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商定
柳絮儿回去关上院门，进了正屋，果然柳长庚和何氏已经起来了。何氏抱着还在哭的柳森哄着，外面裹着被子，边哄着森子边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柳长庚手里拿的银子，一脸的还是不信，像是不相信那是真的银锭。
闯了祸吵醒了森子的柳林低着头站在炕边，鞋在地上蹭来蹭去的，柳树正在跟爹娘说大致的情况。
看到柳絮儿进来，柳长庚马上问道：“絮儿！这银子真的是你的手捂子卖掉挣得？！”他声音也不小，着实的很吃惊的样子，手里拿着那包在手绢里的银子，大约刚刚还在确认是不是真的。
本来哭声小了一点的森子听见爹提高的声音，很是愤然，于是又提高了声哭了两声：“哇哇！”像是警告，不准再吵我啦！
在森子警告意味浓厚的哭声中，本来吃惊的简直都震惊的柳长庚和何氏，不得不把声音压得小一点，那声调中震惊的程度便减弱了很多。
柳絮儿点着头声音也小点的道：“是啊，真的是，大哥也听见了，我做手捂子的时候，娘也知道啊！”
何氏忙道：“我是知道，可是……可是谁能想到……”一时不知道咋说好，顿了顿才接着道：“你是咋能知道拿到县上去卖？还能叫人家那什么铺子的掌柜的……那人你咋认识的？”
柳絮儿便将之前的话说了一遍：“我哪能认识！是石城娘常在那儿买东西，人家认识石城，石城和掌柜的说了好话，请他们摆上去的……反正也不占地方。”
何氏就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柳长庚还觉着有点奇怪：“那人家的铺子，随便能摆咱们的东西？就算是石城说了……石城一个小娃，说话还那么顶用？”
柳絮儿也知道这事经不起这么仔细的推敲，只能道：“人家做生意的人才不会得罪客人咧！上一次掌柜的咋说的？说是啥样的客人都有，他们做生意的都得接着……是不是大哥？”说着转头去看柳树。
柳树倒好像是听过这意思差不多的话，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说过。”
柳长庚奇怪的还想问，柳絮儿已经指着哭个不停的柳森道：“爹，反正我的手捂子是卖了银子的！大夫不也是买了？余下的事一会儿再说吧，叫森子在睡会儿？”
柳森没睡饱，烦躁的哭个不停，柳长庚和何氏也不能再追问了，只能点点头，柳絮儿和柳树、柳林就出去了，三个人准备早饭的准备早饭，扫院子的扫院子，给鸡和兔子喂食的喂食，各自忙碌。
屋里的柳长庚手里还拿着那些银子，呆呆的又瞅了半天，小心的递给何氏：“你看……真想不到，咱絮儿能一下挣这么多银子！”
何氏也道：“谁说不是啊！我就跟做梦一样……也许这真的是做梦呢……”
柳长庚笑了。
何氏前后晃动着身子哄着柳森，等柳森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又要睡着的时候，才小声的跟柳长庚说：“絮儿可能是听了如玉的话，知道绣手绢都能挣钱，这才想出来的……你说那些大户人家得多有钱啊，一下子十两八两的银子出着，一点不当回事，这十两八两银子，够咱们全家吃三五年的！”
柳长庚点头道：“还是因为咱们絮儿聪明！她小姨能绣手绢，她就能做手捂子……不过这些小东西倒是真挣钱。”
“那也得有机会，村里王家的媳妇，不是成天绣这个绣那个的，天天进城去摆摊卖呢嘛？！也没见折腾出多少银子来。”
柳长庚点头：“也是……哎，你家如玉那绣手绢也很挣钱吗？”他只是看何如玉郑重其事的来教了何氏和柳絮儿做绣活，却不知道这些到底怎么样，能挣多少钱，开始想着也是和平常那些小媳妇绣个鞋垫做个鞋啥的差不多，进城能换个几文钱，今天看到这些银子，这才重视起来。
何氏就道：“如玉那也挣大钱呢！去年的时候没挣多少，好像是府里的老太太谁的把着，反正就得了几百文，也以为挣不了大钱，谁知道今年中的时候，那府里一下子给了七八两呢！虽然就拿了一次，可这是长久的活，我娘家一下子就把以前欠的账全都还了！”
柳长庚‘哦’了一声，却被提醒了道：“这银子……先把欠爹娘的钱还了行吗？”
何氏想了想点头：“当然的……不过用不用问问絮儿？”
柳长庚嗤的笑了：“如今你闺女挣了钱，你花着都不理直气壮了？”
何氏也笑了，道：“实在是……想不到，有点不习惯，”她笑着点头：“应该先还了，咱们有了银子么！当然不能叫爹娘还因为咱们过不好年。”
柳长庚松了口气。
而在厨房忙活的柳絮儿，只觉着浑身都是劲，干劲十足！这太提气了！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她边轻快的忙碌着，心里边飞快的想着，算着。
如果石城说的那个铺子没问题的话，就有他说的那两个选择，或者租柜台，或者把东西卖给他……不过后一种情况，石城大约是要担一点干系，如果卖得不好，石城在他爹面前不好交代。
想来想去，柳絮儿还是觉着租个柜台好，虽然自己的风险就大了一点，但是，自己的运作空间也跟着大了。她可不是仅仅想挣几两银子就满足的，她想慢慢的做大。
又想到，现在就应该开始准备了！做绣活可是个费劲费神费时间的事，不能拖了！不管今后怎么发展，请不请人，首先第一批要卖的物件要先做出来啊！
然后又想，如果真的租个柜台，就要想办法把柜台摆满啊！当然不止一样东西，要很多品类才行……
然后又想，首先要确定做哪几样东西，然后赶紧的准备材料，比方说手捂子就需要好点的料子，兔子毛倒是还够着。手捂子也不能做的太多了，因为冬天都过去一半了！不过兔子毛能做的东西多了，比方说，抹额，甚至香囊等等的。
各种想法纷至沓来，柳絮儿细细想了一遍，等早饭做好了，想法便已经都成熟了，定下了。
跑了三趟才把所有的东西摆到了炕边，柳长庚和何氏已经在柳树端来的水里洗了手脸了。
何氏拿起一个窝窝，这才看着柳絮儿道：“絮儿，如今有了银子，我和你爹商量了，先把欠你爷奶的钱还上……”
虽然想用肯定的语气，但是到底有点不那么理直气壮，最后的一个字音调拐了个小弯，变成了商量的语气。
柳絮儿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是啊，应该先还钱啊，爷和奶那时候可是把全部家当拿出来给爹娘看病的。想了一下问道：“娘，能不能先还一点？爷和奶咱们是欠了六两多吧？能不能先还三两，舅家那边欠了两吊钱，先还一两？”
何氏愣了愣，去看柳长庚，柳长庚道：“如今银子不是够了？一共八两多，全还了多好？无债一身轻，欠着债做什么？”
柳树大约的知道点，忙道：“爹！絮儿和石城商量着还要继续弄那手捂子呢！”
“啊？！”柳长庚和何氏同时惊讶的叫了一声，柳长庚道：“那不是要一直麻烦人家那掌柜的？那能行吗？一两次可以，长久的人家也不好和东家交代吧？”
柳絮儿正要和爹娘说这事呢！打起精神笑着道：“爹，娘，这事我想过了，我会做绣活儿，也学了打结络、绦子，做的手捂子也能卖出去，可见这是个能挣钱的事……小姨不也是给人绣手绢挣钱呢么？我也可以啊。”
柳长庚又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不能总麻烦那个掌柜的，石城怕也不好总去找他吧？你小姨，那是有人已经定了她的绣活，这才行啊！”
柳絮儿点头：“当然，石城和我说的，他过了年可能就去县城一个亲戚家开的铺子当伙计，这个铺子就是专门卖这些小东西的，啥手捂子啊、绣花手绢啊、结络绦子啊等等的，他既然是伙计了，可以帮我，我做的东西拿到那里头去卖。”她暂时没说租个柜台的事，主要是这主意说出来，有点太不像小孩儿的想法了，就是前面说的那些话，要不是拖着个小姨出来在前面有示范作用，也够令人奇怪的了。
何氏听得‘哦’了一声道：“石城要去做学徒了？你说他家已经那么富了，为啥还叫孩子出去吃这个苦？”
柳长庚没接这个话茬，这不是打岔么！还是问柳絮儿：“那石城说了能算吗？”
“他们铺子本来就要卖这些东西，自然是要有人给他们做啊，不然他们卖什么？”柳絮儿挠挠头，眨着眼睛看着爹：“我给他做出来，他拿到铺子卖，不是正好？我的手捂子连大夫都要了，还有那三个用小姨留的布头做的，也卖掉了，还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买的呢！可见是拿得出手的！”她问何氏：“娘，你说是吧？我的手艺……应该是不错了的。”
何氏点了点头：“这倒是的！”说着看向了柳长庚，两人就再没说话，神情思索，显然是在考虑柳絮儿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