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酱大骨松鼠鳜鱼
自从那天花花跟年岁说过悄悄话, 让她很意外地做了一回红娘，年岁就一直记得这个聪明的小姑娘，以及谭思云。
再加上周海宸经常来店里吃东西，年岁看到他们三个人并不意外。
但看到周蕙和他们坐一桌时, 却很意外。
年岁定睛看了看周蕙和周海宸, 发现他们的脸有些微妙的相似之处, 而花花和那个年轻的女人, 长得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套娃。
强大的基因, 让年岁一下子明白了，这一桌是亲戚关系。
周蕙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抬头随意地瞟了一眼，视线落在年岁身上时, 她的目光骤然紧缩，惊讶地微微张嘴，站了起来。
周海宸和他们这桌儿的人都有些奇怪地看向她，而后看着她走向了年岁。
年岁刚想抬手跟她打招呼, 周蕙就两只手紧握住年岁的手，眼睛里瞬间噙满了激动的热泪：“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见你啊......都怪我上次吓傻了，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
“那天要是没你和那个男生帮我，我可能都站不到这里了, 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今天我没准备什么东西, 你是一个人来的吧？要不然先到我们桌, 我请你吃东西, 改天登门拜访正式感谢你。”
“其实我......”年岁错愕开口。
周蕙说着，在周海宸惊讶地眼光中, 把年岁带到了桌前, 花花见状从板凳上跳下来, 坐到年轻女人的腿上，主动给年岁让出了一个位置。
“你把老板带过来......干嘛？”周海宸看到周蕙热情地按着年岁的肩膀，让她坐在花花的位置上。
“老板？”周蕙僵住了。
“其实我是年家小馆的老板，嗯。”年岁被这个乌龙逗笑了。
几个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了一遍，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天跟你一起的男生在哪儿呢？我记得他还受伤了，结果我连句感谢都没记得讲，后来反应过来，已经找不到你们了。”周蕙愧疚得不敢看年岁。
“他是我朋友，这是我们的新店，他今天在老店帮忙呢。伤口早就好了，没关系。”年岁笑了笑。
“那天的事在院里闹得沸沸扬扬，我听完之后，赶紧去找妹妹了解了细节，后来又和年老板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年老板就是救下我妹妹的人，真的得好好感谢你。”
周海宸说着，用手机操作了一番，年岁兜里的手机忽然一震，拿出来看到了两万元的转账，“今天到转款上限了，明天我......”
“诶，别别别，别这样......”年岁看到转账的时候立刻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转了回去。
这下俩人都到转账上限了，也免去了转来转去的诡异场面，不过周家兄妹两人还是拉扯了一番，非要第二天再给年岁转钱表示感谢。
“别别别周医生，听我说，我个人而言，不需要通过得到物质来收到感谢，看到你们过得好就行了。另外这个见义勇为的事，本来也是我们店的青狼，也就是周蕙那天看到的男生做的，我其实没能帮到你们什么，你们可以去感谢他。”
年岁这样说，他们才终于放弃了给年岁转钱的想法。
“那你最近工作还好吗？”年岁上下打量了一番周蕙，精气神已经比去做笔录的时候好了太多。
“刚出事那会儿，很害怕上班，见到人总是很恐惧，总觉得有人会突然冲出来打我，或者用什么锐利的工具来伤害我。”周蕙深吸了一口气，旁边的花花妈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
“然后我就回家休息了一个多月，接受了心理治疗，到前几天才开始工作，不过现在一切都回归正常了，毕竟治病救人才是更重要的。”周蕙想起过去，还有些心有余悸，但目光仍旧坚定。
年岁被这目光感染，心里有所触动：“这样我就放心了。”
一桌人还想留年岁一起吃饭，但是店内实在太忙，他们也不能强留，年岁又说了两句，就继续忙了。
花花回到座位上，一边吃饭，嘴里一边念念有词：“我以后长大了也想成为你们这样的人。”
花花妈听到这话，像看小大人一样笑着看她：“怎么样的人？”
“像年姐姐男朋友一样帮助好人，像年姐姐一样不图......不图......两万，像周姐姐一样救死扶伤！反正......你们真是太厉害啦！”花花说着，手里还激动地比划着，像是用手放了个烟花，大家因为她可爱的样子笑成一片。
“行啊，厉害的小大人，你再吃点别的吗？吃了好快快长大！”谭思云柔声逗着她。
“想吃......这个！”花花短乎乎的手指头在菜单上滑动，最后笨拙地一指“招牌酱大骨”，那是她之前在启启那桌看到的菜，她可馋了。
原本他们只点了少量的菜，才吃了个半饱，此时又加了两份招牌酱大骨，一份松鼠鳜鱼，每人一碗米饭一份西瓜沙冰。
很快菜就上桌了。
那酱大骨被端过来的时候，热气随之来回变换着方向，一路上都有人因为闻到了这股浓郁到无法忽视的香味，把视线转向服务员，搞得好像服务员被夹道欢迎了一样，有点喜剧效果。
那酱大骨没有零碎的小骨头，只有中间一整根骨头，周围一圈全是大块的肉，仅仅是看着，就让人想象那种大口吃肉的快感。
戴上手套，拿起一根大骨头，手里是沉甸甸的分量，肉香味扑鼻，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用两只手抓住骨头两端，张大嘴咬上一口，肉质紧密的一大块肉被撕扯了下来。
“嚯，这么大块的肉，吃着可太爽了。”周海宸本以为肉块大骨头也大，肉的占比就会少，没想到肉特别多，一块能塞满大半个口腔。
那肉已经完全被酱汁浸透，在高压锅的作用下炖煮软烂，咬上一口，酱香浓郁而肉汁丰富，大块的筋夹杂其中，粗筋是半透明的棕色，暴露在外的部分还会弹滑地甩动，吃起来软软的，胶原蛋白感十足。
还有些连着骨头的筋是脆的，嚼起来咔吧咔吧响，磨牙又带劲。
“吃这个感觉能补充胶原蛋白，脸都变年轻了！”花花妈妈一边吃，一边开玩笑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不用吃，脸都很年轻，少女肌肤吹弹可破！”谭思云笑着夸她。
“我也这么觉得，哈哈哈哈哈！”花花妈妈一点儿也不客气地领了夸奖。
肉与筋和骨头连得相当紧密，就这么一大口一大口把肉撕下来，留下的骨头干干净净，有种把卫生打扫得有条有理一样的成就感。
那大骨的骨腔也特别粗，足足有一指的空隙，里面的骨髓已经变成了深棕色。
花花最擅长吃骨髓了，她咬住骨头的开口处，用力一吸。
绵密的骨髓随着吸力进入口中，用舌尖推开，咸香伴随着肉汁立刻化在口中，肉的精华仿佛都汇聚在这里了。
花花又拿了根筷子，把剩下的骨髓挤出来，那骨髓像是卤过的鸡脑一样，面面的，好吃得很。
那松鼠鳜鱼看上去也很不一般。
鱼头片开，鱼腹切了花刀，所有的鱼肉变成了一朵朵小小的瓣，像一个小型的绣球，有种花团锦簇的感觉。即使中间切了那么多刀，鱼头、鱼身、鱼尾还是连在一起的，没有断开，很考验厨师的刀工。
整条鱼都淋上了浓稠的番茄汁，呈现出诱人的橙红色，加上鱼头分开的叉，整体像一只匍匐的松鼠，看上去颇为别致。
那鱼肉的味道和这样精致的颜值很是搭配。
鳜鱼本就大刺多，没什么小刺，鱼肉被花刀切成小块的时候，又把刺基本上都去掉了，这鱼肉吃起来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谭思云先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放到了花花碗里：“小大人，尝尝鱼肉，吃了聪明！”
“谢谢姨姨！”花花刚啃完一个大骨头，打了个小饱嗝，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小块的鱼肉被裹上淀粉先炸后炖，又经历了大火收汁，可谓是集油炸与酱料的精华为一体。
外层的淀粉，像是鸡柳的外壳一样，已经被炸得酥脆，又吸饱了料酒和番茄酱，变得微微松软，这种脆与软的交杂，吃起来更加奇妙。
外层的脆壳咬碎后，露出了中间软嫩的鱼肉，鱼肉味道淡而清新，混杂着外层酱料的微咸与番茄酱味道的甜，格外爽口。
花花吃得过瘾，又夹了几筷子，发现米饭上沾上了橙红色的酱料，索性把鱼肉放在米饭上，趴在碗边往嘴里扒饭。
干湿正合适的米饭，吃上去清清爽爽的，被番茄汁浸润，混合着鱼肉一起吃，酸酸甜甜，鲜香可口，十分下饭。
“太好吃了！感觉今天能吃两碗饭！”花花大嚼着米饭，嘴边都沾上了饭粒也没察觉到。
一桌人吃得格外尽兴，筷子在几个白瓷盘之间来来回回，“鱼肉花”很快一瓣一瓣消失了，花花的小肚子也逐渐变得鼓鼓的，周海宸他们也逐渐吃饱，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椅子上。
“要不然我们让西瓜沙冰晚点上？”
周海宸看到大家都吃得很饱，一时半会儿可能吃不了沙冰，提议道。
“行，我们歇歇再吃吧。”周蕙回答。
大家也都想尝尝西瓜沙冰是不是也这么美味，不忍心退菜，就坐着休息了一会儿。
花花跳下凳子，感觉整个人都笨拙了许多，她打算在店里走走，消消食，毕竟这店看上去就很好玩的样子。
花花好奇地东张西望着，来到了墙角，用力仰着小脑袋，才看到了天花板，一整面墙都是牛皮色的，看着很好看，她甚至有点想抠下来一块儿，贴到自己的小书桌上了。
但她知道这是年姐姐的店，不能搞破坏，只是凑近了看看，没有动手。
更吸引她的是，旁边一个带桌兜的铁皮书桌上，放了一个小小的电脑，还配备了两个游戏手柄，两个小孩坐在电脑前的小板凳上，旁边围了一圈儿小孩，看他俩玩游戏。
花花没见过这种电脑，它有着厚厚的主机，和自己以前见过的一点儿也不一样，那游戏她也没见过，两个游戏手柄操控着雪花粒一样的小人，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花花凑到后面看大家玩。
这电脑是功能很少的半摆设机，游戏是三分钟一局的单机游戏，所有的小孩都自觉排队轮流玩。
好不容易花花前面只剩下一个寸头男孩，那男孩玩了一局，输了之后，直接新开了一局。
花花愣了一下，拍拍那个男孩的肩膀：“前面一人都只玩了一盘，该我了。”
寸头男孩一抬肩膀，把花花的手撇开，继续操纵着按钮：“哎呀别烦人，我就再来最后一次。”
“轩轩，咱们走吧......”寸头男生旁边站着另一个瘦弱的男孩，他觉得破坏规则不太对，伸手拉寸头男孩。
“怎么你也来打扰我啊？阿辉。”轩轩有点不耐烦了，手里的动作一点儿没停。
阿辉见他皱起眉头，很生气的样子，再加上游戏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就没再说什么了。
一局游戏很快结束，没想到他又点了开始，他惊讶地挑眉：“不好意思，我点错了，只能再来一局了。”
轩轩说着，原本站起了一半，又坐了回去。
花花也生气了，眉毛一拧，就要上去理论：“你这人怎么能耍赖皮呢？你先站起来！”
“站了，怎么样？”轩轩拿着手柄站起来，他看着比花花大两三岁，比她整整高了一头。
花花气势上弱了半分，随后一只修长的胳膊从旁边伸出来，拿走了轩轩手里的游戏手柄。
“你干嘛？！”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屏幕，气得脸都红了，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高些的男生，想把手柄抢回来，那人直接把手柄举高，他跳了两下也没够着。
“大家都是一人一盘轮流玩的，现在你一个人霸占着，大家都玩不了了。”那男孩面对着跳脚的轩轩，说话时仍旧很镇定。
“我没霸占，我就再玩一盘！”轩轩见抢不过，生气地朝他挥拳。
那男孩轻松接住了拳头：“这已经是你的第三盘了，不能总是说话不算话呀，你问问大家同不同意你再玩一次。”
轩轩刚转头，所有小朋友都开始摇头。
“我不同意！我都要回家了，排了这么久还没摸到手柄呢。”
“我也不同意，我不相信这个坏哥哥了！”
在大家的一致摇头中，轩轩瞬间蔫了，放弃了抢手柄，直接溜走了。
花花顺利接过了手柄，感激地看了那个男生一眼：“谢谢哥哥！”
那男生没说什么，点点头，直接走了。
旧的电脑屏幕还有很真实的噪点，里面的小人在石头墩子间跳上跳下，还可以趴着瞄准敌人，发射出的小雪花点击中所有敌人，就获得了胜利。
花花用半分钟就熟悉了游戏，灵活地按动着上下左右键，里面的小人赢了，巨大的“WIN”出现在屏幕上，她满意地站起身，把手柄让给了下一个小孩。
她的注意力又被一个老式唱片机吸引，那上面有一个喇叭花形状的巨大的播放口，虽然唱针似乎一直在圆圆的唱机上工作，可上面没有黑胶唱片，侧面倒是有一个小屏幕、一个投币口和一个出货口。
巧的是，花花正向唱片机走去时，刚才那个替自己解围的男孩刚走过去。
“我叫花花，你叫什么名字？”花花问道。
“我叫哲棋。”小男孩笑笑，研究着唱片旁边的屏幕。
“这个怎么玩儿的？我也想玩。”花花也凑过去。
两人研究了半天，弄明白了，只要往这个唱片机里投一枚硬币，就能点一首歌，下面的出货口还会像自动售货机一样，掉下来一小颗糖果。
研究明白之后，两人对放歌兴趣倒是不大，但是想吃糖。
哲棋刚要回去找家长要硬币，花花就从兜里掏出来两个硬币：“你别拿了，我先点一首歌吧，为你刚才的正义行为点赞。”
哲棋挠挠头：“不用不用，我只是不喜欢看别人耍赖。”
“我点《孤勇者》。”花花划动着屏幕。
“不......啊，如果是这首的话，我想听。”哲棋摇摆的手停了下来，开始期待了。
前奏结束后，原本沉静而略带高冷的哲棋，嘴巴根本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跟着唱起来。
花花的两个硬币把这首歌放了两遍，得到了两颗糖，她和哲棋一人吃了一块糖，把五彩的糖纸攥得沙沙作响，开心地笑了。
但凡能听到这首歌的小朋友，DNA都动了，一起搞了个大合唱。
年岁听到大合唱，苦笑了起来。
这个唱片机里的音乐是需要导入的，她为了活跃气氛，导入的歌单里加了小孩子最喜欢的《孤勇者》。
而这，是今天的第二十八次合唱了，食客们来来往往，也就听个一两遍，她和员工可是实打实听了二十八遍，听到前奏就眼前一黑。
年岁整个一个大后悔，决定明天就换歌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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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唱完歌之后，和哲棋招手再见，回到了位置上，刚好肚子里的食物消去不少，不撑了，又可以吃西瓜冰沙了。
那冰沙用好看的西瓜形状小碗装着，用手捧起来冰冰凉凉的。
勺子从平整的沙冰上刮擦而过，发出摩挲太空沙一样的唰唰声，听着很舒服。
细碎的沙冰呈现出好看的粉红色，还有点半透明的通透质感。尝一口，冰凉清爽的感觉在舌头上融化，西瓜清甜的味道随之晕染开，又好吃又解渴。
这沙冰并不只是用西瓜冻起来做的，还加了些淡奶油和酸奶，吃上去有点像是翻版的雪糕，奶味的绵密和西瓜的果甜结合在一起，让人一勺接着一勺，美味到停不下来。
吃完这西瓜沙冰，整个宴席才正式落幕，一桌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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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家小馆新店开业后的几天甚是火爆，营业额也在飞速上涨，年岁手里的钱渐渐多了起来，她趁着有空就会还一些钱，零零总总又还了十五万。
不过周末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年岁只有周中有空还钱，也就导致有些人的电话打不通。
她第三次给朱以凝打电话时，电话终于有人接了。
一声苍老的“喂？”从电话那头传来，夹杂着许多低沉而嘈杂的人声。
最无法忽视的，是背景里面缓慢温润的水流声，像是坠入深海中，耳边都是沉闷的水波滑动和气泡升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