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系统在古代种田的生活

第63章 打错人了

周祥反应很快,眯起了眼睛说:“我说是猫了吗?我没有说啊,我就是觉得你的行为很可疑。这底下就算不是猫,也是别的见得人的东西。挖出来让大家都看看,也好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周祥不亏是宅斗中成长起来的,几句话说得极具煽动性。

不仅跟着进来的下人,连周凤年看林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让开,我来挖。”周凤年眼睛微红,推开一个挖坑的下人,自己拿起了锄头。

林申没说话,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老木匠神色冷淡地站在一边。

周凤年阴沉地看了林申一眼,走到老木匠身边低声说:“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收了林申做徒弟,他这个人呐,特别不是东西。”

如果在这个院里发现那只肥猫的尸体,周凤年肯定会发疯。到时候,老木匠和林申都会被赶出去。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无比舒畅,一边的嘴角刚要勾起来。就见周凤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挖出来的坑。

“里面是什么?”周祥低下头往下面看去,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坑里扔了一块布,包着一大块东西。用眼睛看,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周凤年冷冷地说:“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一个下人趴在边上把布包拿出来,布包上沾染了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周凤年扭过头,死死地盯着林申:“这里面装的什么?”

林申淡淡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和师傅呆在后院,一次都没有出去过,一口黑锅从天而降差点把他们砸死,他们招谁惹谁了?

“装,你还在这儿装。把包袱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让他死得心服口服!”周祥来了精神。

重头戏来了!

在周祥的示意下,下人轻手轻脚地打开包袱,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让开,会不会办事?”

周祥不耐烦,一脚踹开了挡在面前的下人。

包袱里面是一包石头,石头外面还包着不少青草。

周祥愣住了。

周凤年看了一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是我的爱猫是好。”

周祥眨巴几下眼睛,狐疑的视线落在林申和老木匠身上。

老木匠哈地一声笑了:“谁埋的啊?费了这么大的劲埋了一堆石头在这儿,这是闲得慌啊。”

周凤年也很疑惑:“这不是你们埋的?”

“我跟师傅就是来干活的,白天忙这忙那累得半死,晚上睡得跟死猪似的,哪有时间弄这种恶作剧?”林申冷冷地说。

“不是你们,那是谁弄的?”周凤年生气地问。

“我有一个猜测。”林申说。

“说!”周凤年沉下脸。

这一切都透着古怪,很可能跟他丢失的爱猫有关,他很急切地想知道原因。

“我跟师傅是外人,外面反而看得比较清楚。我们一直没有出过这个院子,白天我们忙着干活,只有送饭的人会进来。当然了,有时候东家也会来看看我们干活的进度。可以说,任何人的一举一动,只要是在白天,就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周凤年不耐烦地说:“你啰啰嗦嗦地说这么多干什么?我只想知道我的猫去哪儿了!”

“意思思,有人趁着我和我师傅晚上睡觉,悄悄把东西埋到了后院里。至于你的猫在哪儿,在这儿埋东西的人肯定知道。”

林申说那么多,就是为了把他和师傅摘出去。周家人怎么斗,跟他和师傅没关系,反正他们就是来干活的。他们干活东家给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周凤年又不傻,冷静下来之后,也想到了一些疑点。他看向周祥,声音凉冰冰的:“哥,后院是你提议搜的,你现在怎么说?”

“我?”

周祥表面上镇定,心里已经把林申骂了个狗血淋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再傻B也知道完美的计划出了纰漏。他百分之百肯定,林申在其中动了手脚。林申不会承认,他也不能跟周凤年说实话,不然死的人就是他了。

“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把我的猫怎么了?”周凤年问。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是好心,想帮你找到爱猫。。。”周祥一脸怕怕地往后面退去。

“这个布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来的,看起来像是一块桌布。”林申把注意力放到包石头的布料上。

听到这话,周凤年脸色微微一变。他错就错在低估了林申的智商,还错在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周凤年也看到了,笑得阴森森地说:“哥,我刚才没看出来,这好像是你房间里的桌布?”

“是吗?我不知道啊,你知道我只在乎吃喝玩乐,对房间里的布置一向都不上心,都是阿么给我安排什么,我就用什么。再说了,我是干大事的人,这种小事我都不在意的。。。”

周祥慌了神,眼神不敢跟周凤年对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到了现在,周凤年什么都明白了。

他咬着银牙说:“既然不是你,那就是你院里的下人。来人,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一个一个往死里打,我就不信撬不开这些人的嘴!”

几个强壮的下人扑上来,把周祥身边的人拧在了地上,包括周祥最得力的侍人。

侍人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哑着嗓子大呼:“郎君求我,我是冤枉的。”

周祥拧着眉毛,一脸不满地看着周凤年说:“凤年,你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小川是我的贴心人,我早晚要把他收入房里的。说句难听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叫他一声嫂子。你这样对他,把大哥的面子往哪儿摆?”

“嫂子?就凭他也配?!”

周凤年撩起衣摆上去就是一脚,恶狠狠踩在那个侍人的脸上。

侍人躲避不及,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再一看,只见他的鼻子里流出了两管鼻血,模样非常惨烈。

“带走!”周凤年冷冷地说。

他带着人大步流星地走了。

“凤年!”

周祥气得几欲吐血,忍气吞声地追了上去。

他是当大哥的,可他不得不忍让着周凤年,这就是周凤年明知太守公子并非良配,也要削尖了脑袋嫁给那个混人的原因。

权利能够带来金钱,也能让他高人一等。他是注定要嫁给太守公子的,周祥怕得不是爹和阿么,而是周凤年背后的太守公子。将来周祥继续了周府,也要仰周凤年的鼻息而活。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好险。”

人都走了之后,老木匠过去把后院的门关上,回来后小声对林申说。

要不是林申当机立断,背黑锅的人就成了他们师徒了。

“害人之人不可能,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周家水太深了,还有这个周小哥儿,心机深沉且心狠手辣。。。”

说打人就打人,一点预兆都没有。老木匠眼睁睁地看着,周凤年一脚把人踩得只剩下一口气了。那个被人的下人,一句辩驳都不敢有。

“你跟他退亲退得太对了,这是一朵带刺的花儿。娶到家里也安生不了,会把家里搅合得天翻地覆。”老木匠小声说。

林申把昨天晚上听到院里有动静的事说了。

“我听到有两个人,一个人挖土,还有一个人应该是打着灯笼,光线十分微妙。我当时真没有多想,半梦半醒以为在做梦。”

老木匠点头:“你做得很对,要是我听见了,估计听了也是白听,不会往深处想。我以为能多混一段时间,现在看来赶紧把活干了,我们回家去。呆得久了,只怕夜长梦多。”

林申忍不住笑了,看来师傅是真的怕了。

“笑什么笑?赶紧干活。”老木匠拍了他一巴掌,没好气地说。

“哎,干活了。”林申连声答应。

后院风平浪静,前院已经闹翻了天。

地上趴了一院子的下人,都是周祥院子里的人。

不肯出卖周祥?

那就打,打到肯说为止。

周凤年往高处一坐,神色冰冷地看着下面。

下面一片鬼哭狼嚎。

周祥的脸色臭得要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院里的人被打晕拖出去。

小川还没有晕,但他也到极限了。屁股被打烂了,血水打湿了地面。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虚弱又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周祥:“呜呜,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看在我服侍你这么多年。。。”

有人受不住,哭嚎说:“我看到了,看见那只猫跑进屋里,之后就听到郎君的痛骂声。还看到郎君抱着一个东西出来,不让任何人跟着。。。”

事到如今,周祥不想承认都不行了。

“那只肥猫早就该死了,我正在房间里睡觉。它突然跑进来把我吓了一跳,我打了它一下,它还跳起来挠伤了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气极了,就拿起一只花瓶砸了它,谁知道它那么不经打,当场就趴下了。”周祥说。

“哥,你好狠的心!你明知道我爱它如命,哪怕它闯了天大的祸,也有我这个主人在。你打它之前,能不能跟你打一声招呼?”周凤年的眼眶马上红了,站起来冲着周祥咆哮道。

动静闹得太大,引来了周济夫妇。

周凤年发了狂,扬言要捅死周祥。

周祥被他披头散发的样子吓到了,也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指使几个忠心的下人拼死拦着周凤年,他奔出大门跳上马车,转眼间就不见人影了。

听着前面传出来的动静,老木匠摇摇头:“这么多动静,也不怕别人听见了笑话。”

“周神真不是东西,那猫十有八九是他弄死的。怕周凤年骂他,想出来这么一个杀千刀的主意。既教训了他看不顺眼的我,又甩掉了一口黑锅。”林申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

“你跟他什么仇什么怨,他要这么坑害你?”老木匠说。

林申苦笑道:“我以前得罪过他。”

不止这个原因,只在周祥知道为什么。

蒋代真对他冷淡了许多,最近他去找蒋代真玩,常常下人告知蒋代真不在。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他起了疑心。他使用了钞能力,用钱买通了蒋家内院的下人,下人告诉他蒋代真常去找一个小木匠玩,小木匠叫林三郎。。。

下午,周凤年又来了,抬着一个鼻青脸肿,趴在门板上的下人。

这个人正是小川,周祥的贴身侍人。周祥跑了,把烂摊子扔给他了,他含泪接下了收尾的重担。

“就是这儿,我和郎君趁着天黑把猫埋进土里了,郎君打着灯笼,是我刨的坑。”

“挖!”周凤年一扬手,马上有下人进来,照着早上挖的坑接着往下挖。

小川悄悄看了眼林申和老木匠。

天黑加上做了亏心事,小川心里害怕,把包袱埋得很浅,一铁锹下去就挖出来了。可是,今天早上。他明明挖对了地方,然而挖出来是石头。。。

还是那个坑,挖出来的还是石头。

周凤年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小川的头皮阴戾地说:“你耍我是不是?”

“不敢不敢,我绝对没有记错地方,一定是这两个动了手脚!”小川意有所指。

周凤年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走向林申,直接问:“是不是你?”

“我是为了自保。”林申点了下头,走到角落里搬开了一块大石头,石头下面的泥土也有动过的痕迹。

发现坑里的死猫之后,老木匠都惊呆了。

“就算要埋这玩意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吧?”

林申想得更多,他把猫抱出来放到一边,随手捡了几块石头放进去,同时让老木匠把边上的野草割了,一起放在布包里。另外挖个坑埋猫,以前的坑埋布包,来了个狸猫换太子。

小川呆住了,他没想到他们想找的东西竟然在这么近的地方。如果早上,他们搬开石头看一眼,杀猫的黑锅就甩出去了。

只差一步!!

抱着浑身僵硬的爱猫,周凤年难过得掉下了眼泪。他看都不看林申一眼,带着人扬长而去。

“他不会报复你吧?”老木匠担心地问。

“猫又不是我杀的,他报复我干什么?相反,他还要感谢我,帮他找出了杀猫的凶手。”林申淡然地说。

“你把他们都耍了啊。”老木匠说。

“我要是什么都不做,我们可能连工钱都要不到,就被人家赶出去了,是他们小看了我们。”林申说。

出乎老木匠的意料,周凤年并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过了几天,周祥觉得周凤年气消了,厚着脸皮又回来了,赔了一只更漂亮的猫给周凤年。

周祥兴冲冲地跑进后院。

林申正在雕刻衣柜上的花纹。

老木匠慌张地看着他。

“我真没想到,你还没有这样的心机,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周祥冷笑连连。

林申的手非常稳,坚持把花纹弄完了才直起腰来。他冷冷地看着周祥,笑着说:“想要陷害别人,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感觉很不爽是不是?”

“你找死!”周祥气急败坏,举起拳头就要给林申一下。

林申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弱鸡了,他经常干活,上山下山地到处走,看着身上没有多少肉,力气比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大多了。

他一把抓住周祥的手腕子,冷笑着轻轻拧了下,周祥就疼得叫唤起来:“哎哟,哎哟。。。”

下人站在门口,听到声音想救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林申把他主子压到了一边的墙上。

“我可不是你们周家的下人,随你怎么打骂都不出声。你敢动我一下,我出门就把你们周家的祖守十八代骂个遍,让附近的人都听一听。”林申附在他耳边说。

周祥疼得直冒虚汗,虚弱地说:“你,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我跟你说人话,怕放开你了,你就听不懂了。你要是愿意跟我好好谈,我就放开你,你看行不行?”林申跟他打商量。

“行行。”

只要林申肯放开他,周祥什么都答应。

林申松开手,周祥立刻倒进了下人怀里,用恨恨的目光看着他。

“谁给你的狗胆子,你敢这样对我?”

“你看,我就说你听不懂人话。”林申悉道。

周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起来了:“你才不是人!”

林申抹了把脸,不想搭理这个智障,继续干他的活了。

周祥不死心,又开始哔哔。什么话难听,他说什么。

说了半天,周祥的嘴巴都说干了,林申不但没有生气,还用口哨吹起了一首曲调怪异的歌谣。

周祥这个气啊:“你脸皮真是厚。”

“你也很坚强,一个人也很能说。”林申说。

这时,周济来了。

估计是听说周祥跑到后院捣乱,他得到消息就跑来了。

周济瞪了周祥一眼,温和地询问林申一些问题,林申态度良好地作了解答。

周祥冷眼看着,觉得林申这个人真能装。面对他时,凶狠中带着一丝邪恶。面对他爹时,又像变了一个人。

周济走时,用眼神示意周祥跟他一起走。

周祥嘴上答应着,轻轻撞了下林申说:“你真会装啊,在我爹面前乖得跟儿子似的。”

“我是什么脸色,取决于你是什么货色。”林申顶了回去。

周祥又没占到便宜,气呼呼地走了。

老木匠说:“明天一过,我们就回家了。在此之前,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当耳边风。”

林申无奈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就盯上我了。”

周祥出门了,决定发动自己的损友们,一定要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办法,好好教训一下林申。

有人说:“这还不简单?”

周祥连忙凑过去:“愿闻其祥。”

“想个办法把他勾出去,你让一帮人埋伏在暗处,给他套上袋子再找,打个半死就跑。他连谁打的都不知道。”

周祥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

这帮损友给他出了不少主意。

他憋了一肚子的坏水,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到家里。

后院里空无一人。

周祥吃惊地问:“人呢?”

“拿了工钱走了。”下人答道。

活干完了,钱也到手了,林申和老木匠都很轻松。周济是个厚道人,考虑到林申受了委屈,还给了他们一些赏钱。

钱袋子鼓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让周府的马车把他们带到集市上,后面的路他们再想办法。

这儿的集市比不上大城市,却也十分热闹。附近虽然有商铺,一些生活用品也能买到,但到底比不上集市的东西齐全。平时见不到的东西,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而且价格比平时要便宜不少。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平时有想买的东西,就攒到大集上买,为了省下几个钱。

因此,集市十分热闹,有卖野菜的,也有卖野兔子的,有卖谷子的,还有表演胸口碎大石的。

只听锣鼓声当当一响,附近的人全围了上去。

一个赤膊大汉捶了几下胸口,然后往地上一躺。有人把一块石头压到他胸口上,当场挑了两个观众上去验明真假。观众纷纷挽起袖子,为了争两个名额,差点发生流血事件。

证明石头是真的之后,一人高高地举起锤子,砰地一声砸到石头上。石头应声而裂,碎成了好几瓣,底下的人却安然无恙。

赤膊大汉站起来,抖落了一身的石头渣子。

“好!”

观众反响热响,叫好声不断。

林申扔了一个铜板过去,街头艺人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林申转身走了,没有看到一个小孩指着他,大声对父母说:“看,那是三叔!”

“在哪儿?”林岳瞪着眼睛看过去,林申早就不见人影了。

隔着不远是一个耍猴的。

几只猴子一个接一个,第二个踩在下面一个的肩膀上,成功地勾到了最上面的果子。

耍猴人喂猴子们吃了枣子,又开始表扬群猴翻跟斗。看这个的,大部分是孩子,大人都是陪着孩子来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孩子们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看完了耍猴,林申和老木匠来到卖粮油面的地方。摆摊的都是附近的农民,把自己家多出来的米面拿出来卖,好换点钱供家里人生活所需。

老木匠背着手走过去,立刻有人招呼他:“老人家,你看看我的面。。。”

“我的面好,你给个好价直接拿走。”

“我的米好,你看看雪白雪白的。”

家里没有米也没有面了,两样都需要买。

老木匠从头走到尾,心里面大概有数了,又折返回来跟人讲价。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买了半袋子面和半袋子米。

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把东西带回去。

老木匠不慌不忙地转了转,揪到了一个熟人。

这个人叫张驴子,因为他家里养了驴,村里人都这样叫他,叫着叫着没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了。

张驴子是来摆摊的,他编了些竹筐什么的,还有他老婆做了一些鞋垫子。不管卖多卖少,好歹能补贴家用。

老木匠跟张驴子说好,张驴子走的时候也带上他们。按规矩,他们给张驴子三个铜板,算是坐车的车费。

张驴子答应得很干脆,反正他也要回家。有人坐他的驴车,他还有铜板挣,何乐而不为?

老木匠走累了,坐在张驴子的摊位前不走了,让林申自己去逛一会儿。

“看到那根香了没?这根香燃到底,你就得回来。张驴子要收摊了,咱们也该回家了。”老木匠说。

为了计时方便,也为了宣传自己的香,有人在中间的台子上插了根香。一根香大概是一个时辰,现在那根香着了一半。也就是说,一个小时后,他要回到这个地方。

林申满口答应着,转悠到了花鸟鱼那一块。

有人捉了知了过来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保存的,知了的外壳还没有蜕,而且知了也是活着的,在木桶里爬来爬去的。

还有人在卖鱼,鱼全身都是金黄色,看着就很喜庆。

林申奔着几个花坛子就过去了。

在这个吃饭都吃不饱的年代,爱花的人显得格外珍贵,偶尔有行人路过,也只是看了几眼就走掉了。

兰花,牡丹花等等,凡是林申知道名字的花都有。他想找的是白藤或者紫藤,可惜这儿都没有卖的。

一个花农说:“有是有,就是种得不多,这玩意长起来很大,好看是好看,就是费地方。你要是真想要,我帮你打听打听。”

林申感激不尽,还问了他的家庭住址,发现他住的地方跟林申不远。

时间不早了,林申才告别花农,来到张驴子的摊位前。

老木匠正在帮张驴子收摊,用布一包就把东西扔上了驴车。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鼻青脸肿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林申凑过去看了半天,才发现这个人是林河。

“二哥,你咋变成这样了?”

林河委屈得差点掉眼泪了:“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设的套,说我钱掉了,勾着我去了小胡同里。我刚刚伸出手要钱,一个布袋子就从天而降。。。”

林河也来赶大集了,媳妇和孩子都在家里头,他是一个人来的。当时,他正在一个卖布的摊位前,有人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一扭头,看到了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站在他后面,摊着手心里的一大把铜钱,和气地问:“这钱是你丢的吗?”

林河条件反射地摸了下口袋,刚想说不是他掉的钱,但他转念一想,钱都送上门了,他没理由拒之门外啊。

转了转眼珠子,他说:“是我掉的,谢谢你啊。”

他伸手去拿钱,那人把掌心一合,认真地说:“这钱是我捡来的,见者有份。既然这是你的钱,我把钱还给你了,你总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我。”

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林河忙说:“你想怎么样?”

“我们找个地方商量一下,你得给我多少钱。”那人推着他走了。

进了胡同,迎接林河的不是钱,而是一个大布袋。

他被罩在里面,也看不见打他的人都有谁,反正不是一个人。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之后,那些人转眼就消失了。

他疼得丝丝吸气,揭开头顶上的布袋子,他破口大骂。

打人的这帮人,还不知道打错人了。林申和林河是亲兄弟,长相有几分想像,一点都不奇怪。他们美滋滋地领了钱,周祥坐在马车里,笑得直打滚:“林三郎,就凭你也配跟我争?滚你丫的,老子弄不死你?”

林河手里抱着那个布袋子,吸溜着牙花子说:“还落了个布袋,这顿打也算没白挨。”

废话不多说,几个人坐上驴车。

张驴子套好驴车,没有急着挥鞭子,瞄了林河好几眼。

林河顶着红眼珠子问:“你看啥?”

张驴子伸出手,直勾勾地看着他:“给钱。”

林河眼神乱:“先欠着,下次一起给你。”

“下次又下次,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你已经坐了我的车好几次了,次次都说欠着,下次再给。我怕再欠下去,就欠到你进棺材了。”张驴子嗡声嗡气地说。

他也不想这样,实在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里有好几口人等着吃喝呢。欠个一两次还行,谁家都有揭不开锅的时候,可林河脸皮实在太厚了,一直蹭他的车坐,而且一分钱不愿意出,就欺负他这个老实人,他不想再惯着林河了,今天这钱必须给。

“我这次出来没带钱——”说着,他斜了林申一眼。

老木匠冷眼看着:“我看到你掏钱买东西了,口袋里面装了不少,你兜里应该剩下不少,不至于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林申的手都摸进兜里了,听到这话又缩了回去。他能管林河一次两次,不能次次都管。林河明明有钱,却赖着不给,这种行为不能支持。

“不给钱就下车。”张驴子过来扒拉林河。

林河急了,把心里话都喊了出来:“老三,你刚干完活手里有钱,先借给哥几个。等哥有钱了,马上就还给你。”

林申一脸为难:“我买米面了,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坐车的钱还是我师傅给的。”

“你这个白眼狼!”恼怒极了就化为了愤怒,林河张嘴就骂。骂完了,钱还是要给。张驴子的表现告诉他,他要是不给钱,今天就要靠双腿走回去。

“给你给你!”林河掏出四个铜板往张驴子身上扔去。

铜板掉到地上,张驴子皱着眉毛看了他一眼,弯下腰把铜板一个一个地捡起来。

“还有今天的。”

林河脸红脖子粗地说:“下次再给你,我又不是只坐这一次。”

张驴子:“那就下次。”

他坐到板车前面,头也不抬地说:“坐稳当了,回家啦。”

林申心里很不舒服,对林河说:“你干嘛要把钱扔到地上?”

这不是侮辱人嘛!

林河正在生他的气,大吼道:“你管我,我没你这样的弟弟,你怎么不去死?”

风声呼呼吹过,一轮残阳挂在地平线上,把每个人的脸上都描上了金边。

林申也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风吹得,林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浮起来一层。原主不是东西,看不惯就揍他,他真有点怕林申。

“我我我。。。”他的嘴不受控制了。

林申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扭过头看向飞速倒退的风景。

林申暗暗放松了身体。

下了驴车,各回各家。

林申一手提着一个袋子,轻轻松松地回到家里。

刚刚坐定,老木匠就教训他:“在驴车上,要不是我阻止你,你是不是要给你哥掏钱?”

林申笑:“我以为他真的没有钱。”

“你还是太嫩了,差点着了他的道。他是老赖皮鬼了,每次坐人家张驴子的车,都说下次一定给。次次坐,次次都这么说,就是个傻子,也信不着他了。他要是舍不得这一个铜板,自己走回去就是了,可他偏不走,就是要坐车,要占张驴子的便宜。他这个人能干归能干,就是太小家子气,一家人都太会算计了。。。”

老木匠跟林申说了很多,林申老老实实地听着。

“我说这么多,你不会觉得我烦吧?”

好半天,老木匠意犹未尽地说。

林申笑着说:“不会,有人在一边提点我,我能少走不少弯路,我高兴都来不及。”

他已经烧好了水,把滚烫的热开水倒进小茶壶里。

“你呀,就是会说话。”老木匠吹了吹茶碗上面的浮沫,悠闲地喝起了茶水。

林申惦记着后院的红薯,一刻不停地去看了。

红薯长势喜人,走的时候只有一只手掌那么长,绿叶子也不多。这些天没回来,绿叶子长出来不少,还隐隐有往地上趴的状态。

感觉土嚷有些干,林申去前院提了水过来,给每一株红薯都浇了水。吸了水,红薯看起来更精神了,个个都挺直了腰杆子。微风轻轻吹过,摇头晃脑的看起来非常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