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二）
“离歌，是你唤我前来么？”女子轻柔的声音。像暖暖的清风吹拂过离歌冰冷而僵硬的心田。他倏然惊醒。
“姑姑？水柔姑姑！”离歌惊喜的将凤飞飞放下，立即站起身面对水柔。他瞬间迸发出灼热光芒的黑瞳，似乎濒临死亡的人，看见了生的希望。
“是我！”水柔温柔的目光轻轻拂过离歌的脸，落在草地上沉睡的凤飞飞身上。“离歌，你唤我前来，是否因为香儿？”
“是的，姑姑！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她魂魄健全，却仿佛失去了生命力？”离歌迫不及待的说，他紧紧盯着水柔秀丽婉约的玉脸。
水柔却沉默了下来。她的目光依旧落在凤飞飞的脸上，红唇却轻轻抿着，没有回答离歌的话。
“姑姑？”水柔静默了似乎有一刻钟，离歌却像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察觉到离歌的不耐，水柔终于收回目光，将视线定格在他的双眼上。
“离歌，香儿她，已经死了。”
水柔轻飘飘的话，却向晴天霹雳，将离歌击得差点崩溃。他努力控制自己不住颤抖的身体，红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水柔：“姑姑，您刚才说什么？”
水柔似乎不忍心看见离歌的样子。她轻轻闭了闭眸子，低低的说：“离歌，香儿的魂魄虽然还在她的体内，但是已经被龙族的夺魄完全吞噬了。虽然我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她中了龙族的夺魄，魂魄仍旧残留体内……但是，她的魂魄能量，会一日日被吞噬，最终消亡。她中了夺魄已经快二十日了罢？若是我看得不错，最迟在今天黎明之前，她的魂魄，就会消散无形。而她的身体，会随着魂魄的消亡，化为虚无……”
“不——姑姑——”离歌忽然厉声嘶吼起来，他的声音尖锐充满了痛楚。不会的！她不会死的！她怎么可能死呢？！她明明就是睡着了而已！怎么可能在天亮之后就永远消失了呢？！不——
“姑姑！您救救她！求您救救她！”离歌忽然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水柔面前。“姑姑，只要您救肥肥，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离歌，不是我不愿意救她，是姑姑实在无能为力！”水柔的目光也很惋惜，她低低的说：“香儿也算是与我一族同脉，若是能救她，我一定不会推辞。”
离歌却似乎没有听到水柔拒绝的话，他忽然抬起通红的双眸，定定的凝视着水柔，沉声道：“姑姑，您不是说我是纯冰之体？若是您愿意救她。我愿意将自己的魂魄献祭给姑姑！”
离歌突兀的话让水柔的身体轻轻震颤了一下，她凝视着离歌的双眸，紧紧锁着他通红的双眼。似乎想要确定离歌的话，是否属实。
从水柔眼里的凝重和震撼，离歌似乎看见了希望。他顿时激动起来，他举起右手，五指朝天，一字一顿，坚定不移的说：“水柔姑姑，我可以在此立誓！只要姑姑能救肥肥，我愿意将魂魄献祭给姑姑！”
水柔眸中的光芒轻轻的晃动了一下，她轻轻勾了勾唇角，俯身亲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离歌，温柔的说：“不，离歌，即使你把自己的魂魄献祭给我，我也救不了香儿。”
离歌以为水柔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刚带上一点希冀的心再度一沉，直跌落谷底。他已经完全充血的双瞳，深深凝视了水柔一眼，触及水柔眼里坦荡的无奈之后。他垂下脸，轻轻转身，看着凤飞飞恬美沉寂的脸。
“不，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姑姑，你一定是骗我的吧？一定是……一定是！”离歌忽然拖离的跌坐在凤飞飞身前，他眼里的热泪再也忍不住，滚烫的热泪大滴大滴的落在凤飞飞的脸上。
“离歌，你，真的愿意献祭自己的魂魄？”水柔静静的站在离歌身后，她的眼睛看不见他的泪水，却听见了他心碎的声音。似乎犹豫了许久，水柔再度轻声说：“若是你真的愿意献祭自己的魂魄，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能救她——”
水柔刚开口时，思绪迷乱中的离歌已经僵直了身体，等听完水柔的话，他已经缓缓转过身子，面对着水柔。
“姑姑，只要能救她，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水柔点点头，她温柔的目光在离歌脸上静默了数秒钟，才轻启红唇，缓缓说：“离歌，你的魂魄献祭给我没有用。但是，你若是愿意将自己的魂魄，献祭给香儿，她就能复活！”
水柔说完之后，静静的看着离歌。离歌足足静默了一分钟。才将水柔的话消化了。他一明白水柔话里的意思时，立即破涕为笑了。
“姑姑！您说的可是真的？！”离歌已经呆滞的双瞳，逐渐焕发出璀璨的星光。水柔轻轻点头，她不解眼前的年轻人，为何会如此高兴？即使是有了救活爱人的方法，但是那，却需要用他的生命来交换！
难道他不知，魂魄献祭后，他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么？“离歌，你可知魂魄献祭之后，你自己……”似乎生怕离歌错误理解了自己话里的意思，水柔忍不住再度开口。
离歌已经止住了眼里的泪水，他的目光离开水柔的脸，越过她的肩膀，穿越结界，看向水冰灵空间之外的海岛——外面的天色好黑啊！浓黑入墨，天上几乎没有一丝星光。但是，离歌知道，天，很快就亮了！
“姑姑，怎么做，您教我！”离歌收回目光，脸色平静得根本不像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刻。仿佛接下来他所要做的。仅仅是去寻找他离家的爱人，仅仅只是去找回她，却没有想过自己的脚步一踏出，就再也不能回头。
“离歌，你先将这个吞下去——”水柔静沁的眼眸里，有一汪清泉在轻轻晃动。她的素手在离歌眼前展开的时候，纤细光洁的掌心，静静躺着一颗晶莹剔透却泛着五彩流光的水滴状的种子。
“肥肥，你能听得到我的声音么？”离歌弯腰将地上的凤飞飞轻轻抱了起来，扶着她让她双脚着地倚在自己臂弯里站立着。
离歌温柔的凝视着她紧闭的眸子，从心底深处发出的声音极其温柔而缠绵：“肥肥。你很快就能醒过来了！你在那个冰冷的地方呆了那么长时间，一定很难受吧？肥肥，不要害怕！很快，我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肥肥，肥肥……飞飞，凤一飞一飞！你听见了么？我喊了你的名字呢！”
离歌的声音越来越轻柔，却越来越缠绵：“飞儿，一会你醒来之后，若是看不见我，找不着我了，别哭，好么？我没有远离，从未远离过你身边……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以后，从今往后，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离歌轻轻低头，在凤飞飞冰凉的唇上温柔的印上一吻。
“姑姑，开始吧！”
水柔面对着离歌，却轻轻闭上双眸。她娇艳如花的红唇，轻轻开启：“孕育了宇宙万物的远古神灵啊，请聆听我忠诚的祷告……”
“孕育了宇宙万物万灵的远古神灵啊，请聆听我忠诚的祷告……我愿意奉献我纯冰之体的魂魄，来守护我至爱的女孩……醒来吧！我的爱人！”
离歌跟着水柔，将那长长的艰涩的词语缓缓的从嘴里吐出，当最后一个字结束时，离歌的身上忽然泛起了淡淡的华光，随着身体的光芒渐渐强烈灼热，从他身体里涌起的华光，将他和他怀里的凤飞飞，紧紧包裹起来。
离歌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魂魄，正在逐渐与他的身体分离。而他的身体，越来越无力，越来越透明……
离歌保持清醒的最后一刹那，他透过沉重的正逐渐闭合的眸子，似乎看见怀里凤飞飞的眼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他唇边浮现出一抹满足而安心的浅笑。将自己已经透明的唇，轻轻贴上她已经恢复了温热的红唇，温柔而眷恋的最后看了眼心爱的女孩，眼皮一沉，他几乎全透明的身体无力的飘落。
“离——歌——”在离歌身体坠落的瞬间，凤飞飞倏然睁开了双眼。凄厉的悲鸣似乎从灵魂深处发出来一般，她纤细的手腕蓦然一挥，却从离歌透明的身体里狠狠扫过，掌心里抓到的，只有一枚水珠状的种子。
“不——”凤飞飞狂乱的双瞳骤然一收，两行血汗从她赤红的双眸里缓缓流出，殷红的鲜血一滴滴溅落在掌心里，静静躺在她掌心的那枚透明的泛着五彩华光的种子，竟然缓缓的将她掌心滴落的血泪全部吸了进去。随着凤飞飞眼里的血泪越流越多，她掌心里透明的种子，因为吸收了她的血泪，已经染成了殷红似火的颜色。
“香儿！”眼看着凤飞飞的元神，就要因为她狂躁的心绪而自爆，水柔清冷的声音像一道清泉哗然落入凤飞飞如烈火灼烧的灵魂里。
“香儿，我要走了。我在人间滞留的时间太长，我的本体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香儿！”水柔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起来，她的低呼让凤飞飞慢慢转头，将蒙着一层鲜血的血瞳紧紧凝视着水柔。
“香儿，我用生命之树种子的能量，锁住了离歌的本体，如今，他的本体寄存在生命之树的种子里——就是你掌心那枚种子！生命之树的种子，可以免除他因为魂魄的分离而使本体消亡——香儿，我的时间不多了，下面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谨记！”水柔的声音虽然很清晰，但是她的身体已经渐渐消散。
“离歌的魂魄，已经完全融入了你的体内，即使你自爆了元神，也是救不回他的！香儿，记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当你在神界再遇我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复活离歌的方法……”
这一章太难写了，我写得头隐隐作痛，才写了3000多字。