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兰闱庶妾

九十 何人踏花来

九十何人踏花来

又过了三天,想必休战消息已经传遍全国,侍卫长终于告诉她,明天,她就要出永安府,五十里外,叛军会有人接应。

终于,可以见到凌云了。

方媃这一晚,几乎没有闭眼。

依然是坐在马车上,依然有士兵护送,心情却大不相同,从清早坐上马车的那一刻起,方媃的心便已经在“砰砰”乱跳。

出发前,她专门认真打扮过。穿来这几年,没学会别的什么,女子会的那些基本都会了。挽了一个简易的小十字髻,插着碧玉棱花双合长簪,既不乍眼又清新婉约。脸上轻敷薄粉,微沾胭脂,红粉青蛾婉转秀丽,明媚的容色可与朗月争辉。

身穿湖色梅兰竹暗纹刻丝长裳,粉白绫花绣银襦裙,环佩叮咚,广袖轻拂,一转身便有流风回雪之姿。方媃从楼上下来,往门外的马车走时,一路所经护卫无不眼露倾慕和赞叹,这等姿容莫说只是倾倒几个侍卫,便是倾国也足矣。

坐上马车,车缓缓前行,獠滕联兵已经退后百里,所以她坐马车出了永安城,还要再向北走五十里。这五十里,快马回鞭也要近两个时辰,马车走不快,怕是要午时才能到了。

方媃在马车上,总嫌太慢,好几次想催促,却还是忍住了。既然注定要相见,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苦。她自嘲得笑,自己这几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外表平静,心里却是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要见情郎一般,几乎是脸红心跳的盼着。

午时刚过时,车队便赶到了永安北面五十里处,此处是一片茂密的槐树林,正值春天,槐花在枝叶尚嫩,然而晶莹如玉的槐花已经在错落的树枝上悄然绽开,一串串洁白如雪。远远就能闻到香甜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

只留方媃的马车停在林边,侍卫长率队后撤十米开外。方媃下马车,最先印入眼帘的便是纷纷如雪的槐花。

凌云会亲自来吗?只怕不会,他现在身份非同小可,此处离永安驻军又近,若来时遇伏就有性命之危,稳重起见,只怕他不会来。

槐花花瓣随风飘舞之中,槐林深处缓步走来一人,锦白衣衫,风姿出尘。一张如雪似兰的绝秀面庞,在槐花衬映下更是令人目眩。

他一步步从容走来,薄薄的唇边浮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清淡如云,洁白的槐花瓣在他的笑容下瞬间失色。

他走向她,似是行走过千山万水,历经过血雨腥风,终于可在朗朗天日,众目昭昭之下,坦然向她伸出手来。

“眉真。”

多少荆棘,多少艰险,只为此刻与你相见……

距永安府百里外的柑县早已是獠滕军的地盘。滕族经历百余年的休养生息,人丁渐渐兴旺起来,此次獠滕联兵,共有十万大军,滕族虽只占三万人,却是极其重要的生力军。

就如当年大洪开国之君应启锋与滕族的合作一样,滕族人最擅兵器锻造、机关阵法,更有年长博学者,擅观天象、占卦、医理,这些本领都是军队里极其重要、紧缺的。

滕兵不能说个个武艺高强,也都可上阵杀敌,虽没有獠兵凶狠,却也悍不畏死。

这一回,岈山滕族是举族而动,凌云告诉方媃,族人已全部搬到北方,老弱者安置于霄云关,青壮年则参了军。

方媃一边打量凌云为她在柑县安置好的“家”,一边问凌云:“岈山是百年来滕族聚居之地,就这么彻底放弃了?”

凌云牵着她的手,走入东侧间,堂屋和东侧间相隔的门是黄花梨月洞门博古架。月洞门两侧的多宝阁博古架上摆着各式古董,清韵高雅。

进了月洞门便是东侧间,十分阔大敞亮,一水的黄花梨家什,样样俱全却又疏落有致,品味不凡。

“岈山虽地势极好,易守难攻,却地处西南,若不搬离,必会陷入敌兵包围之中。而且,岈山有一大缺陷,实难再让族人生活在那里。”

“是什么?”方媃看着布置得淡雅洁净的房间,心中温暖,心情异常轻松,随口问道。

“岈山是西南的深山老林,一年四季雨水不停,林中又常年见不到阳光,所以极为潮湿。长久生活在山里,都会得风湿之病,族人年老后,大多都是因此病缠绵病榻,失去行动之力,寿命难以长久。”

方媃明白了,道:“所以此次趁着起兵,就把族人全迁到霄云关了?可若是……”方媃不好问出口,若是兵败,大洪必将收回北部失地以及霄云关,将獠族赶回关外草原去,那到时滕族人必然又要遭灭顶之灾了。

凌云岂能不明白她的担忧,道:“你放心,此番无论胜败,大洪绝不可能再收回霄云关了。溱江以北在百年前本就不是洪国国土,他们也应该归还了。”

凌云看了她一眼,又含笑道:“又是两年未见,你也不关心我,只顾问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事。

其实方媃的脸一直是热的,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着,她东拉西扯,无非是想自然些。没想到凌云却直接道出自己的不满。

“我是故意顾左右而言它,你何必戳穿?”方媃白了他一眼。

凌云笑了,他的面庞欺霜胜雪,不笑时冷如冰霜,然而当他真心微笑时,却又如嫩芽在春光中绽放,清新温柔得令人沉溺。

“眉真,过去五年只当是一场梦,是上天的一次捉弄。过去种种已经一去不返,不必再挂怀,我们重新来过。”凌云明眸含笑,信心满满得告诉她。

方媃只觉眼眶发酸,她爱上眼前这个让她无比安心的男子,即便前途是风刀霜剑、血雨腥风,也不后悔。

应煊也爱她,却从没让她产生过这种义无反顾的信念。男人与女人之间,就是这么微妙,有缘便是一见倾心也寻常,无缘就是强扭在一起也终究还是分离。

“眉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愿现在就嫁给我?蹉驼许多年,我不愿再虚掷时光。”凌云握着她双手,双眸带着无限期盼,等她回答。

方媃没想到刚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凌云便心急得向她求婚了。

方媃很开心,并不是因为凌云急着成亲,而是凌云对她的信心,或者说对他们感情的信心。

两年来,几乎没有通过音信,如今他更是提着脑袋在打仗,前路难判,若换了别人,恐怕会忐忑着不敢直接求心爱之人嫁给他。

但凌云却不然,甫一见面,他就能如此从容提出成亲,可见他对她多么有信心。他确信他们的感情,了解她的为人,知道她既然抛下一切来到这里,就证明了一切。

方媃有一种重生的感觉,心爱的人这么信她、重她,她怎么可能再犹豫。

心中已经一万个愿意了,要点头时,看着凌云秀美的面庞,宝石般清澄晶亮的眼眸,却又羞涩得不好意思起来。

凌云见她抬头似要说什么,又忽然低下头,耳垂粉嫩,腮边也漾出红晕,真真是人面桃花,情致两饶。

他心中爱她到极点,却又偏要促狭,追着道:“你若不愿太匆忙,便过一些时日也可。只是休战三月时间难得,错过此时,只怕又要等……”

方媃以为他误会了,急着道:“我不是这意思,一切都放心交与你安排,我……”

抬头一看凌云,他几乎是一脸坏笑,正看着她。

“非鸿,你!”如此爱看她的笑话。看着他白玉般无丝毫瑕疵的面庞居然也能一脸坏笑,方媃真是啼笑皆非。

“眉真你答允了,是吗?”凌云不再坏笑,一脸郑重凝视她。

“明知故问。”方媃没好气,又瞪了他一眼。

凌云拉着她的双手,引着她围住自己腰际,方媃又红了脸,抱着他,把脸轻轻埋在他胸膛。

他在她耳边轻轻道:“眉真,关山几重,我们终于等到此刻,不枉我朝朝暮暮。”

方媃心中感动,道:“我要谢谢你,从未放弃。”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滕族族长有五位,其中三位均在柑县辅佐凌云,凌云介绍三位与方媃相见时,方媃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不满。

冷淡得见礼,寒喧几句,三位长老便借口事务繁忙,抚着长胡子匆匆离开。凌云浑若无事,全不把他们的态度放在心上,只是笑着道:“他们认为我是为了你才休战三月,所以对你心怀芥蒂。”

“休战三月,对战局影响会很大吗?”每当说起这场战事,方媃都觉得难以启齿,十分矛盾。

以她的立场,只希望两方都不要输,不要被伤害,然而,这似乎是白日做梦。

凌云见屋内并无旁人,拉着她坐好,道:“经过百余年,族内之人大多已经淡忘曾经的仇恨,只有族长和部分族众还谨记不忘。我的谋划,从最初到现在就一直未改变,只是不曾对他们明言罢了。”

“你的谋划是什么?”方媃确实很想知道凌云的打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已经历经百年有余的大洪朝。大洪虽有内忧外患,但并非无药可医,如今应煊做皇帝,更是整顿吏制,励精图治,国家终会有起色。”

“你的意思是,大洪如今虽有机可趁,却终究不可能一败涂地?”方媃道,其实相似的意思,应煊也曾经讲过。(未完待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