岩石小道上走来。他们走到半截山洞外的巨石旁,常生林停下来,指着前面的高峰对刘参谋轻声地说:“到啦,上头就是北峰,你看!”刘参谋向前面望了一下,回头向侦察员们摆了一下手,路德亮便轻轻招呼大家隐伏在巨石背后。常生林拉着刘参谋的手摸索着绕过巨石,二人向前走了几步,伏在一堆草丛中。常生林指着上面说:“看!”他们向上面观察着,北峰远远地立在他们的头顶上,庙窗里透出灯光。

常生林绕过巨石走到侦察员们跟前。刘参谋探身向侦察员们说:“招呼老常同志吃点东西。大家都吃点干粮,好好休息一下。”休息时,路德亮说:“你们说,这个道这么难走,一个排人多,很难爬上来。依我看,不如就在今天晚上,咱们就摸上去,搞下北峰!”刘参谋蹲下来说:“你们说得很对,如果我们花费两天多的时间赶回去,不但不能完成任务,反倒影响了团部解放华山的整个作战计划……”朱开富高兴地说:“刘参谋,你决定拿北峰啦!”“对。”刘参谋说,“先悄悄地拿下北峰,然后,紧接着拿下千尺幢,掐住苍龙岭,把咱们的主力部队,从千尺幢上迎接上来!”

月光照着山峰,刘参谋、常生林和侦察员们向北峰前进。刘参谋发现了前面的敌哨兵,停了下来,打手势叫路德亮和孟士俊来,对他们耳语几句,指了指敌哨兵。路德亮和孟士俊趁哨兵刚一转过身来,一下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他,路德亮的枪口逼在哨兵的胸前,低声警告:“别动,敢叫一声我就打死你!”

刘参谋、路德亮和常生林肃静地爬上了北峰庙台,他们伏着身子,听了听动静。借敌哨兵换哨之机,尾随国民党哨兵进了庙门,侦察员们都紧跟在后面。刘参谋指挥着路德亮、朱开富、孟士俊扑到西屋前,把住西屋门口。刘参谋和杨小保、常生林把住东屋门口。猛然,刘参谋一脚踢开门,冲进来,举枪喊道说:“举起手来!”就在东屋里动作的同时,在西屋里,路德亮等踢开门冲进来,举枪吼道说:“不准动!”匪军们赤身露臂地跪在炕上投降。

刘参谋说:“我们现在立刻去解决千尺幢!”路德亮说:“那儿有敌人一个连,袭击恐怕有困难!”刘参谋想了想,毅然地说:“最好能偷偷摸进去,我们现在就要抓住敌人的恐惧心理,向敌人发起突然的攻击,必要时,还得配合政治进攻,向敌人攻心!”

刘参谋、路德亮、常生林,押着匪梁排长—起从百尺峡走下来,在利用匪梁排长向匪军门喊话,展开政治攻心,促使千尺幢匪军们纷纷把枪丢下,举起了双手投降。

刘参谋把一封信交给常生林说:“老常同志,请你赶快把这封信送到团部去,在华山峪沟里你准能碰上我们的部队,随后就把他们带上来。现在,我们这里只要有办法,尽量不暴露,拖延时间。”“好,用不上两个半时辰准能到!”常生林说着,接过信从千尺幢洞口走下去。刘参谋转身对侦察员们说:“同志们,现在我们要赶紧回到北峰去,封锁苍龙岭,掐住西峰的敌人,要尽量不让西峰敌人发觉!”他回头又对王生齐吩咐道说:“王生齐,你留在这里看管俘虏,准备迎接部队上山。等一会,你要是听见苍龙岭那边打响了,就赶快向山下发紧急信号,通知团部!”“是!”王生齐说。嘱咐完后,刘参谋和侦察员们迅速地离开了千尺幢。

刘参谋、路德亮、朱开富等隐蔽在苍龙岭下面的小渠里,监视着苍龙岭。不一会,匪副营长从西峰顺着苍龙岭的石阶路走下来。孟士俊和刘家典猛然从旁边窜出来,用枪逼住他说:“举起手来!”在他的前面走着一个护兵。护兵一步一步地走下来,孟士俊和刘家典猛然从旁边窜出来,用枪逼住他说:“举起手来!”护兵后退几步,发现是解放军,又一扑,抓住孟士俊的枪口,同时大声地喊叫说:“解放军!关营长,不好,解放军……”关营长惊慌地转身往西峰上跑去。关营长一面往上跑,一面举着手枪,胡乱地向后放枪。刘参谋向路德亮说:“打枪!通知千尺幢的王生齐,向团部发信号!”接连三颗红色的信号弹,高高地飞上天空。

团长、政委和参谋长正在围看着地图。通讯员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报告!千尺幢上发现我们的信号!”团长兴奋地说:“全明白啦,这七个英雄真行!”他对通讯员说:“通知部队,立刻跑步向千尺幢前进!”方子乔大声向电话里喊着说:“北峰!北峰!”副官慌忙奔进来说:“报告旅长!千尺幢上发现共军的信号!”方子乔大惊说:“啊,信号?”一句话未完,关营长丢魂失魄地喊叫着说:“司令,司令!”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报告司令,北……北峰……让共军占啦!”

方子乔对参谋长和关营长吼道说:“共军夜里悄悄摸上来,一定人不多,赶快集合西峰的队伍,集中炮火,死活不管,给我冲下苍龙岭,夺回北峰,重新控制千尺幢,把天险拿回来,拿回来!”匪军们散布在西峰,向苍龙岭下面射击。侦察员们端起枪。顿时,几支冲锋枪一齐开火,猛烈地向敌人扫射。刘参谋等人坚守的阵地上,方子乔带着督战队赶过来喊道说:“谁退砍掉谁。”

常生林领着主力部队急速地向华山飞跑。苍龙岭的匪军们拼命地往下冲着、吼叫着,已经有一批匪军冲到刘参谋等坚守的阵地前沿。刘参谋、刘家典、杨小保,朱开富等都跳出工事投手榴弹、扫射,准备和匪军肉搏。

千尺幢上,人民解放军大部队冲了上来,并迅速地爬上百尺峡。大部队喊叫着冲到北峰。刘参谋在阵地上跃起来,侦察员们向冲来的大部队欢呼。刘参谋向侦察员们高声喊道说:“冲上西峰去!”方子乔、姨太太和参谋长逃到舍身崖边,他们眼前是万丈深渊,前进无路,刘参谋和侦察员们从后方冲过来,几条枪逼到方子乔等人胸前,方子乔等人只得举起了手。侦察员们押着方子乔等人走去。

刘参谋和侦察员们走来,战士们向他们欢呼。团长兴奋地向刘参谋走去。刘参谋向团长立正喊道说:“敬礼!”侦察员们都举手敬礼。团长、政委、参谋长同侦察员们一一热烈握手。团长兴奋地说:”谢谢你们,同志们,祝贺你们的胜利!”战士们欢呼。

团长转身又同常生林握手说:“常生林同志,谢谢你援助了我们!”常生林激动地笑着。团长向战士们大声地说:“同志们,美丽的华山又回到了人民的怀抱!这荣誉属于人民!属于我们的侦察英雄!这荣誉属于我们千千万万为人民事业创造奇迹的战士!属于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

“毛主席万岁!万岁!”战士们的欢呼声震动华山。

点击点评:惊险战争电影的经典之作

这部影片在50年代初战争题材影片的创作中是一个新的探索,它开辟了以惊险样式反映革命战争的新路子。影片故事内容的重点并不是落在揭示战斗的战略意义上,而是通过“自古华山一条路”这个悬念,突出展现七名侦查员与天斗、与地斗的特殊惊险情节,歌颂了解放军战士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

影片之所以独具一格,关键还是在于它高度地、正确地发挥了人的意志力量,从而把观众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理,领入了一个更高的精神领域中。影片中的英雄们和及其险恶的华山地势作战、和数量众多的敌人作战,之所以最终取得了胜利,正是他们忠于人民,忠孝祖国的集中表现。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的摄影非常出色,生动的再现了美丽神奇的华山风貌,以及层层险要的华山地形,这些既是全片独特的背景,又是全剧重要的叙事内容,情景交融,寓意于景中,具有浓烈的艺术感染力。

回望精彩

只有把惊奇险恶的情节构成影片的主要内容时,才可称之为惊险影片。无疑,《智取华山》就是一部名副其实的惊险影片。所以,它的主要情节都是以常人所做不到的事件构成,而不仅仅只是在个别的情节上带有惊险的性质。

影片开始的头一句话“自古华山一条路”,便向观众表明要寻找第二条上山的路是困难的,或者是不可能的;终于,在当地药农的帮助下,找到了第二条路。但这条路是壁立千丈的“天井”,目不敢视的“老虎嘴”和根本没有道路可通而且面临万丈深渊的“天桥”。七名侦察英雄走在这条路上,稍一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因此,他们每行一步,观众都暗地为他们捏一把汗;当他们通过“天桥”后,又要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这无疑要求他们要有更大的毅力、勇气和冒险精神。

这种构成影片主要内容的惊奇险恶的情节,使观众无时无刻不沉浸在紧张而又刺激的氛围中,从而获得别样的艺术享受。

星光:郭维

郭维,1922年出生于天津。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任华北联大文工团戏剧组长,导演了《王秀鸾》、《胜利渡长江》等戏剧作拼,并参加了《白毛女》、《血泪仇》的演出。1950年,郭维调入北京电影制片厂,正式开始导演生涯。1953年独立执导了《智取华山》。此后又导演了《董存瑞》、《花好月圆》、《铡美案》、《柳暗花明》和《笨人王老大》等影片。

《智取华山》是导演郭维首次独立执导的影片,也是他大胆创新,首次将惊险样式与革命战争题材相结合的成功先例。片中既着重再现整体故事环境的惊险景象,又注重细致描绘人物征服天险的过程。影片一经公映便大获成功,在全国范围内引起强烈反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