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

第四十六章 不为人知的真相

红袍男子的话,并没有让孝廉即刻做出决断来,反而是加深了她的犹疑。

要知道,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要做出这么一个重大的决定,那确实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毕竟,她不是那些穿越小说中的万能女主,对于自己的实力,她甚至怀疑能否真的独自存活于这里。

这样的想法纠结了她两天,到了第三日,却忽闻小丫头来报,宇文达竟在途中调头折返回来。

莫非,他知道了李氏设计陷害自己的事情?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脑海,就被她好笑的抹杀掉了,依照前世草草看过的文字记载,依他的性情,就算再宠,也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更何况,表面看来,自己此刻分明没有半点吃亏。

她刚想到这里,只见柳儿将帘一挑,宇文达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来看看廉儿,最近又在玩什么新花样。”虽然行色匆忙,他的面上却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

这一回,孝廉却并没有起身迎他。

见她垂首不语,宇文达脸上的笑容一窒:“怎么,不舒服了?”口中说着,他的温热的手指已经覆上了她的额头。

她的额光洁细滑,瓷器一般,并没有任何异常。

事实上,她身体的正常却恰巧暴露出她内心的异样。

他正手足无措间,忽闻一声轻不可闻的抽泣

急忙捧起她如画般的精致面孔,这才发现,那张娇嫩柔美的脸上,早已泪痕涟涟,且一双贝齿却紧紧的咬住殷红的唇角,极力隐忍着。

“廉儿,你这样,叫我如何是好?”

本来中途折回,只是为了取一样极其重要的物品,到清陵轩中来,也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没想,却遭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他竟将旁事都抛诸脑后,只一心一意的坐到她身旁。

见他这样,孝廉忙拿起绢帕擦拭脸上的泪痕:“王爷,我没什么,你去忙吧!”说着,就要伸手去推他。

宇文达本是练武之人,哪是她那点力气能够撼动的,不仅端坐榻边上纹丝不动,还随即面色一沉:“你这是在赶本王走?”

他竟然自称“本王”,而非“为夫”,孝廉很快就捕捉到了他异于往日的言辞,不由得唇角一瘪,再次垂下头去。

但他偏偏不让,执拗的捧着她的面颊,严肃道:“是你先称我‘王爷’的!”

这话说得她一愣,他这是在和自己逗笑呢!其实,她又何尝是真的伤心欲绝。

心中一动,她不由得“扑哧”一笑:“都一把岁数了,还生得这么顽皮!”

哪知她话音刚落,他便接过话去:“若不顽皮一些,怎能与廉儿在一起呢!”语罢,轻轻的拧了拧她的脸蛋儿,眉宇间的紧张也随之消散弥尽。

对于他用的这个形容词,孝廉并不喜欢,尽管就眼前的事实来说,宇文达今年已有二十七、八,而冯小怜却年方十五,按照后世的眼光来看,他若钟情于她,无异于恋童癖的病态嗜好,但这个十五岁的躯体里,却藏着一个二十三岁的灵魂,他用“顽皮”二字来形容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无疑是相当的宠溺。

只是,对于他这种近乎无条件的宠溺,她并不那么乐意承受,她并不是一个真正喜欢在男人面前撒娇卖俏的女孩。

但此时,她却顾不上这些。

“有些话,廉儿本不该问,只是……”

见她不再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婢妾”,宇文达心头已是满意之极,哪还想得了太多

“廉儿有话但说无妨,何至于吞吞吐吐?”

孝廉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那事虽已算了结,怕也不可就此不闻不问,碧姬身子骨弱,好不容易有了你的骨肉,好歹也该给她一个交代才是……”

听她提起,他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还未等她说完,就幽幽的叹一口气。

“廉儿受人诬陷,却不顾自身名誉,一心惦记着那孽种……”

他毫不忌讳的直言“孽种”二字,倒是出乎孝廉的意料,尽管早已令小喜将事实真相探了个十之,但这毕竟是宇文家难以启齿的秘密。

这样一来,她便难免装出一副万分讶异的神情:“你的意思是?”

她既问起,宇文达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实不相瞒,如你所想,那碧姬虽与李氏串通一气,却并非无中生有,她确实怀有身孕,也确实因故小产,但她那腹中的……却并非我的骨肉……”说到这里,他收挺立的双肩绷的僵直,几近咬牙切齿。

见他这样,孝廉紧忙帮他揉僵硬的肌肉,一边揉,还忍不住接口:“竟然会有这样的是,我看她素日也不像胆大妄为的人啊!”

经过她的一通胡乱捏揉,他的面色稍稍好了一些,随即伸出手掌按住她的小拳头道:“廉儿有所不知,这碧姬虽说是李氏的陪嫁丫头,却并非李府家生,而是旁人赠予其兄的礼物,因其嫂嫂不允,便被私下里留在府中做了李氏的随身丫头……”

“哦,竟有此事?”这一回,孝廉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冤家,居然已是有家有室的人。

既是有家室的人,却还整日里在外面闲逛,在她看来,这种人,自然与后世游手好闲的啃老族有得一比。

宇文达自然不知她心中想的什么,只道是突然听闻碧姬来历如此复杂,心中生出感慨而已,便兀自说了下去

“据说,此女舞姬出身,终日混迹于各类公子哥之间,哪有什么……”说到这里,他竟说不下去了,只是面带倦意的揉了揉眉心。

而此时的孝廉,则一手托腮,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的心中,还在消化他的这句话——那“哪有什么”后面,应该是“贞洁”、“忠贞”之类的词吧!既是对一个小小的舞姬都心怀戚戚,那对于那个惑国殃民的冯小怜,他又怎么生出忒多的怜惜和宠溺?

这个朝代的男女,贞洁观念应该不那么强烈吧!不然,他又怎么会还是让碧姬上了他的床榻?

“王爷分析得是,只是,仅凭此,也难以辨出她腹中的孩儿,究竟是否您的骨肉啊!”

宇文达此时正陷入思索之中,并没有留意到她语句中措辞的改变。

“廉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然我已极力推却,府中姬妾却不止碧姬、燕姬二人,我宇文姓氏如此高贵,岂可是随便什么人都可孕育其子嗣的么!”

只听到心里咯噔一下,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中竟带了一丝颤抖:“如此说来,王爷已有了保证贱女不孕宇文氏子嗣的妙方?”

她话音刚落,便见宇文达伸手从腰际解下一只淡青色的荷包来。

虽是对于女红一窍不通,但她依然察觉到了这荷包的不同寻常,倒不是做工是否精致的问题,只是这荷包的样式太过普通,而且分外小巧,与他常年佩戴的那枚晶莹剔透的美玉混在一起,实在难以察觉。

随着荷包与自己之间的距离缩短,孝廉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在宇文达身上闻到的那种若有似无的香味儿,则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荷包里?”事实上,她倒是有些希望他不要将这荷包的秘密吐露出来。

他垂了头,神情莫测:“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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