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通透
离那个晚上过去了五天不到。
羽曦一直住在凌王府的羽阁，没有回过宰相府，她的心很乱，不知道怎么办。
她的内心是渴望着母爱的，想要承认她的父母亲，可是，她无法接受这二十年来的空白，无法接受他们的缺席。
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了亲情，她不能理解，就如同现在她所面临的处境一般。
亲情，爱情，天平的两端。
一边是外公，一边是紫曜凌，难以抉择。
蓝君清、林语枫每天都会过来，可是都被紫曜凌打发了，羽曦对此默许。
“小姐，今天天气很好，院子里的花也开了，要出去看看么？”清欢给羽曦梳着头，一边建议着。清欢自然知道这小姐在府里的地位，更是尽心尽力伺候着。
“好。”为了不让关心她的人担心，羽曦淡淡地应了下来。
院子的花开得果然很好，姹紫嫣红的，蝴蝶在花间飞舞，夏天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羽曦坐在台阶上，也不管清欢，撑着下巴，看着远处的花朵放空了思绪。
天空湛蓝如洗，白色的云朵忽近忽远，闲适恬静。
紫曜凌远远地看着她，并未走进。
这些天羽曦闭门不见任何人，要么在房间看书，要么去院子里赏赏花，每次都是一个人发呆，步子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知道羽曦在苦恼着什么，最可恶的事，他不能劝她些什么。
想让她留下，可是又不想她那样担心着自己的外公，想放她走，却又舍不得，不，或者是根本无法接受。
太子的脚步越来越快，他也不想去管，皇位，小羽不想要，他也不愿意去争。
可是父皇早就属意他，萧家、陆家的态度也是明显的。
只有苏家支持着储君，还有朝里的一帮大臣。
每次上朝，他都懒得管太子那些阴谋诡计，他想要怎样他都无所谓。
他的眼里心里都是那个让人怜惜的女孩子，那个他深深喜欢着的女孩。
羽曦走上前，折了朵小花在手里把玩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无由地心疼着。
没有生气，没有活力，没有情绪一般。
“妖孽。”早就看到他了，羽曦也不躲他，这么几天来，有些事情她也想通了。
紫曜凌从树后走了出来，站定在离羽曦四米的地方，“小羽。”
“我想见见她。”有些事，应该说清楚了。
紫曜凌的心提了起来，他有种感觉，这个女孩似乎就要离开他了。
“好。”他点点头，两人就像没什么话好说，尴尬得紧。
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目光，紫曜凌笑了笑，转身便离开。
羽曦也不留他，有些事情，总要发生，总要有一个人做出残忍的决定。
见到林语枫的时候，羽曦知道她也很痛苦。
五天没见，她的脸色比那时候躺在冰**竟然还要差。
其实，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为了自己的爱人，抛弃了一些东西，而那些东西里面恰好有她罢了。
“小……曦……”林语枫盯着眼前的女孩，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羽曦看着她眼里的心疼，愧疚，欣喜，暗叹了一口气，自己是不死太过分了，这个女人是她心心念念的母亲，自己却将她拒之门外。
羽曦绽开一个笑容，“妈妈。”
林语枫一怔，而后便是欣喜若狂般，“小曦，小曦，你再叫一遍。”
羽曦走上前，抱住她，“妈妈，妈妈……”
“小曦……”林语枫的眼泪便那么留了下来，她的女儿，她的女儿……
为人母亲的欣喜之情在此刻溢于言表。
“小曦，你原谅妈妈了么？”
“嗯，妈妈，对不起，小曦不懂事。”
林语枫摇着头，“没有，没有，小曦没有不懂事，是妈妈，是妈妈做错了，是妈妈对不起你，我的小曦……”
感受着她微微的颤抖，羽曦的心被温暖包围着，“妈妈……”原来这就是有妈妈的感觉，很好，很温暖。
“爸爸呢？我想见见他。”
“我，我帮你叫他！”林语枫见羽曦原谅了他们两个，心中别提多欣喜，所以她没有见到羽曦眼中别样的情愫，也没有去想羽曦的转变之快的原因。
“妈妈……”羽曦呢喃了一声，低低地笑了，我的妈妈。
蓝君清进来的时候，羽曦正笑着看着他，“爸爸。”
蓝君清一愣，“爸爸？”奇怪地看向身边的林语枫。
“小曦在叫你呢！”
蓝君清一想，这可能是她们世界的语言，点点头，“小曦。”
“爸爸，或者应该是爹爹……”羽曦走上前，抱住他，“我真正的爹爹……”说完，羽曦自己也哭了。
她有一个家，有一个宰相的爹爹，有一个美丽的妈妈，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羡煞旁人。
紫曜凌看着这样的羽曦，嘴角也上扬了，他的小羽，终于回来了。
当晚，羽曦便被接回了宰相府。
羽曦还是住在暖枫阁，那个原先是她母亲住的地方。
林语枫自然是和蓝君清一起。
全宰相府都沸腾了，在他们迎来了女主人之后，终于来了一个真正的大小姐！
冰凝也是十分开心，自己的小姐现在真的是千金大小姐了，一点也不比那白纤儿差！自己家的小姐才是帝都第一美人。
宰相府沉浸在一种喜悦之中，久久不能平静。
紫明辉也曾单独见过林语枫，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总是，那些尘封的岁月，谁都没有可以去打开，一切就让他随风而逝吧。
蓝君清带着羽曦拜了蓝家宗祠，又举行了隆重的仪式，把羽曦母女二人迎了回来，写进了族谱。
蓝氏羽曦，行“汐”字辈，字汐醉。
蓝君清昭告天下，迎回妻女，紫明辉以皇帝之名，再封蓝家羽曦，汐醉公主。
传闻，皇帝陛下极为宠爱这位异姓公主，更有意将之许配给自己的儿子。
一时间，蓝家门庭若市，说是恭贺恭喜，实则为了一睹汐醉公主的风华，同时也有有心人想要与之结亲。
羽曦被这些人烦得不得了，紫曜凌也是十分恼怒。
于是蓝家某个济济一堂的时机，有人亲眼看见凌王殿下进了蓝家内室，满堂哗然，而后自然没有人再去自讨苦吃！
羽曦也总算是清净了，这些天来，蓝林二人几乎是把天下间最好的东西全捧到她面前，让她深深感到了亲情的魅力。
“小羽可真是受欢迎。”紫曜凌在暖枫阁喝着茶，一脸醋意看着桌前看着书的人。
羽曦嘴角含笑，看了他一眼，“彼此彼此，话说凌王归来这么多天，烟柳阁的姑娘们不担心么？”
“本王美人在怀，其他个庸脂俗粉入不了眼。”
羽曦“嗤”了一声，翻了一页，“说起来，我现在应该是你的义妹吧。”
“我也不介意和小羽来一段不伦之恋。”
“噗——”羽曦一口水喷了出来，书页也湿了，“咳咳——”
这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这几天来，紫曜凌每天必到这里报到，羽曦也是好茶好吃招待着，两人之间十分和睦。
“我听爹爹说，这几天太子党蠢蠢欲动。”
“这些小羽不用管。”
羽曦耸耸肩，“要帮忙么？”这些日子来朝堂上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人草木皆兵。
听蓝君清说，储君之争，就在这两天了，太子已经忍不住了。
“小羽只管看着就好了。”
羽曦不置可否。
“小羽。”紫曜凌认真地看着她，羽曦抬头，“怎么了？”
“你若不离，我亦不弃。”
小羽，只要你不离开，我便不会放弃你。
太子党的一把火烧到了他身上，他也不能置之不理，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只是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站在他这里，看着他，抑或会，厌恶他。
羽曦咬了咬嘴唇，这八个字，何其情深！她要怎么承受。
“不泣离别，不诉终殇。”
妖孽，如果有一天终将离开，我希望你不要悲伤。我能给你的，也许只有这些。
承诺，太过沉重了，她，给不了，要不起。
高处不胜寒，在有限的时间里，我愿意陪着你登在顶峰。
无声蔓延在空气里，带动着别样的情感。
“殿下，陛下急召。”魅一般不会轻易出现，这一次恐怕是有急事了。
“知道了。”挥退了魅，紫曜凌站了起来。
“小羽……”
羽曦对他笑笑，“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看来，是要动手了。
太子之争，应该就要画上句号了。
羽曦送他到房门口，“小心。”虽然知道他不会出事，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得担心着。
紫曜凌点点头，转身便消失在转角处。纵然他不想要皇位，只是逼急了人，他也不介意灭了源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是如此简单。
要怪只能怪太子找错了对象。
紫曜凌嘴角勾起一股嗜血的笑容，妖冶到极致。
看着院子里开得正好的花，羽曦微微出神。
“这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看着书桌前放着的凤凰珠，羽曦眸色深了几分，妖孽，你的承诺，我该怎么回应？
当夜，一场暴雨洗刷着屋檐。
听着雨点滴答滴答，羽曦抱紧了棉被。
日曜的天，就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