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幕下的秘密（2）
她这动静一出，孝廉旋即明白过来，感情是这小妮子思春了呢！
古人在这类事上，心智倒是开化得早，十一、二岁就为人妻妾的，也不足为奇，这一点，她虽是早有耳闻，但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况且，无论是前世的她，还是穿越后的这些时日，她都还是个未经男女之事的女孩，乍一听这样的靡靡之音，还是忍不住俏脸一红，一股热浪从两颊直烧到脖根儿
。
仓促的站起身来，转身想要离开，却发现小喜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自己。
“廉夫人……”她近乎于唇语般的说。
她语气中隐隐的担忧点醒了孝廉。
“我早已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廉夫人，以后不可这么叫了！”她义正言辞的提醒他。
“是。”可她的语气中，还是透着仆婢对主人的顺从。
孝廉把她没有办法，只得选择转移话题：“她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出来？”从小喜的表现来看，她可不像是偶然发现有人闯入了清陵轩才跟过来。
“约摸一盏茶的工夫吧！”
孝廉点点头，躺倒在床榻上的柳儿，此时似乎已经完全进入了熟睡状态，除了仍然紧紧的搂住那个枕头之外，再无任何动作。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宇文达的呢？她百般无聊的细细捋一遍。
第一次见到宇文达的时候，她和自己暂住在长安城的一间客栈里；从长安返回邺城的途中，大多数时间，宇文达都和自己呆在马车里，若无必要情况，她甚至连他的面都见不上；入住代奰王府之后。俩人相见的情况倒是多了，可也从没见她有任何异于寻常的表现啊……
这么想着，孝廉突然情绪激动的一击掌：“我记起来了！”
不顾小喜的讶异。她的唇角高高的扬起来，自打那次宇文达把她叫去问话之后，她似乎就不再极力怂恿自己去完成那未尽的洞房花烛夜了呢！
还有上次那件青黛画的事。宇文达和她说话，她至始至终都垂目看着脚尖。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大大咧咧，而且，还红着一张薄汗淋漓的小脸……
凡事都经不起推敲，她这么一一想来，那些枝末细节的迹象便统统浮出水面，清晰的把个柳儿小丫头连自己都不明了的心思衬托得清澈无比
。
只是，这样的恋情。对于柳儿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娘子来说，会有结果吗？
看着孝廉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小喜不知想到了什么：“廉……儿，这事，你要怎么处理？”
“什么？”她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忧虑中。
但很快，她就读懂了小喜话中的意思，她是在担心，害怕冯小怜占有欲极强的执拗性子会对柳儿不利，但她难道没有看出来，自己已经打算要放弃宇文达了吗？
孝廉摇了摇头：“这事不要叫任何人知道！”略一思忖。她又补充一句：“还得请你帮一个忙，日后尽可能的关好清陵轩的每一道门。”
她刚说完，只听见屋子里忽然有了动静。
俩人齐齐的回过头去，却见柳儿下了床榻。径直向着窗户这边走来，到了窗前，竟将小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嘘——”她神情严肃道：“不要吵，他还没有睡醒呢！”
她这一个举动，惊得孝廉出了一身冷汗。
不等俩人反应过来，柳儿已含笑收回身子，手脚利落的关好了窗。
如果不出意外，她这是打算要回去了。
俩人绕到正门一侧，果然见她跨出门来，正反转身子仔细的掩好门。
“你可记得，还欠我一个人情——”孝廉双眼盯着柳儿，口中忽然冒出来一句。
尽管没有料到她会在此时提起这个，小喜却也毫不含糊：“随时恭候吩咐！”
听闻此言，她转过脸来，笑眯眯的说：“如果方便的话，请将柳儿安全送回四合院。”
她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虽说是尾随柳儿而来，但她并不想这么随她一起回去。
依小喜的性子，就算是心中有疑虑，也不会随便问出口，事不宜迟，她身子一挺，就要跟上去。
“呃，这个不算哦
！”孝廉的声音即刻从身后追过来，带着奸计得逞的窃笑。
令她欣喜的是，从她所在的位置看去，小喜依然迈着平稳的步伐，一丁点儿迟疑都没有。
她之所以会突然冒出这个大胆的决定，还得感谢柳儿的这一番游历，今天的这一通折腾，简直让她精神焕发。
意璟堂较之清陵轩，显然要戒备森严得多。
只是远远的看到院门外守护的人影，她就开始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她甚至都没有摸清意璟堂的侧门在哪里。
眼见着无法窥探到有关于百花楼的事情真相，情绪低落的她，顿时感到疲倦万分，就在她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折身返回时，两个细小的声音不经意的钻进了耳朵。
“曾妈妈，你觉得云老夫人这么处置，真的是向着咱们王妃吗？”
小丫头忧心忡忡的询问，并没有立即得到回答，反倒再次激起了孝廉的低落的情绪，她迅速的判断了一下俩人所在的位置，又十分敏捷的为自己选择了一个极为有利的地点，屏息静气的倾听起来。
“应该是吧！”那曾妈妈的口吻，显然也不是很确定：“碧儿虽说是小姐的陪嫁丫头，却是舞姬出身，原本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也该得她没有那个享受荣华富贵的命……”
“唔——”
孝廉似乎看到小丫头赞同的点了点头，但她随即又提出一个崭新的问题：“据说，上回她小产的事，是王妃……”
“死丫头，什么话都敢胡说！”不等她说完，曾妈妈就提高嗓音打断了她。
那小丫头显然是被吓住了。嗫嗫了半晌，这才小声说：“曾妈妈难道没有听说吗？碧姬……她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王爷的种……”
孝廉尽量令自己平心静气的呆在阴暗中。关于孩子的事，她早先已经从宇文达的口中证实了，但此时听那丫头说起来。貌似碧姬的小产，并非是由那个不起眼的荷包引起。倒像是李氏从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她高速运转的脑子立即得出了结论，看起来，宇文达的荷包只是能够令人不孕而已，而碧姬小产的原因才是她狠下心与彩云联合起来陷害李氏的真正缘由
。
那彩云呢？她又为什么要参与碧姬的计划，是什么事情使她对自己的主人痛恨如此？
孝廉想不明白，但这并不是她所关心的问题。
“正因为这样，她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完全怪不得王妃，倒是冯小怜那个贱蹄子，便宜了她！”
听到这里，孝廉心头不爽了，自打进了代奰王府，自己从不招谁惹谁，整日里好好的在清陵轩中呆着，明明是那李氏没事跑来找茬儿，怎么反倒是自己的错了？
“其实……其实像她那种享惯了荣华富贵的人，如今被贬为婢。也挺可怜的……”
她没有想到，那小丫头会这么说话，看起来，公道自在人心。这句话真的做不了假。
当然，她并没有因为小丫头的这句话放松警惕。
很突兀的，曾妈妈冷笑道：“你懂什么，要我看，云老夫人放她做了婢女，反倒是便宜了她，应该让她做一辈子的廉夫人，守一辈子的活寡，这样才痛快呢！”她阴森森的笑着，一张雪白的脸在月光映衬下显得狰狞恐怖。
孝廉的心中，没来由的澎湃起来，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疑虑，极有可能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可惜啊，都怪小姐不听我的劝阻，偏偏要听彩云那小妮子的鼓动，一点都沉不住气，三番五次去清陵轩找她麻烦……”她惋惜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孝廉的心中，有一团压抑不住的火苗在灼烧。
“曾妈妈——”小丫头适时的提醒道，她大约也等不及，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了。
那曾妈妈也是个警惕性极高的，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转动着脖子四下里张望一番，确定周围寂静一片，绝无半点儿声响之后，才深吸口气，缓缓的说。
“你可还记得，王妃初到府中的那一夜？”
小丫头迅速的点了点头，对于她的故弄玄虚显然已经快要失去耐性了
。
得到肯定的答案呢后，曾妈妈挤出一抹莫测的笑意来：“那晚王妃把王爷从那女人的床榻上请过来，便是为了转交一封云夫人的亲笔信给他……”
这一回，小丫头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那张长满褶皱的嘴唇。
“那书信，一路上王妃都是命老妇代为保管的，途中歇息的时候，我曾大致瞧了一瞧——”
“曾妈妈，”小丫头惊呼一声：“你怎敢……怎……”
曾妈妈并不为其所动，只极其敏捷的伸手在她身上拧了一把：“你这死丫头，想把人都召来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丫头马上噤了声。
于是，她继续说：“你猜，那上面写了什么？”
这一瞬间，阴暗中的孝廉甚至有些愤怒了，这个该死的老婆子到底要卖关子到什么时候！她简直想一个箭步冲出去，掐着脖子逼她马上把主要内容一字不漏的吐出来。
不过这一次，曾妈妈并没有让她等太久：“云老夫人在书信中警告王爷，让那冯小怜只能有廉夫人之名，断不可有代奰王妻妾之实，更不可令她怀有宇文姓氏子孙，以免有辱宇文氏族列祖列宗，而且，还要他立下誓言，绝不背弃……”
她后面还说了许多，但孝廉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只觉得浑身犹如大病初愈一般，酸痛乏力到了极致，要不是身侧恰巧有一块巨大的假山石撑着，怕是早就像煮熟的面条一样滑落下去。
“真有这样的事？”
她听到小丫头难以置信的问。
“白绢黑字，老妇看得清清楚楚，还能信口雌黄不成！”那曾妈妈犹自得意的补充道：“之后的日子里，我曾多次询问过清陵轩的下人，从未听闻王爷在她屋中留宿过……王爷纯孝之人，就算一时被那妖女迷惑了心智，但总不至连云老夫人的话也敢不遵从吧
！”
片刻的沉默之后，那小丫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既是这样，那你为何不直接告诉王妃，免她遭碧姬的算计？”
此时的孝廉，真的很希望他们俩个能即刻离开这里，唯有这样，她才能全身心的放松下来，好好的梳理一下宇文达与自己在一起时的种种可疑迹象，但他们的话却并没有马上停止的意思。
“说你傻你还真傻，你要我怎么说，难不成，你叫我跑去告诉王妃，我在途中偷看了云老夫人写给王爷的书信？”
曾妈妈虽是处处向着李氏，却始终不忘将自己的利益摆在第一位，看起来，这古代女人的命运，不确定因素还真多，有时候，一个貌似忠心的老婆子也会轻易的改变你的命运。
“……”
小丫头总算被问得哑口无言，想必换了她，在这种两难的抉择下，也很难毅然的选择舍己为人吧！
话一说完，俩人大约也觉得累了，也不再多话，相携着向清陵轩走去。
直到俩人的身影在幽暗的月光下变得模糊一片时，孝廉才放任自己沿着巨石滑落到地面上。
此刻的她，只感觉到心头偶犹如乱麻一团，半个时辰前，心中还踹满了疑惑和好奇，而这一瞬间，她宁可回到之前的状态，不去触摸事实的真相。
原来，从一被宣布成为宇文达的姬妾开始，她就毫无选择的竖立了诸多的敌人，明面上的，自然是那代奰王妃李氏，暗地里的，则有多次向自己示好的碧姬，而最最令自己措不及防的，却是云老夫人，也许，还有燕姬。
而宇文达呢，那个口口声声表示要对冯小怜好一辈子的男子，那个温润如玉，谦谦君子般的宇文郎君呢，他又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把一个无法给予她幸福的女子留在身边，还那么用心细致的照顾？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又一个不被自己所知的阴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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