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最毒莫过妇人心
郑初阳一路急急离开义诊点，并没有向衙门的方向追过去，而是命令车夫转了个弯，转向了皇宫的方向。
事情的进展并不如他想像的那般顺利，因为昨天夜里来的孩子不多，所以只是有几个孩子喝了下了药的水，郑初阳很是有些不甘心，又不敢贸然行动，只得到宫中请示。
因为看那秦锦下令抓了周三，郑初阳并不知道大家已经怀疑上他，所以他也并没有太过用心。
因为有吕皇后事先写下的贴子在手，他很顺利就进入了宫门，却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经被身后随着的徐克尽收眼底。
皇宫徐克不便进入，便潜伏在一处视线方便的高大树干上紧盯着宫门，只等着郑初阳再次出现。
这一切，郑初阳是浑然不知，下了马车，进入宫门，他就一路向吕皇后的寝宫急行而来。
烦了小太监通报，不一会儿，就被召到了里面，接待他的却不是吕皇后，而是刑嬷嬷。
“皇后娘娘，不在？！”郑初阳轻声问道。
“娘娘怀着身子，身上倦怠，这会儿还不曾起来呢！”刑嬷嬷上下打量他一眼，随手支走了两侧侍立的宫女，“这么急地进宫来，可是那事情有了进展？”
郑初阳点点头，走近两步，仔细把今天的情况向那刑嬷嬷说了一遍。
“当时那些老百姓激动的很，差点把药台都给挤倒了，都是那该死的秦锦突然出现，平息了众怒，要不然，现在恐怕早已经不可收拾了！”
“秦锦，就是那个有名的侠士？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刑嬷嬷皱眉问道。
“您还不知道吧，那个秦锦原来是那个欧幼雯的干爹，我之前还纳闷那秦氏武馆的人怎么那么上心呢，原来是这么回事！”郑初阳撇着嘴道。
“这个欧幼雯，竟然还攀上了秦锦这样的人，倒也真是不简单！”刑嬷嬷冷哼一声，“现在，那些孩子们怎么样了！”
“我来的时候，李坤和孙渺他们正在诊治，好像并不是很危险的样子！”
刑嬷嬷深吸了口气，“如果不死个几个，恐怕不能起到作用，我看，这件事情郑大人您还要再想想办法才行！”
郑初阳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之前那侍卫周三已经怀疑我了，这次您不是还要让我下药吧！”
“看你那点出息！”刑嬷嬷轻蔑地扫他一眼，“你不会去雇个人干，现在这年头，还有钱办不到的事情？”
郑初阳恍然大悟。
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早知道，之前下药的事情就应该买通别人去干，害得他白担了一回心。
幸好那秦老爷子老糊涂了，要不然，他不是要担上下药的罪名。
这么一想，郑初阳脸上便又有了笑意，“还是嬷嬷想的周全，我这就去寻人办这事！”
看他转身要走，刑嬷嬷突然又把他唤住了，“等等！”
郑初阳不解地走回来，“怎么？”
刑嬷嬷微眯起眼睛，“我看，这次要用些烈性的药才行！”
“嬷嬷的意思是……毒？！”郑初阳犹豫着吐出一个毒字。
“不错！”
“可是……一旦下毒，那后果可是非同小可，不用向娘娘通报一声？”
郑初阳有些胆怯。
“郑大人，如果不死掉几个孩子，你以为皇上会相信我们的话吗？”刑嬷嬷从椅子上站起身子，“这种事情，我也不愿意去做，不过现在，为了咱们的将来，也只有狠上一把了，如果错过了时机，京城的瘟疫有了起色，只怕到时候，死的便是你我了！皇后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去说！”
郑初阳自己也知道是无路可通，只得答应一声退出门来，忐忑地离开了吕皇后的寝宫。
看着他走远，刑嬷嬷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意。
南城义诊篷这边。
吃下了泻药的孩子们经过及时的诊治，又服下了相应的药剂，再加上欧幼雯和孩子家人的息心照顾，腹泻的情况缓解了不少。
到中午的时候，竟然每个都喝下了不少的胡萝卜小米粥，这让大家都有些欣喜之色。
看情况好转，欧幼雯这才放心的乘了林若麟赶的马车，到其他各个义诊点去查看情况，庆幸的是，其他各诊点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大部分孩子状况良好，绝大部分都在呈好转的趋势。
秦锦早从武馆抽调了更多的人手来，主要着力于监督各个药点的水的取用，以杜绝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忙忙碌碌，眼看着半天的时间就要过去了。
暮色降临的时候，欧幼雯又开始往出事的义诊点赶回去。
坐在轻晃的车上，疲惫的她禁不住就倚在车座上睡着了，林若麟听她不再出声，疑惑地挑开车帘一看。
看她倚在车座上睡得那般香甜，扬了扬唇角，心中已经是一阵丝丝拉拉的疼。
将马车停下路，林若麟顺手解下身上的大氅，他小心地挑开车帘，将大氅盖到了欧幼雯的身上，又将她的身子倚好摆正，这才重新坐回马车辕上驱动了马车。
为了不影响她休息，他尽力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晃晃悠悠地来到义诊点附近，看那里人声鼎沸，一片忙碌，林若麟索性就把车停下，让欧幼雯好好休息一会儿。
他这一停车，倒把欧幼雯给停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身上的大氅，她挺直了身子挑开了车帘，“这么冷的天，怎么把大氅给我了，快披上，着了风寒可怎么办，现在城里头到处都有瘟疫，你万不可生了病啊！”
林若麟接过大氅，确是重新披在她的肩上，“好了，我不冷，你刚睡醒，不要出来以免着凉，我这就把马车赶过去！”
将马车赶到附近的马桩系好，他这才将欧幼雯扶下了马车，二人一起走进了义诊篷。
李坤看到她们进来，忙走上前来，“之前那五个孩子已经有四个回家休养了，只剩下这个病情稍重些，我看，今晚就让他留在这里吧，我随时看护着，如果有需要，就行针止泻！”
欧幼雯点点头，这才大步走到那孩子面前。
那女孩子差不多已经有四五岁有年纪，依偎在一位老汉怀中。
脸上很是消瘦，那双大眼睛便越发显得突出起来。
虽然脸色极差，那对眼睛却是黑亮亮的晶莹。
“你叫什么名字？”欧幼雯笑着向他问道。
“狗儿！”小女孩轻声回道。
“穷人家孩子都起个贱名！”老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夫人不要见笑！”
“怎么会！”欧幼雯向他轻轻摇摇头，“我家的儿子小名也叫牛牛呢！”说着，又转向那孩子，“怎么没有看到你娘！”
小女孩脸上闪过黯然之色，不过很快又抬起大眼睛向她看过来，“夫人你长得好漂亮，能不能做狗儿的娘！”
“狗儿！”老汉低声训斥她一句，忙着就向欧幼雯陪笑脸，“夫人你不要介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她刚出生，娘就死了，他爹本来就是有病，也没捱上多少日子，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没叫过娘呢！”
欧幼雯心中一阵酸酸的，探手过来摸摸她的小脸，“好，狗儿，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娘！”
随手从头上拔下一粒珠花来别到她乱篷篷的发上，“这个，就当是娘送给你的见面礼，等明儿你病好了，娘还带你去买衣服穿买花戴！”
狗儿一脸欣喜，抬起小手摸着那珠花，怯怯地叫了声娘。
只把欧幼雯的眼泪差点叫出来，一把将她拥到怀里，“唉！再叫一声，娘愿意听！”
身边的一众人等也是心中酸酸的，老汉更是泪流满面，“夫人你真是活菩萨，我替她爹娘给你磕头，要是这孩子能逃过这一劫，以后做牛做马也要服侍您呢！”
欧幼雯摆摆手，“大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既然认了狗儿当娘，自然就要好好照看她，回头等她病好了，您就和她一起到我家里去，让狗儿和我那小牛牛做伴玩耍！”
正说着，秦锦走了进来。
林若麟忙迎了上去，“干爹，您来了！”
秦锦向他点点头，“可见到徐克了？”
众人只是摇头，表示不曾见过。
欧幼雯就放下狗儿，抹了把眼睛走过来，“干爹，出了什么事？”
不等秦锦回答，一个人已经大步走进了义诊篷，不是别人，正是秦锦的大徒弟徐克。
徐克走进来，向众人点了个头，就出去了。
秦锦、欧幼雯和林若麟三人便会意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来到僻静处，那徐克这才说道，“师傅，今晚上看来您老也不能闲着了！”
“怎么回事！”秦锦沉声问道。
徐克这才将他跟踪的结果与众人说了一遍。
“那郑初阳从宫里头出来，就到了西城的那间不回头客栈里头，足足呆了半个来时辰才出来，我怀疑他是雇了人要再暗下黑手！”
“不回头客栈？”欧幼雯只觉得名字甚是奇怪，不由地疑惑问道，“是怎么回事？”
秦锦面色一沉，“是一处专做人头买卖的店子！”
欧幼雯初是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那是类似于雇佣杀手的地方。
“难道，他们要对幼雯下手？”林若麟只听得一阵紧张。
徐克叹了口气，“因为担心暴露，所以我并没有进去偷听，现在，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今晚上，大家都要小心才是！”
欧幼雯想了想，已经抓住秦锦的手腕，“干爹，我看，您今晚上就到林府吧，我怕，他们对牛牛下手！”
大家听了，也是一阵担心。
“可是，你？”秦锦面露犹豫之色，“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回去！”
“不行！”欧幼雯摇摇头，“如果那郑初阳发现我走了，一定会起疑心的，我看我还是留在这里，这里有徐大哥在，不会有事的！您去叮嘱一下各个义诊点的兄弟，就直接到家里去保护牛牛和我娘吧！”
秦锦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再耽搁，掠身而起，消失在夜幕中。
看他离开，徐克立刻就催促林惹麟和欧幼雯到义诊篷内，并且叮嘱他们，没有特别的事，不要出来，他就悄悄地潜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