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绾云鬓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他不会下毒了吧?

这是柳茯苓的第一反应, 可是听到“三杯”这个数量,柳茯苓却缓缓放下心来。

毕竟要下毒,往往只需一杯, 何必一与她说三杯这个具体的数字, 反而会让她容易拒绝。

三杯……

柳茯苓看了看那小小的杯子,她的酒量虽小, 三杯却应当可以勉强撑住, 看起来不会有什么异样,若要她醉倒, 起码要七八杯的量。

柳茯苓缓缓放下了心,举起手中的杯子,“谢谢殿下能够体谅。”

赵云崇松了松眼眸,也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柳茯苓见他用的也是那酒壶, 更加放松了些。

赵云崇见此,率先喝下手中的那杯酒,喝完之后, 他将空杯示意柳茯苓, 下一刻, 他便看到柳茯苓瓷杯碰到唇边, 那酒液便缓缓流入她的口中。

他低头一笑,又给她斟了一杯。

赵云屹, 你恐怕来不及了。

而此时, 京城中隐秘雅座处,赵云屹面容严肃, 正在与人商谈着什么。他面前坐着一位男子, 那男子有些西域的样貌, 说话却丝毫没有口音,快速与赵云屹说着话。

赵云屹眉头紧皱半晌 ,终于舒展开来,缓缓道,“辛苦。”

正在此时,窗外忽然有人破窗而入,赵云屹眼眸一眯,动作迅速拔剑,来人语速飞快,额头满是汗,“殿下,自己人,柳姑娘被七殿下强行带走了!”

赵云屹瞳孔微缩,朝那西域男子告辞,飞速离开。

他此行本是乘坐马车,他面色黑沉,拔剑猛地切断缰绳,飞身上马,驰骋而去。

那日,百姓见到有一男子在京城策马狂奔无一人敢拦,那人眉眼极为俊俏,飞身而过宛如天神。

进了宫门之后,赵云屹并没有如往常那般下马,宫人想拦他,赵云屹眯眼瞪了他一眼,驱马直接冲过关卡,朝宫里头飞奔而去。

后头的宫人哀嚎一片,“太子殿下怎么这样,也太放肆了。”

“皇城岂能纵马?”

“以前太子从未干过如此胆大之事,好像听闻自从他病好之后,皇上便颇为宠爱他。”

“那咱们还是别管了。”

……

柳茯苓喝下三杯酒,面色有些微红。

“酒已经喝了,还请七殿下让我离开……”柳茯苓轻声道。

“这么着急?再坐会儿。”赵云崇细细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尾处微微泛红,眼眸中略有些水光,倒像是真有些醉意似的。

他不禁笑道,“你酒量确实不大。“

“妾身说的都是实话。”柳茯苓缓缓站起身,想要告辞,可脚下一软,她居然有些站不稳,赵云崇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来到她身边,不紧不慢地捞住了她。

“瞧你,站都站不稳了。”赵云崇笑道。

不可能……

柳茯苓喘息急促起来,三杯酒,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你放了什么?”柳茯苓无力的说。

“刚好身边有会制药之人。”赵云崇眼中笑意明显,“这药有几分好处,它会保存你的神志,还能放大你的感官,比原来的香露好用。”

“什……什么……”柳茯苓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说不出话来,舌头发麻。

“可你却不能出声……多有趣。”赵云崇俯身将她抱起来,她软绵绵的,像是一朵轻飘飘的云,“你放心,结束后,我还会把你送回去。”

柳茯苓无法控制自己,她浑身发软,她无助的被抱着,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赵云屹……

她很害怕。

看着柳茯苓慌乱的眼神和无助的泪水,赵云崇心情极佳,这样的她,多像这些日子苦痛难言的自己。

上次听到母妃所说之事,他细细查了查,一查才知道,母妃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多少事。

枉费他对人良善,对待小小的太监都报以笑脸,可在其他人的眼中,他便像是一个被母妃保护已久的废物点心,即便是刘俞山那样的人,都能瞧不上他,不听他的,只听秦贵妃的直接命令。

可他才是皇子!

可他根本无法反抗什么,他能如何?这么多年,他经营了什么?在父皇面前表现气度,日日乖巧,换来的依旧是父皇对赵云屹的青睐;

他要夺权,不听秦贵妃相劝带人前去江南,回来便迎来母妃燥怒,要控制他,说是为他好,将他手下兵力都调走,说是要阻止他做傻事。

而他最近才知,母妃居然联络鞑靼,双方演戏,让儿子无仗可打;

他要争位,赵云屹又在另一头苦苦相逼,将他手中所剩无几的势力都瓜分殆尽。

多么可笑,堂堂七皇子,便如别人手中的玩具,浑浑噩噩活了这么多年。

他便像柳茯苓如今这样,必须憋着心中的委屈,张口难言,无法告诉任何人。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缓缓说,“也不是没想过,杀了你更好,可是舍不得。”

“赵云屹不是跟我炫耀么?”赵云崇俯身而上,伸手解开她的衣带,“以后你便不是他一个人的了。你若是在他身边待不下去,便来找我,他若是嫌弃你了,我要你。”

“不……”柳茯苓想哭,却发现连泪水都没有办法控制,她哭不出来了。可她的身体却随着那酒起作用,有了另一种反应,她闭着眼,毫无抵抗之力。

赵云屹能找到这儿吗?

他会来吗?

“砰”一声,房门被踹开。

柳茯苓看到赵云屹的身影,就像是看到了救命之人,终于松了口气,她只见赵云屹大步走来,面无表情,可他伸手拽起赵云崇,掐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他后脑撞上墙面,发出一声响。

若不是赵云屹控制了力道,柳茯苓觉得,此时的赵云崇恐怕已经头骨碎裂而死。

“四哥好快。”赵云崇笑了笑,后脑流出血来,“为了一个女人,要杀我吗?”

“不会让你轻易死。”赵云屹眼瞳如寒霜,手指猛然锁紧,柳茯苓听到赵云崇发出一声窒息声,很快便浑身瘫软地倒了下去。

柳茯苓呼吸起伏,想到当初他掐住自己脖子时的那股力道,这才明白,当时他着实是手下留了情,给了她充分的辩白时间。

赵云屹处理完赵云崇,便来到她跟前,将她松开的衣带束紧,睫毛微颤,仔细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

“抱歉。”赵云屹抱着她,缓缓道,“我来晚了。”

柳茯苓没有什么表情,她身体血液翻滚搅动,令她难受至极。

赵云屹见她如此,微微皱眉,抱她离开。

这儿不愧是赵云崇精心挑选的地方,十分偏远,一路上几乎没见到人。

赵云屹抱着柳茯苓缓缓地在路上走,柳茯苓身子发麻,浑身无力。

“为何不说话。”赵云屹问。

柳茯苓想开口,却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轻吟。

赵云屹身子一僵,低头看她,眼眸泛红,眸光潋滟……恐怕是中招了。

赵云屹冷不丁加快了脚步,抱着她往回赶。

刚刚那一声后,柳茯苓感觉自己似乎找回了一些,控制自己的力气,她手臂缓缓往上抬,搂住了他的脖颈,怕他听不清,便努力的凑到他的耳边,想要跟他说那酒的事,开口艰难道。

“赵……”

“什么?”赵云屹脚步一顿,侧过脸,几乎要贴着她的面容,温柔道“你慢慢说。”

“赵……赵云崇……给,给我……“

下药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柳茯苓便感觉到赵云屹烫人的气息触到她,她浑身一颤,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后,便低头喘息,眸光有些涣散,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云屹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也有些颤抖。

什么叫……赵云崇,给我?

赵云崇?

这种时候,她喊的人名是什么意思,即便是傻子,也无法欺骗自己。

他顿时想起,当时赵云崇解她衣带时,她一点也没有挣扎的意思。

赵云屹呼吸急促起来,眼眸中升腾起怒意。

他费劲心力赶过来,是不是还打扰了他们的好事?

他一路上对她如何?可她却屡屡抗拒。

甚至于之前的乐伶酒会,她甚至也……是选的赵云崇。

赵云屹抱着她,睫毛微颤,沉着脸回到宫中,众人见柳姑娘被带回来了,都松了口气,却见赵云屹脸色难看又可怖,那神色仿佛谁惹他他便要杀了谁似的。

柳茯苓闭着眼躺在他怀里,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如何,似乎有些身体不适,呼吸有些急促,脸上也有些发烧。

赵云屹看向刚刚一同赶回来的青叶,冷冷道,“守着寝殿。”

青叶有些疑惑。

“谁也不许进。”

“是。”青叶虽然不懂,却觉得今日的赵云屹与之前有所不同,他不敢怠慢,立刻召集人手守住。

赵云屹面容冰冷,抱着她走进寝殿,关上了门。

柳茯苓是被他扔在**惊到的,她有些畏惧地睁开眼睛,可一睁眼,便看到赵云屹冰冷的面容和灰暗的眼神。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样东西。

“这么喜欢他?”赵云屹干涩开口。

“?”柳茯苓动不了,也开不了口,只觉得浑身难受。

“可惜。”赵云屹露出手上的盒子,柳茯苓认出来了,那是白芷姐姐送的……油脂。

他要做什么?

柳茯苓呼吸愈发急促,她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便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挖了一些油脂,不紧不慢,便如拆一个礼物。

柳茯苓缓缓动了动,开口道,“不……”

赵云屹动作一僵,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他,还在思考这么做的后果,可如今这一个“不”字,便如打碎了平和湖面的石子,将他的最后一丝体面砸得粉碎。

他喉结一动,毫不留情的将那油脂抹了进去。

放大的感官将柳茯苓折磨得几乎要死过去,她快不行了。

可这才到了哪儿?

那油脂很快便起了作用,加上赵云崇那酒里古怪的东西,是真的可以放大她的感知,柳茯苓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赵云屹缓缓俯身,在她耳边说,“最后一次机会,要谁?”

可柳茯苓此时根本无法说话,那酒的效果已经彻底发挥出来,她连张口的力气也没了。

赵云屹便只见到她痛苦地闭眼,看她如此,他眼眸一凉。

既然如此。

……

直到第二日午时,柳茯苓才浑浑噩噩地醒过来。

她试了一下,身子根本就动不了,也不知是那酒中的药效还在残留,还是……其他的什么。

她什么都做不了,便只能呆呆的看着白色的墙面。

赵云屹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寝宫空空****,鸦雀无声。

她无法言说自己此时的心情,脑子里仿佛一片糨糊,身上依旧还有他残留的体温。

他明明知道自己怕疼。

他明明之前信誓旦旦的与自己承诺,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柳茯苓无力的闭上眼睛,再次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写的时候听的曲子是,关大洲的《折柳》。

明天见!

应该快要完结了,一周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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