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

第五十一章 灾难降临

第五十一章 灾难降临

“隆隆!”

蹄声响如雷,溅起的烟尘好似一条怒龙,直向南方扑去。

左大都尉骑在神骏的战马上,穿着皮甲,背上硬弓劲矢,腰间弯刀,身如铁塔,气势不凡。一双浓黑的眉『毛』紧拧着,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睛死盯着南方,眼里『射』着仇恨之光,仿佛南边有天大的仇人似的。

脸颊上全是汗水,身上的汗水把衣衫都湿透了,**战马身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仅左大都尉如此,一万匈奴军队人人如此。

这都是左大都尉气愤之下,不管不顾,命令大军疾驰而致。

左大都尉不愧是匈奴的第一勇士,身体素质极好,虽是汗流浃背,却还挺得住。可是,那些匈奴兵士就没有他那样的身板,已经是疲累不堪了。

匈奴虽然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号称能在马背上过一生,那是吹牛的。只要是人,总有疲累的时候,总是需要歇息的。

“大人,可否让弟兄们喘口气?”一个千长小心翼翼的提醒一句。

左大都尉大眼一扫,冷冷的道:“不行!接着赶!”

“大人,你瞧见了,兄弟们疲累不堪。”千长再次提醒。

“大匈奴的勇士,自小生长在马背上,能在马背上过一生,这点苦算个鸟!”左大都尉眼前浮现出营地的惨景,恨不得马上就赶到汉境,屠戮汉朝的村庄、城镇,哪会浪费时间在歇息上。

语气坚决,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千长再也不敢说了,只得跟在身边,策马疾驰。

“传我号令:到了汉朝的地界,汉人的丝绸、茶叶、瓷器、漂亮的『妇』人,任由弟兄们取用!”左大都尉眼里闪着仇恨之光:“大匈奴的勇士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无法无天的军令,真要给执行的话,匈奴所过之处,必是一片废墟。这种事情,匈奴做了数十年,无不是大喜,齐声欢呼:“乌特拉!”

“乌特拉!”

吼声响彻天际,匈奴的疲惫神奇的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无尽的贪婪。匈奴大军行进的速度,骤然加快了。

左大都尉对自己激励军心士气的办法大是满意:“可恶的汉人!我一个不会留!”

仿佛汉人临死前的惨叫,汉朝『妇』人的哭泣声就在眼前似的,左大都尉格外兴奋,一拍马背,冲在头里。

正冲间,前面出现数十汉军,个个身如铁塔,高大威猛,**战马神骏非凡。左大都尉一眼便瞧出,这些汉军是不一般的汉军,是汉军精锐中的精锐,不由得大是振奋,大吼一声:“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杀光汉人!”

匈奴大军呐喊着,挥着弯刀,好象海『潮』一般涌了过去。

蹄声如雷,吼声冲天,刀光胜雪,杀气腾腾,在来势汹汹的匈奴面前,区区数十人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虽然人数太少,不够出气,总胜于无,左大都尉极是得意,手腕一抖,一个漂亮的刀花出现:“不要放箭,我要亲手砍下他们的头颅。”

左大都尉号称匈奴第一勇士,最喜欢的就是砍人脑袋,兴奋得眼里喷红光。

然而,一片破空声响起,十数枝又粗又长的大黄箭对着他就『射』了过来。左大都尉一听便知,这是『射』雕者般的存在,他不仅不惊,反而是激起了他的嗜血本『性』:“『射』雕者!汉人的『射』雕者!『射』死他们!”

『射』雕者极为难得,要是把这几十个『射』雕者般的存在给『射』杀了,那对汉军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左大都尉的算盘打得极好。

可是,这是建章军,哪会让他如意。赵破奴手一挥,建章军驰骋起来,手中的大黄箭对着匈奴左右开弓,不少匈奴中箭倒地,而匈奴的箭矢根本就『射』不着建章军。

一轮较量,伤亡数十,左大都尉大是不愤,摘下背上硬弓,搭上劲矢,对准赵破奴就『射』了过去。

“咻!”

虽只一枝箭,破空声却是惊人,就象数十上百枝箭掠过一般。

“来得好!”赵破奴一点也不惊慌,伏在马背上,躲了过去。手中的大黄弓,对准左大都尉就是一箭『射』了过去。

破空声不在左大都尉一箭之下,左大都尉大声赞道:“好箭术!”手中硬弓一挥,把箭矢拨到一边去了:“我们来比比箭术!”

“好,你三箭,我三箭,生死各安天命!”赵破奴爽快的答应,右手在背后不住挥动,建章军会意,手搭在大黄弓上。

“痛快!汉人中有你这样胆量过人的,少见!”左大都尉平生第一次竖起了大拇指:“我箭不虚发,让你先『射』!”

“我就不客气了!”赵破奴二话不说,搭上大黄箭,对准左大都尉就是左右开弓,一连两箭『射』了过去。

“来得好!”左大都尉手中硬弓左右一晃,两枝箭矢给拨飞了,一点也不在乎:“箭术虽不错,也不过如此!比我箭术好的,只有飞将军了!还有一箭!”

“来了!『射』!”赵破奴一声令下,大黄箭对着左大都尉就『射』了过去。

“汉人卑鄙!”左大都尉猛然发现上当了,上了一个大当。

这可是一队建章军,整整五十人,左右开弓,就是一百枝大黄箭,就算他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别想从大黄箭下逃生。

危急之中,左大都尉双手在马背上一按,飞身而起,向后跃去,躲到马屁股后面去了。

一声悲鸣,他的战马给大黄箭『射』成了刺猬,明亮的马眼还在瞅着他,仿佛战马在临死前还在问“主人,你怎么丢下我不管?”

丢下同伴不管,不正是匈奴的传统吗?

望着『插』得密密麻麻的马尸,左大都尉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要是慢上一点点,变成刺猬的就是他了。他砍下的人头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从来不知道死亡为何物,今日方才明白死神是如此的可怕。

“可恶的汉人,你们无耻!”

左大都尉指责起来,声如雷霆。

“哈哈!”赵破奴哈哈大笑:“战阵之中,何来卑鄙无耻之说?能要了你的小命,就是最好的计谋!”

左大都尉纵横沙场一辈子,深知战场凶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有什么礼义廉耻之说,不由得语塞:“『射』雕者,出来!”

他的大军是匈奴最为精锐的军队,一万军队中也有数十名『射』雕者,闻令而出。有三十多个,人人身材高大,手中拽着硬弓,瞄着建章军,眼里闪着热切的光芒。

左大都尉从亲兵手里接过马缰,飞身上马,一拍马背:“『射』杀他们!”

一拍马背,急追过去。三十多个『射』雕者,拍马跟上。

望着追来的左大都尉他们,赵破奴真想好好收拾他们。可是,他这次前来,奉有周阳军令,并不是来杀敌的,是来诱敌,只好强迫自己压下厮杀的冲动,拍马南行:“胡虏!大汉十万大军就在前面等着你,有种的,追过来!”

“十万大军?”这是他这辈子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左大都尉不屑的道:“在大匈奴的腹地,汉军能有十万?就算有,我也会杀得一个不留。”

在匈奴腹地发现十万大军的事情,还没有听说过,他当然不会信。

即使有,他也不会放在心上。骑兵打步兵,那是屠杀,一万匈奴最精锐的骑兵,还打不过汉军的步兵?

雁门之战,那是特例,暴雨把地面变软了,让匈奴骑兵发挥不出优势。而今天,天朗气清,地面软硬适度,正适合骑兵冲杀,他的信心要不爆棚都不行。

就这般,双方一追一逃,一口气追了五十里,谁也奈何不了谁。

前面一队数十人的汉军赶来与赵破奴汇合,汉军人数差不多有一百人了。

“胡虏,大汉二十万大军就在前面等着你。”赵破奴一箭朝左大都尉『射』去,在马背上大叫大嚷。

二十万?谁信!

左大都尉是不信的,只管拍马直追就是。

没过多久,又有汉军赶到,汇合在一起,有一百多人了。

时不时有汉军赶到,虽然人数不多,却让左大都尉认定一件事,跟着赵破奴,准能找到汉军的营地,那么,他就有建功的机会了。

前面是一片丘陵,海拔不过百十米。赵破奴他们退走之地正处于丘陵中间,一条数里宽的道口,贯穿南北。

来到道口,左大都尉毫不犹豫的追了去。

千长把地形略一打量,提醒道:“大人,要是汉人在这里设下埋伏,岂不是麻烦?”

他的话,为接下来发生的事做了最好的注角,前方冒出一队汉军,全是步兵,排着整齐的队形,正向他们压上来。

“步兵?不用怕,冲过去,杀光汉人!”左大都尉绝对不会把汉朝的步兵放在眼里。要是前方出现的是车步,他还会有所顾忌,步兵嘛,那是给骑兵屠杀用的。

一万骑兵通过道口,溅起的烟尘,把整个道口都遮盖住了。

山岗之上,周阳和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冯敬他们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李广开心不已:“大帅,匈奴追进去了,只要他们一进入道口,就别想逃走。”

“道口虽然宽阔,却是地势狭长,乍一看适合骑兵驰骋,可是,我们有强弩在手,匈奴一进入此地,就是自寻死路。”程不识很是欣慰的点评起来。

此战的关键,并不是能不能打胜,而是要全歼。只有全歼了,汉军弩阵的秘密才能保得住。若只是打胜匈奴的话,摆开弩阵,一阵猛『射』,匈奴就招架不住。可是,匈奴一旦开逃,以汉军现在的骑兵,是不可能把匈奴全部拦截下来,这就得借助地形之利了。

正是从此点考虑,周阳对地形一而再,再二而三的筛选,最后选定这道口。

这道口狭长,只需要把前后塞断,匈奴就是『插』翅难飞了,全歼的目标就能实现。

匈奴可是蓄势已久,早就想找到汉军,杀个痛快。一路南下,却连汉军的影子也没有遇见。早就憋得慌了,听说前面有汉军,无不是精神大振,挥着弯刀,“昆仑神”的吼声不断,泼风般通过道口,直朝前面的汉军压去。

前面的汉军阵势整齐,毫无慌张之象。

骑兵打步兵,具有天然优势,凡是在战场上打过滚的人都知道这点,匈奴骑兵冲来,汉军即使不慌『乱』,小小的『骚』动是难免的,毕竟兵种相克,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情。

左大都尉看在眼里,有些惊疑。只不过,这种惊疑只存在极短时间,就给狂喜所代替,汉军不退,那就是等着他们象屠猪宰狗一般砍杀,那是何等的让人开心。

正冲间,汉军发生了变化,原本站在最前面的汉军,突然之间不见了,出现不少怪物似的东西,一架架排得整整齐齐,好象蓄势待发的怪兽,要把匈奴吞噬似的。

这东西极大,一张弓形的大臂,又粗又长。每一架后面,都有不少汉军兵士,个个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

“这是弩!”

左大都尉瞬间就有了判断。

可是,这种弩和他熟知的汉军所用弩完全不同,既不是大黄弩,也不是瘦弩和夹弩。就是汉军威力最大的大黄弩,也没有这么大。

虽然不识得,左大都尉却知道这弩肯定非同凡响,忙拉住马缰,命令匈奴停下来。

弩是骑兵的克星,如此巨大的弩,其威力肯定很大,要是这么冲上去,就是送死。左大都尉虽然胆大,也不愿去送死。

“大人,这弩好象很熟,好象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上来。”千长策马身旁,皱着眉头,提醒一句。

“是呀!我也有眼熟的感觉,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左大都尉的眉头皱得很紧了,想了一阵,仍是想不起,问道:“你们有谁见过这种弩?”

身边的千长,亲兵,个个陷入沉思,却是一无所获。

左大都尉隐隐觉得不妙,他上了大当。猛然间,他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这是秦弩!是秦弩!”

“秦弩?”

“秦弩?”

他的话就象火星落在火『药』桶里,立时引起一片惊讶声。

对于匈奴来说,秦弩是他们的恶梦。数十年前的河套之战,匈奴五十万大军逃出去的不过数万人,其余全部战死。

在战死的四十多万大军中,至少有一半是死在威力无穷的秦弩之下。

那些逃出去的匈奴,更是口口相传,说秦弩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不可力敌。

虽然河套之战已经过去数十年了,秦弩的可怕仍是流传了下来。那可是用四十多万条人命换来的教训,血淋淋的教训,怎能忘记?

一听说这是秦弩,匈奴立时惊惧起来,引起了一阵『骚』动,更有人拨马向北,准备逃走了。

不是他们胆子小,实在是秦弩一旦发威,那是无解的,再不走,只有等死的份了。

周阳他们在山岗上,看得真切。李广大是振奋:“匈奴可恨,在『射』杀他们之前,我们来个猫捉耗子,戏耍一番。”

这个飞将军,还真有几分童心,周阳有些好笑。

可是,这提议不错。匈奴屠戮村庄、城池,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让他们在临死之前,多受些痛苦,也不错。

周阳还没有说话,程不识他们就附和起来:“没错!先少用点弩『射』杀一通,吓破他们的胆,再来『射』杀。”

“大帅……”李广眼巴巴的望着周阳,好象贪玩的顽童向父亲请示一般。

“传令吧!”周阳也是赞成这提议。

军令一传下,立时有十架秦弩发威了,数十枝弩矢打破空气的屏障,发出尖锐的啸声,直朝匈奴『射』去。

一丈多长,酒杯粗细的弩矢在空中掠过,就象一条条毒蛇飞来。阳光下,矢尖闪闪发光,就象毒蛇的毒牙,让人害怕,夺人心魄。

“卟!”

一声闷响,一枝弩矢『射』中一个匈奴的胸膛。这个匈奴惨叫一声,好象落叶给狂风吹起,从马背上直飞起来,朝后急速飞去。

又是一声惨叫,这枝弩矢『射』中一名兵士的肩膀,去势不衰,带着两个匈奴,朝后急『射』。这枝弩矢,一连『射』杀了五名兵士,方才力尽,砸在地上。

此时,弩矢上串着三具尸体,最先的两具早就摔在地上了。三具尸体一左两右,正好构成一个三角形,歪歪斜斜的,却不摔倒。

三具尸体上流下的鲜血,把地面染红了,只一口气,就湿了一大滩。

在阳光照『射』下,矢尖上的血珠,一滴接一滴的落下,砸在地上,发出“嘀嗒”的声响,附近的匈奴兵士看在眼里,惊在心头,仿佛是恶魔的獠牙似的,吓得心胆俱裂,脸『色』煞白。

这还算是好的,左大都尉看见的那一幕才是让他最为惊心的。他身边一个亲兵很走运,并没有给弩矢『射』中,而是『射』中了他的**战马。

弩矢强劲,直接让这个亲兵“坐飞机”,给带出老远一段距离,重重砸在地上。之所以能摔在地上,是因为弩矢穿透了战马的身体,是从马头『射』入,从马屁股穿出来的。

左大都尉不愧是匈奴的第一勇士,目力极好,看得清清楚楚,弩矢钻出马身的瞬间,马身上一个透明窟窿,可以看见后面兵士惊骇的脸『色』。

这个窟窿只存在了极短时间,就为鲜血所注满,紧接着,马血就象水龙头里的水一样喷了出来,溅得老远。

“昆仑神!”

这个走运的亲兵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之所以爬不起来,不是他受了伤,而是吓得没了力气,坐在地上,抱着头,向昆仑神求助了。

处此之情,就算他叫破了喉咙,昆仑神也不会显灵。

几十枝弩矢,不是『射』得匈奴连人带马的飞起来,就是一连『射』死几个匈奴,串成了人肉串。

弩矢掠过之处,匈奴阵势出现一个缺口,仿佛这里根本没人似的。

适才活蹦『乱』跳,口口声声要杀光汉人的匈奴,一下子就不见了。要么给『射』死了,要么就是“飞”到别处去了。

这仅仅是汉军的戏耍,根本就没有发威。要是这些秦弩一齐发威,那又是何等景象?

左大都尉想到了四个字:灾难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