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后妖娆

第一百四十章 :暗里回眸深属意(10)

顾不了许多,赫连真快马加鞭赶去了莫思崖。-..-

莫思崖垫了厚厚的积雪,行走极为困难,赫连真勒住缰绳,看着白雪还未来得及覆盖的众多脚印,心里一凛,是这里了。

她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艰难的朝山上而去。

雪‘色’千里蔓延,那满地的鲜红便突兀的映入了赫连真的眼帘,悬崖边锦衣妍丽的青年紧紧牵着‘女’孩子的手,不断的朝后退,崖边的碎石簌簌滚落,掉下崖底。

一众的‘侍’卫高高举起弓箭,将这对可怜鸳鸯围堵得滴水不漏,绷紧的弦发出铮铮的声响。

青年和‘女’子还在不停的后退,‘女’孩子面‘色’如土,而青年亦是一脸沉重。

不,不能再退了……赫连真在心里大声的喊,却惊慌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两人脚下一松,身子向后仰去。

“不要!”赫连真尖叫,觉得一颗心快要停止了跳动,幸而悬崖边的两人稳住了身子,仍是好好的立在那里,并没有可怕的一幕发生。

在寂静肃杀的对峙里,这一声叫喊尤为突兀。

李墨皱紧了眉头,看向着急跑过来的‘女’人,安抚道:“赫连,你听我说……”

“走开!”赫连真挥开他将要拦着她的手,睁着一双泛水的美眸牢牢的盯着崖边的两人,就怕再有个万一。

“小锦,不要动,阿姐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她到底被李墨拉住,挣脱不开,只好扬声喊道,好叫她的弟弟不会做傻事。

赫连锦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没有再后退,只大声应道:“阿姐,不管你做了什么,对的,错的,在我心中,你永远只是我的阿姐。”邺齐发生的所有事他通通知道,是赫连真不知情也好,故意为之也罢,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他对邺齐,所谓的族人有什么深情厚谊呢?亡不亡国,复不复仇,和他并无多大干系,他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心尖尖上的一人,而已,却不曾想,最放心最不设防的那个人,竟在这样的关头狠狠的出卖了他!

阮‘玉’绾竟是派进相府的细作!

原本想着这辈子他要将阮‘玉’绾套住,哪怕下到阎王殿,也不会放过她,他定要好好的折磨她,让她尝尝背叛心疼到‘欲’死的滋味,可,就在方才,看到他心爱的‘女’孩子面对血腥与杀戮,面对死亡与恐惧,他心疼了,疼得喘不过气来,多新鲜的年纪,怎能随着他从此黄泉归路呢?原本她就是他硬抢来的,是他自己给了阮‘玉’绾可趁之机,怪得了谁呢?她合该有一个将她放在手心里宠爱的夫婿,一生美满。

可她终究不会爱他……

赫连锦紧了紧手里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恨不得刻进他的身体里,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阿姐,不管我是何种身份,总归免不了一死,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救救弯弯,她是无辜的。”

阮‘玉’绾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男人刚硬的线条,刚刚恨不得拆她骨吃她‘肉’的男人,到死也要拖着她的男人,明明知道她出卖了他的男人,竟然会……

她脑袋‘乱’糟糟,嗡嗡直响,比面对死亡的迫切还要无助。

“胡说!”赫连真大吼:“没有人会要你的命,我只你这么一个弟弟,赫连锦,你给我听清楚了,乖乖的,不要‘乱’来,你死,我便死。”

这是对赫连锦的威胁,亦是对李墨的威胁,她要用自己的命来保住她唯一的弟弟。

赫连锦愣了,只觉眼眶湿热,倒是老老实实不敢再‘乱’动。

“墨。”赫连真拉着男人的衣袖,恳求道:“我没有求过你一件事,只这一桩,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放过小锦,放过他好不好。”

男人薄‘唇’紧抿,很是为难,左相叛国,其罪诛九族犹不解恨,而赫连锦竟仍然同邺齐贼子勾结,其心可诛,当处以极刑,然而,她竟然能用同生共死来威胁他……

见男人半天不语,赫连真有些心冷,急切道:“小锦这孩子单纯,对你的江山不会构成任何威胁,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把他送到瓦剌,或者塞北去,永不踏回大黎一步。”她几乎要哭了,咬‘唇’颤声道:“若是咱们的情分不够格,那么我为你所做的呢?难道不足以抵他一命吗?”

李墨闻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拉得更长,他捉住她的手腕,不虞道:“赫连,你就这么信不过我?若是我存心要他的命,你认为赫连锦还能有命等着你来?只要你开口,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愿意,只是因为是你,不需要添加外在的条件。”

“真的么?”她看着他的眼睛,虽然喜悦,却带着怀疑。

李墨蹙眉,正声道:“朕九五之尊,自是一言九鼎。”

说罢,看向后头严阵以待的‘侍’卫们,高声道:“收起弓箭,放他们走!”

“是。”整齐划一的动作,服从帝王之令。

连池目光闪过冷光,本想劝谏一二,到底止住了,眼神同‘侍’卫里某一人‘交’汇,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赫连真见李墨果真言出必行,高兴极了,忙朝着赫连锦喊道:“小锦,你看见没有,皇上放过你们了,看见没有……”

她已经欢喜的挣开李墨,抬脚准备向悬崖边上的两人走去。

是什么破风而来,擦过她的身边,划断了她的发丝?她只呆呆的定住了脚步,愣愣的看着松懈下来的赫连锦被一支羽箭‘射’中心口,利刃没入身体的声音,噗嗤,那般的清楚,‘射’/出得箭矢带着力道将赫连锦‘逼’得退后两步,而后整个人迅速掉下了崖底,没/入了江水里,湍急的江水拍打着岸边,卷起‘浪’‘花’,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动静。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哪怕是李墨。

泪水朦胧了双眼,赫连真张了张口,无力的跌坐在雪地里,目光涣散,明明前一刻李墨还答应过她,会为她做任何事,会放过她唯一的弟弟,会放过的呀。

可是,那支羽箭,带着银‘色’的光,不留半点情面的刺、进了小锦的‘胸’膛,血迹染红了他的锦衣,她的脑子里还在一遍遍回放着赫连锦诧异痛苦的表情。

小锦……

“谁?谁放的箭!给朕滚出来!”李墨大怒,转身瞧着一个个低下头的‘侍’卫们,竟无一人站出来。

他不知道这样的后果有多严重,她明明说过,同生共死……

这会子清理谁已经没有意义,赫连锦已经死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而且是他的‘侍’卫放的箭,他难辞其咎,甚至,百口莫辩。

他走到失去知觉的‘女’人面前,蹲下身,看着她那双‘迷’‘蒙’的双眼,抱歉道:“赫连,不是我,你要信我,我说过会放了他,就不会食言,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给你个‘交’代。”

信?她还要如何相信?凶手?‘交’代?赫连真冷冷一笑,谁能赔得了她小锦的‘性’命!谁又还给她一个活生生唤她阿姐的赫连锦!要如何‘交’代,才能将赫连锦换回来!

没了,什么都没了……

李墨见她目光逐渐发冷,心头警铃大响,着急道:“赫连,你同我说说话,你骂我,或是打我,但是不能不信我,赫连……”

他牵起赫连真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抽’,被赫连真一下子‘抽’了回来。

她推开他,一字一句仿佛天寒地冻,“李墨,咱们完了!”

赫连真跑向悬崖,寒风将她宽大的衣袖裙摆吹起来呼呼作响,她像一只翩跹的蝴蝶似乎要展翅而去。

这一动作,吓坏了李墨,赶紧奔过去将她拦住,死死的抱住她,喝道:“赫连,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小锦……”赫连真大哭出声,被李墨勒得紧紧的,动弹不了半分,“放开我,放开我!你还我的小锦来,小锦……阿姐对不住你……”

她喊得声嘶力竭,眼泪不断的淌下来,滴在李墨冰冷的手背上,仿如铁烙。

“小锦……”声音突然顿住,怀里的‘女’子费力的咳嗽起来,没有了帕子的掩饰,口中溢出的鲜血洒在了男人的衣袖上,好似朵朵红梅,开在这寒意陡峭的冬日。

“赫连!”李墨大惊失‘色’,双目被那点点红梅刺得生疼,赫连真却已软倒下去,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

她意识浑浑噩噩,眼皮子太累,根本睁不开,只听见身边有脚步声来来往往,有人低声商谈的话语断断续续,战战兢兢。

太医说了什么,而后便是一阵诡异的沉寂,随后砰地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被劈得四分五裂。

满屋子的声音恐惧的喊着‘皇上恕罪’,咚咚的磕头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男人下了什么命令,唤了御林军,一屋子的尖叫挣扎求饶愈发大声了,过了一阵,待全部脚步声离去,房间再次死寂一般的安静了下来。

一只略带薄茧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细细的描绘着她的眉眼,那般的爱怜与轻柔,大手离开了脸颊,到了她的平坦的腹部,停留下来,没有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